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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我和我

“今天，我以维伽帝国最高领袖的身份，向所有为拯救行动付出生命，还有一切做出贡现的人和任何其他星球的生物们汇报：我们得救了！”
“噢——”欢呼声响彻云霄。

这是个可以容纳数十万人的巨型广场，所有人们盛装出席，随着夏婷银铃般的声音，欢呼响起，远处万炮齐鸣，无数焰火飞上空中，巨大的飞行器掠过，用彩烟在空中用各种语言喷绘“命运之神保佑维伽”，远远的天空中，无数闪光亮起让太阳都失去光彩。

“比我们发达十万年的文明，庆祝活动同我们差不多嘛。”

玄野站在主席台后，远远看到悬浮在空中的夏婷，看着夏婷望着欢呼的人群热泪盈眶，不知怎么他又有点想笑，尽管他拼命想严肃。

夏婷说得对，从到达这里，他心里的优越感就莫名地疯长，尽管他们外表同自己是一样的人，可就是有种不屑一顾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还越来越厉害，他估计如果这时再有一大帮人在自己面前自杀，他恐怕会无动于衷，就像看一群蚂蚁被水淹了一样。

高阶给他的不止是能力，还有心态。

本来今天的庆祝活动是打算让玄野出来接受万民朝拜，但知道救世主要出场，人们发了疯一样四面八方赶来，都要一睹救世主的风范，导致管理方压力大增，最后恳求夏婷取消救世主与民众的见面会，以防发生混乱。

玄野也不想，他虽喜欢优越感，但他本性纯良，去割夏婷的皮固然冒了险，但大不了被开除，最坏的可能是进拘留所，至于说夏婷会报复，他已经明白，夏婷看似刁蛮，其实骨子里很善良，再怎么也坏不到哪儿去。

可以说只是举手之劳，实在不值得他们把自己当救世主供起来——哪怕是事实。

还有一个原因，那潜在的优越感也让他对万民朝拜不在乎。他知道从这儿学的知识在自己世界同样管用后，更在乎能掌握多少，让自己在原有的世界成为个人物。至于这里？一个巨人在蚂蚁的世界再威风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可自己在这儿到底有多强大？

“我无所不能？”他抬起手指，对着外面欢呼的民众，心念一动：“停！”

沙——

时间定格，一切都静止了。笑容凝固在夏婷脸上，欢呼的民众保持着跳跃的动作，翻飞的飞行器定在空中，中央喷水池的水滴停在浪尖……

“哇哦！”他收回手，“我能控制时间？”

他心念再动，时间恢复运行，所有人根本没意识到，夏婷还在发祝词，烟花依旧灿烂，人群还在欢呼雀跃。

“救世主，请用茶。”一名衣着华丽的侍女给他端上香茶，一对善睬明眸水灵灵地看着他，满是崇敬。

“真崇敬吗？”他心念又动，一道无形的光束飞出射进侍女的大脑，玄野眼前浮现出侍女大脑内的情形，神经、血管、大脑皮层……再解构成一个个细胞，透射出内含的信息……这一切完成不到半秒，他捕捉到侍女大脑中的想法。

“这是救世主？看起来好普通。还没我男朋友帅呢？他会向我们世界提什么要求呢？陛下安排我来侍奉，会不会让我陪他上床？那我男朋友怎么办？可他是救世主，同他上床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的，我该怎么办呢？”

望着侍女垂眉低目站在身边，玄野莞尔一笑，对她道：“放心，你不用陪我上床。”

侍女吓傻了，她突然记起救世主在这个世界是无所不能的，急忙跪倒在地，“仁慈的您啊，千万不要怪罪我，我真不敢有对您不敬的想法……我我我……”她急得要哭出来。

“放心，没人怪你。”他拍拍她的头，慢慢踱到窗边继续看狂欢。侍女退到一边，脑里拼命想：“救世主是仁慈的，是伟大的，是最帅的，是最好的，是……天哪，还有什么形容词没有？”

玄野对她的思想早没兴趣，他望向空中的夏婷，发出一道探索之光。

无数信息涌来，他随便捕捉了她脑海中一段记忆。

一个会场，她与几名长者围着圆桌在讨论，她厉声发问：“这已是第163次研究会，对怎么同救世主对话，还没具体方案吗？”

“陛下，尽管所有的侦测都显示救世主仁慈，善良、富有同情心，但我们受限的条件太多，事关宇宙安危，我们不敢一丝一毫地松懈，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我们不能让他有一点反感……”

“够了！”夏婷一拍桌子，“你们自己说的，他在这里无所不能，包括我们每个人的思想都一清二楚，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复杂，我决定，本色出场。”

“这……太草率了吧？”

