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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幻族

漆黑穹顶，沉重低垂，沉寂的乌云间时不时绽放耀眼裂芒，滚滚雷声迟钝而低沉，狂风疯狂肆虐大地众生，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风声，雷声，呐喊声，犹如浪潮淹没世界。
莫鹰把陷在人群里的哈姆拽出来

“独眼在哪？”

“我……我没看到！”

“退后！计划取消！立刻取消！”

莫鹰拼命向前挤开人群，黑角带着十余个变异人，从外围抄路过去。其实，黑角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计划注定失败！从开始就没有成功的希望！

这次行动纯粹就是一次送死的行为啊！

几千奴隶和几百变异人，各种声浪，此起彼伏，独眼根本听不到声音，此刻距离仓库已经很近了。奴隶众多，现场混乱，按理说自己是不起眼的，不过独眼不敢大意，重新调整状态，表情、神采，行为，不留丝毫破绽。

二十米！

只剩二十米的距离！

独眼在极力抑制心中的澎湃，从来没有想过自距离自由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从来没有想过真有摆脱命运的机会，终结一切不幸。独眼紧握的拳头渐渐松开，终于还是迈出这一步。

“回来！”

黑角的怒吼刚刚发出就被淹没在海浪里。

那几个身材修长的长袍怪人在一瞬间，犹如触电，浑身一震，几乎同转过身来，目光迅速集中过来。独眼见到一双闪烁着妖异光芒的蓝色眼珠，心中顿时弥漫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欲行不轨！”

“抓住这个奴隶！”

独眼像是受到累计，顿时惊呆当场，究竟哪里露出破绽？

灵族队长始终守在怪人的旁边，两眼怒睁，骤然长啸一声，快速弹身掠起，犹如苍鹰展翼扑袭猎物。惊恐的独眼哪里逃得过灵族队长的擒拿？他就像一只毫无抵抗的小鸡被拎起来，重重抛出人群，撞在墙壁上，浑身发出骨骼断裂声音，犹如一张画贴在墙上，过了好几秒钟才滑落下来。

灵族队长鬼魅般冲来。

太快了！

独眼喉咙里堵着的血都没来得及吐出，一只套着冰冷铁靴的右脚，重重踩在独眼喉部，那鲜血从鼻孔里溅出来。独眼被死死压在墙壁上，脸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不断撕拉着踩在颈部的铁靴，却没有办法挣脱分毫。

一步天堂！

一步地狱！

完了！彻底完了！

前一刻前满怀憧憬，下一刻就坠身深渊，这就是命吗？注定无法逃脱的命运？难道就注定要为奴到死？难道就注定不能逃脱这里？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吗！

灵族队长制服独眼之后，立刻回头询问：“你们感知到了什么？”

一个长袍人回答说：“我们感觉到一个极危险的思想，他妄图炸毁仓库，而且……好像还有同伙！”

刷！

众人全部戒备起来，灵族队长露出怒容，当场命令手下士兵：“让奴隶停止前进，一个个原地站好，开始接受检查！谁要是敢动，全部格杀勿论！”

黑角和莫鹰刚刚走过来，结果就见到独眼被擒住一幕，灵族士兵开始控制现场，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黑角面如死灰，嘴里喃喃地说道：“彻底完了！他们果然是幻族啊！”

为什么就是没有想到呢！

这运送能源是重要的工作，幻族参与运送队伍，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事情。

幻族、灵族，皆为统治者的子族之一！

两个种族体内皆有统治者的基因，幻族继承心灵感知能力，智慧生物靠近到了一定范围，幻族就能感觉到对方思想。幻族人口没有灵族这么多，不过地位不凡，常常在情报、治安、管理部门工作。

莫鹰沉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

“幻族能够读心，他能轻而易举挖出秘密，全部参加计划之人，一个都逃不出去！”黑角露出绝望之色，看旁边的莫鹰一眼，“可笑！我们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失败！他们很快就会找到我们，被捕前杀几个灵族狗再自杀！总之不能被他们活捉，否则求死不能！”

黑角显然已经自暴自弃了。

计划参与者，只有几个变异人和几个人类奴隶而已，计划当场泄露，灵族士兵开始盘查……打不赢、逃不掉，这次是彻底的完了，再无一丝翻身机会。虽然早就想过计划存在极大风险，却万万不曾预料，竟以这样的方式收局！

