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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

“老爷你把药喝了吧”。
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一股刺鼻的药草味道，仔细观看，上面浮漂点点杂质。

房屋一角赵道顺正如一桩木雕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苦了你了，曾经我说不再让你过苦日子，如今却又要你操劳了”，半躺在床上的赵言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捂着肚子，脸上精光全无，仿佛一夜苍老，凌乱的发丝萦绕在额头上面。

“老爷还说这些干什么，你我夫妻相持多年，当年那么艰苦的日子我们不还是走过来了吗”。

何莲心疼的看着赵言轻声安慰，低头满是无奈。

前几日，赵言回来之后先是将赵道顺暴打了一顿，而后遣散了家中所有的奴仆。至于庄园的事情刘家并未做出什么让步，仅仅只给了五天的期限就要收回，这让有州元城做靠山的赵言感觉到诧异。

赵言不似赵道顺年少无知，经商多年让他有了一颗玲珑心，经过思考心中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州元城李家与刘家的平衡被打破，只有这样刘家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坑他。还有可能就是一些未知因素，但是无论如何这对于赵家都不算是好事，毕竟刘家敢这么做毕有依仗。

何莲接过赵言喝光的药碗温声说道：“老爷，我们真的要去州元城么，真不行我们就将刘家送上官府，顶多拼着玉山不要，府邸还是能保住的”。

“哼，刘家既然敢动我们，肯定是清楚李家顾不上我们，若是以前两家相持官府也不敢偏帮，如今去了也是自讨苦吃，现在看来只好去州元城看看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总是担心“清儿”，想来清儿已有大半年都没送消息回来了，若不是最近生意忙，我早就应当去看看的”。

赵言将身前的被子往自己身上拉了拉，寒冬腊月天，屋内温度也降到了极点，没了丫鬟点暖炉，让这几年习惯了富贵生活的赵言感到很不适应。

何莲见赵言睡下，便转起身收起赵言喝过的药碗走向房门。

“母亲……”赵道顺喉咙几次鼓动，终究没说出什么，只是伸手接过母亲的药碗低声说道：“我来吧，外面冷”。

“你若是以前如此听话，家里何苦会落得如此”何莲说着眼中不仅流下泪水。

赵道顺看的一阵心痛，心中一阵内疚，抬起衣袖就要为母亲擦下泪水。何莲反手一推夺过赵道顺手中的药碗走出房门“只怪以前宠你太甚，只恨不得打你卧床不起”。

赵道顺看着床上的父亲，转身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心中一横，便快速走向厨房。曾经夜不灭灯的厨房如今漆黑阴凉，厨房内一阵杂乱的声音，厨具散落一地，赵道顺摸索着找到一把菜刀，就急冲冲的走出房门。

心头的惭愧与恨意不断徘徊在脑中，胸口憋闷的充斥全身麻木，赵道顺心中所有的恨意全部都指向刘振海，想到昨日的种种，手中拿着的菜刀不尽攥的紧紧。

心中这样想着，脚下步伐直冲院门，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在赵道顺刚刚走了没几步正巧遇到回来的何莲。

“你要干什么去，”何莲在黑暗中忽然看到赵道顺手持菜刀，先是心上一跳，而后便是怒斥。

“哼，我将那姓刘的与姓李的砍了去”。说着赵道顺便不再理会何莲，就要直直的走出去。

“混账畜生，你还有理了，你也不看看就你这样子能砍谁，”何莲听到如此，全身气的打颤，头上的凤钗乱颤，说和就要去抢赵道顺手中的菜刀。

“哼，砍不死他，那就让我死”，说着赵道顺也火冒三丈，身子威退，一下就闪过何莲。

“真是造孽啊，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一个畜生，”何莲听到赵道顺的话气的一下就跳起来，双手挥舞着摸到一个长棍，直直的就打在赵道顺身上。

“都怪我太宠……”何莲一边哭泣，一边就将手中的长棍落在赵道顺身上。

“真后悔没听你父亲的话……”

“我不该……”

“不该……”

“我打死你……”

