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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抓周试儿

一个月前，交州苍梧郡内就聚集了交州百越各山寨的蛮帅，大王，他们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交州士家家主士燮现存的唯一独子士布的周岁，士布是士家百年来第一位一出生便被确立为宗子之人。
士燮本来有四子，但是在公元175年的春天，士燮前往南郡巫县担任县令。夫人张氏带着子女随行，年末，士燮因公务不得返回交州。夫人张氏领着子女返回，不想途中遇到不明刺客刺杀，夫人与子女皆殒命在交州与荆州边界。

不久，士燮平妻赢美人为士燮又诞下一子，便是士布。由于士燮已到中年，恐再难得子，所以对于士布颇为宠爱，士布一出生便被立为士家的宗子。

“刘管事，一切都准备好了？”一大早，赢美人就在士府之内忙上忙下了，士燮为了参加士布的周岁礼特意从巫县赶回，交州以及扬州与益州的百越族人首领都到了士府。

“回禀夫人，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大人与丁刺史正在正厅会客。”刘管事听到赢美人的叫唤，连忙上前禀报。

“恩，今日是士家的大日子，让府里上下都精神点，若是出了差错，大人可不会饶了你们。”

“是，夫人放心，老奴已经吩咐下人了。”

正厅之内，士燮正领着丁宫向丁宫介绍百越各族的蛮帅与蛮王，丁宫见到百越的首领都是笑脸相迎，士燮介绍完百越首领之后，丁宫的笑容都有一些僵持了。

丁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望着正厅之内的蛮帅与蛮王，心中长吁了一口气，当年自己好友蔡邕在京城的良言果然不假。

丁宫初任刺史的时候，曾经发布公文让百越统领前来交趾刺史部会面，可是当时是稀稀松松的场面，甚至一些山贼都来自称大王面见丁宫。哪里比得上今日士布的生辰庆贺，熙熙嚷嚷的热闹。

丁宫第一次认识到士家在交州的势力，当日蔡邕给自己的建议确实不假，交州的百越首领从来没有将朝廷的交州刺史放在眼里，士家的一个孩童周岁都比交州刺史的诏令有用。丁宫暗暗下了决心，在交州决定不惹士家之人，只求能安全调任即可。

“试儿仪式正式开始！”随着宾客的入座，礼官开始宣布试儿的仪式开始了。

士布被奶娘抱起，来到了正厅的圆桌之上，众位宾客都在喝着热茶，欣赏着士布的表演。

“小公子，可以去选东西了。”奶娘将士布放在大圆桌之上，就让士布来抓周了。

“布儿，抓那本书。”赢美人见士布上到了圆桌之上，立马开始叫喊，让士布去抓那一本纸质的《说文》

“抓剑！”

“抓刀！”旁边的宾客见试儿开始，也在一旁起哄了，试图误导士布。

“哈哈哈哈！”士燮在主位之上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着满座的宾客，心中十分地欢喜，士布抓周到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士家在交州的威望日益隆盛，自己孩子的周岁礼就吸引了交州与其他州郡的众多蛮族首领。

士布没有理会众人的嘈杂声，只是按着自己的计划，在大圆桌上搜索着自己需要的物品。按照规矩，试儿一般会有一炷香的时间让周岁儿选择，只要是周岁儿拿在手中的东西都算是抓周之物。

“短竹！”士布发现了第一个自己需要的物品，一根大约三十厘米的短竹。士布一步一步地爬过去，然后拿起了大圆桌上的短竹。

“布儿！”赢美人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嘟了嘟嘴巴，口中叫喊着士布，又用手指了指旁边的《说文》。

士布没有理睬自己母亲的叫喊，只是睁大了双眼在圆桌之上搜寻着自己需要的物件。士布在圆桌上爬了几圈，又拿了一件木制的木鹿。

“看来士公子是有福气之人，鹿乃长寿之物，有福之物啊！”一些宾客见到士布拿了木鹿，就开始出言附和了，士家在交州势力颇大，在宾客宴会上谁先出言讨好谁就有可能给士家留下印象。

“布儿，布儿，去抓书抓书！”赢美人见士布抓了木鹿，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但是依然专注于让士布抓起那一本《说文》。

士布依旧没有理会自己娘亲的叫喊，而是用眼睛扫了扫，自己要拿取的第三件物品。

士布在圆桌之上爬了一爬，然后拾起了一个铃铛。铃铛乃是小型的音钟，在交州试儿之中是代表音律之意思，若是孩童选取了铃铛，意味着以后小孩是位善于音律之人。

“不想士公子日后还是一位风雅之士！”一些滑头的宾客见到士布拾起了铃铛，都开始纷纷向士燮道喜了，士燮乃是岭南的文化大师，通晓中原音律，自己的儿子抓了铃铛，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恩，是啊！是啊！”