灵族队长恶狠狠瞪着独眼：“你这个贱奴！是谁指使的，你的同伙在哪，快给我说！”

那强烈的窒息感，让独眼产生晕眩，大脑开始缺氧，浑身无力，意识飘忽，思维处于放空状态，似乎连痛苦也感觉不到。

地下城啊，地下城！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

好想去看看，真的好想看看啊！

独眼终于明白，命运最残忍的部分不是一无所有，而是给你一个美好的期盼，让你心动，让你渴望，让你兴奋，让你朝思野想，让你牵肠挂肚，当你愿意奋斗，决定义无反顾的时候……又活生生的剥夺。那种不甘，那种痛苦，让人万念俱灰，仿佛生命中某种东西被抽去，再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早知如此！

我宁可不知道地下城的存在。

早知如此！

我宁可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奴隶的自由之地！

“快说，快说啊！”灵族队长气急败坏之下，铁靴又增加几分力量，独眼喉咙压迫感更强，眼睛开翻白：“你的同伙在哪里！”

我的同伴？

独眼视野渐渐模糊，当目光扫过奴隶群的时候，却轻而易举找到人群中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才认识十几天，他身上的那种气质，却让他难以忘记。他仿佛是一个天选的领袖，让人心甘情愿跟随，他又像是特立独行的孤鹰，当站在奴隶当中是那么明显，想不找出来都难！

莫鹰感觉到独眼目光时，心中不免一阵发沉。

独眼生性自私凶悍。难道要出卖他们了？

莫鹰不知道，不过已经做好战斗准备。

独眼艰难拍拍靴子，抿抿嘴唇在说什么，灵族队长松开几分力气，同时凑耳过去。谁料，独眼刚刚放松了些，立刻就把一口憋喉咙的血水，全部吐在灵族队长脸上，咧嘴哈哈大笑起来。

灵族队长恼羞成怒，正欲一剑杀了他。

几个幻族已经走过来：“别杀他，让我们来吧！”

说不说都不重要了。

普通奴隶岂能在幻族人面前守住秘密？然而，当三个幻族人刚刚走近，脸色骤然大变，犹如遇到致命蛇蝎，惊恐万状喊道。“不好！快走！”

独眼仿佛癫狂般大笑，“哈哈哈哈……一起去死吧！”

哐当！

一块圆盘状的东西，从衣服里掉在地上，中央按钮被按下，倒计时剩两秒钟。独眼是一个杀伐果断且性情凶悍之人，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立刻激活晶火雷，虽然在仓库外爆炸，无法引爆晶块，最起码带几个垫背的！

“你这个混蛋！”

灵族队长又惊又怒，正欲抽身的一瞬，独眼露出恶狼般极致疯狂的表情，仿佛凝毕生之力扑上去，死死地抱住队长的腿。这时一把剑刃直接插进独眼后背，从胸膛里穿出来。独眼嘴里喷出鲜血，两手却依然死死抱着不放手，硬生生把灵族队长拖在原地。

时间定格了！

独眼眼睛里再没有其他人，只剩一个与众不同的少年。谁也不知道独眼的心里在想什么，但他诡异的笑了，这个笑容中蕴含着一种震撼心灵的东西。独眼心中忽然有一丝明悟，死亡……原来没有想象中可怕。他凝聚生命中最后力量，声嘶力竭的呐喊起来。那是一阵困兽临死前的悲鸣，凄厉而悲壮，回荡在漆黑的苍穹之上！

“逃出去！”

“逃出去！”

“你们一定要逃出去啊！”

轰轰轰！

晶火雷爆炸！炙热怒焰，冲天而起！狂暴力量，席卷而出！刹那间吞噬独眼和灵族队长，几个幻族人像纸片一般被炸飞了！

怒雷划过天空！

大雨倾盆而下！

那升腾的火焰，那咆哮的轰鸣，那是一曲生命的赞歌，短暂而充满震撼，歌颂传唱平凡而又不平凡的生命！

风与雷的汇集处，火与水的交界处，莫鹰缓缓抬起头，两眼血红，眦目欲裂，那瞳孔深处泛起微微金光……这一刻，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火山喷发般的狂怒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