何莲的棍棒一下一下打在赵道顺身上，赵道顺软弱的身体自第一次倒下就没能再起来。何莲虽是妇孺，但是以前却也田野出身，手上力气毫无保留的都落在赵道顺身上。原本怒气冲天想要拼命的赵道顺缩卷身体不停用手遮挡。

月亮当空，照亮漆黑的夜晚，一阵冷风吹过，竟有点点星光落下，一片片雪花，如鹅毛轻浮，透过折射映照的庭院更加清楚。

雪花落在赵道顺的手上，炽热的体温瞬间让雪花融化，赵道顺原本阻挡的双手放在身上却没在有棍棒落下。

“咳咳~~”只见原本拿棍击打的何莲斜坐在地上，口中不停的咳嗽。

听到咳声，赵道顺忍着疼痛快速的爬过去，一直手半搂住母亲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的敲打后背。

“母亲，旧病又犯了，快点去屋里吧。”赵道顺颤抖着身子，想要要站起身来拉何莲，但是刚才承受了多次棍棒的身体站了几次都没有站起来。

“疼了吧”，斜躺在地上的何莲伸出一只擦拭赵道顺脸上的泪水，自己双眼中也是珠泪落个不停。

一阵风吹过，被泪水沾湿的脸庞仿若刺刀划过。赵道顺慌忙用身子挡住风口，颤巍巍的说道：“母亲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赌了”。

何莲从衣袖中掏出一个锦帕拭擦赵道顺脸上的泪水：“打在儿身疼在母心，母亲打你并不是因为你输了全家，即使你犯了天大的错误，母亲都不会怪你，只是你刚才说的那句“去死”伤透了母亲的心，你有个什么闪失如何能对得起我，如何能对得起你们赵家”。

“母亲我知道错了，我发誓以后定要洗心革面”，赵道顺拖动麻木的双腿，双膝弯曲直直的对着何莲叩头。

“只要你能悔改，母亲就算付出再多也无怨无悔，打疼了吧，快起来我给你抹点药”。何莲轻轻的抚摸赵道顺头发，眼中的再次展现出慈祥的神色。

“不用了，都是一些皮外伤，过几日就好了，我去屋内收拾一下东西，听说明日刘家就要来收取府邸……”赵道顺说到最后声音如莺，惭愧的再也无法说出口。

“既然这样你就去吧，家里的细软你父亲已经安排好，明日早晨我们就出发”。

“好的，母亲快些回房间吧，外面冷的厉害。”

“你也快些回去，千万记住不要做傻事，你要是有个万一，为娘也不活了”。何莲好似不放心赵道顺又继续说道。

“孩儿知道了，母亲您就回去吧，如今刘府势大，我就算去了也只是被家丁扔出来”。

赵道顺声音中透着几丝失落，想起往日自己欺负别人的日子，如今还真是报应。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还没亮赵道顺就被何莲叫醒，一家人坐着一辆马车朝着州元城的方向奔去。

狭小的马车内一家三口坐在里面，经过几日的操劳赵言的脸色明显比以前憔悴了许多，年迈的脸上如今更添风霜，花白的双鬓逐渐蔓延到全部。

“好点了吗？”何莲一边将柔软的包裹垫到赵道顺的背后，一边用手轻抚赵道顺僵硬的胳膊。

“哼，打死他算了，现在还管着他，要不是如今外面下雪非让他给我滚下去。”赵言手指乱颤的怒斥，眼中怒火燃烧。

“行了，你就别说了，他心里也难受，”说着何莲眉头紧凑，一脸无奈。

“哭就知道哭，我当年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拉着几百斤的石头往山下送，如今怎么生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自上马车走了一个多时辰，心中愧疚的赵道顺就一直呆在一角双头低沉。

而一旁的赵言也只是上马车的冷眼瞪了一下，没曾想刚刚母亲的一次关怀却惹怒了赵言。

自知理亏的赵道顺也不敢还口，昨日身上的伤痛今日一路颠簸早就难受至极，如今听到赵言的怒斥心中却是再也压抑不住呜呜哭泣。

何莲见到父子二人吵起来，两边又是一阵安慰，怒斥，最后争吵的马车内终于寂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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