“布儿，布儿！《说文》”赢美人叫唤着士布，希望士布抓起拿一本《说文》。

士布爬了一会，来到了书本《说文》旁边，然后将《说文》抓了起来，一步一步地爬到了自己刚刚抓得物品的旁边，将《说文》放下。

“布儿真乖！”赢美人见到士布终于将《说文》给抓起来了，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直夸士布乖巧。旁边的宾客也是随着赢美人附和，毕竟孩童的抓周只是一个仪式而已，有本事的人从来不言怪力乱神。

“呵呵，不错不错。”士燮点了点头，见自己的儿子对如此多的东西感兴趣，心里也是十分地欢喜。

一炷香还没有烧完，士布在拾取《说文》之后便不在爬行了，宾客们都看着士布，看看这位士家小公子还会不会抓其他的东西。

“小公子居然在翻阅书籍！”不一会儿，宾客中突然蹦出一句惊人之语，士布居然在翻阅《说文》。

“小公子真是了不起！”宾客见士布居然翻阅起书籍，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一个周岁的孩童难道也认识文字。

啪啦一声，一声清脆的撕书声让众人都惊呆了。原来士布翻阅书籍并不是阅读，而是为了撕书！

“布儿！”士布的二叔士壹跳了起来，指着士布哭笑不得。

这本纸质的《说文》可是士壹的心肝宝贝。东汉末年，由于蔡侯纸的改进，纸张已经可以制成书籍了，但是由于技术的原因，纸张依然十分地珍贵，竹简依旧是官府与百姓通用的记载之物。

士壹是士家之中爱文之人，此本《说文》乃是士壹花费了数年的功夫亲笔撰写的书籍，目的就是为了给士家的子弟作为启蒙识字的一本字典，可是没有想到士布居然撕了自己的书籍。

士布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的神情，继续翻阅着《说文》，不时还会撕下一些文字。士布每撕一次书，士壹的心中都在滴血，心里已经是悔恨不已，真不应该将自己的宝贝交出来。

“呵呵，布儿真是有意思。”士燮在主位之上喝着热茶，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孩童都是爱胡闹的，只是今日可惜了自己弟弟的宝贝了。一本纸质的书籍可是有百金的价值。

“时间到，请小公子离开，将公子所抓之物品呈于堂前。”一炷香的时间到了，礼官宣布试儿结束，要将士布抓到的物品都呈现给宾客。

礼官将士布抓到的物品都摆在了堂前，短竹，木鹿，铃铛，还有一本《说文》。士布从《说文》撕下了四句话，也被礼官摆在了堂前。

“士公子抓得短竹一段！”

“士公子抓得木鹿一只！”

“士公子抓得小钟一个！”

“士公子抓得《说文》一本！”

“小公子天资聪颖，还从文中取出四句话语。”礼官见士布撕了几页下来，顺水推舟，将士布撕出的话语给念了出来。

“原,水泉本也。”

“逐，追也。”

“钟，乐钟也”

“鹿,山兽也”

“原？逐？钟？鹿？”宾客嘴中都在念叨着士布撕下的四句话，摇了摇头，这四字前句不搭后语，真是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原，水泉之本？”士燮也在读着士布撕下的话语，但是读到一半，士燮脸色一变。

士壹也在品读着士布的话语，但是很快脸色也是一变。

“逐？鹿？钟？原？逐鹿中原是什么意思？”一位蛮帅抓了抓脑袋，用百越之语读出了一句成语。

士布听见这四字心中暗自发笑，自己的目的终于达到了。

“这……..！”交州虽然是蛮荒之地，但是百越的蛮帅与蛮王都是通晓汉文之人，身边的谋士都是饱学之士，逐鹿中原四字岂会不知。

士燮与士壹都同时转脸望着丁宫，二人都面带微笑目光柔但是眼中都放着精光，死死地盯着丁宫，如果丁宫有什么异常的话，就直接将丁宫擒住。

丁宫心里一咯噔，本来好好的周岁孩童抓周怎么回落得如此下场。无论如何，逐鹿中原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语已经出现了，如果丁宫不妥善处理的话，恐怕士家兄弟会下狠手，念到此处，丁宫心生一计，微微一笑。

“哈哈哈哈！看来小公子真是天资聪颖的俊才，居然想日后前往中原射猎杀鹿，威彦兄可要好好教导小公子武艺啊！”丁宫拱了拱手，向士燮道贺了。

“丁大人言重了，犬子与士家还要多多仰仗丁大人。”士燮当然读得出丁宫的言外之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还是等宴会散了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