“要明白我们相信的不是救世主，是运气，谁也不能肯定到时是什么情形，你们其他意见我同意保留，但具体与他对话，让我临场发挥吧。”

“陛下，就算您是最高领导，但您无权由着性子来做一件事关宇宙安危的事。”

“我没有，但烈武尊有，不是他，我们根本找不到救世主，记得他临终遗言：我尽力了，以后怎么做，由你决定。”

几名长老都低下了头。夏婷起身，“就这么定了。”

画面隐去，玄野暗笑，“163次研讨，只为同我见面时的交流，还真做足了功夫。不过这个烈武尊是谁呢？看上去他贡献不小。”

他催动能力，更深地探测夏婷的记忆，不久，他感应到一片特别光亮的记忆区，散发着玫瑰红的色彩。

他走进这片记忆，周围一片粉红，是一片春天的桃林，这感觉像……爱情。

“烈武尊大人。”一声悲凉的呼唤，从万千桃花中，夏婷轻盈地奔跑着，远处一个男人背对着她，高昂的身影像一座山。

他慢慢转过身来，夏婷嘤咛一声，扑进他的怀里，失声抽泣起来。

看清他的面容，玄野大吃一惊，“这是……我？”

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子，但身形要伟岸些，眉毛略浓，带着一股俯看天下的气慨，但此刻他抱着怀中的夏婷，悲切的神情只是个心碎的男人。

“婷婷，你终于不叫我名字了。”他微笑着轻抚她的秀发。

夏婷抽泣着道：“我宁愿永远叫你的名字，玄野，我真的不想当这个皇帝，我担负不起，真的。”

“迎接夙命吧。”他把她抱得更紧，“很多时候我们都别无选择。再说只是个名字，我知道我在你心中的位置就可以了。”

“玄野……”她抬起泪眼，“一定要这样吗？”

名字都一样。玄野肯定，这个就是二阶宇宙中的自己，原来在这玄野同夏婷是如此相爱至深的情侣。

“我十岁跟随你父亲苦练，三千多年了，我一直在想，为什么上天给我如此高的天赋，为什么我会成为最顶级的玄紫，今天我明白了，我有我的使命。”

她颤声道：“拯救宇宙。”

“不！是拯救你。”他笑意更浓，抱得她更紧，“宇宙毁了我无所谓，但宇宙中有你，我不能让你受伤害，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不管天崩地裂，哪怕被放逐，成了恶魔，我也心甘情愿。”

她表情看得出心都碎成一片一片，抱紧他哭道：“可你死了，我怎么独活？”

“会有另一个我来到这个世界，我很庆幸，高阶宇宙的我是个善良的好人，他不会辜负我们的期望。他会善待这个世界，我相信他能感应到我的存在，会知道为了找他，我付出了什么，我相信他也会善待你……”

“可他不是你！”夏婷泪如雨下，“求你，玄野，不要找人来取代你，我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是你一个人的。”

“我知道，相信吧，无限的宇宙有无限个我，总有能取代我的，我并不想被取代，但比起你的幸福，这点私心是那么微不足道。”

她已经无语哽咽，只是哭着抱紧他，呼唤着他的名字：“玄野……玄野……”

画面隐去，当他从夏婷的记忆中抽离，发现眼眶居然有点湿，那哀伤居然影响到他，难道不同宇宙的人真有心灵感应吗？

他目光搜索，发现自己眼光可以穿墙透壁，而且无限远的地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就如近在眼前一般。很快，他在大约五百公里的地方看到一片桃林。

此时民众还在狂欢，夏婷演讲完毕进入后台没发现玄野，问侍女：“救世主呢？”

“他一晃就不见了。”侍女全身发抖，生怕玄野是气她才离开的。

夏婷耳衅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我在这。”

像传音入密，又像一种指引，夏婷感应到后，竖起手指念念有词，沙的一声，瞬间移动到发声者不远处。

玄野站在桃林深处，在端详一颗桃树，树干上刻着两颗交织在一起的心，虽然年久月深树干成长，但依稀可辩。

看到玄野打量这棵树，夏婷表情变得极为复杂，手指在胸前慢慢地绞紧。

“有些事你没告诉我。”玄野抬起头：“比如烈武尊。”

“你进过我的脑子？”

“是的，我想找到更多，但你好像用了什么法术，强迫自己把其他与他有关的记忆给封锁了。”他走上来，“别想骗我，我看过《修真辑》，只要进入蓝光级的修真者就有这个能力。”

“既然锁了，我又怎么能告诉你呢？”

“要我给你开锁吗？”他伸手罩住她的头顶，“外人开锁的过程可不舒服吧？”

夏婷长叹一声，慢慢身体浮起一层白光，最终在头顶一闪，啪嗒一声，像开锁的声音。

“你还亲口告诉我吧，我不想老窥人私隐。”玄野道。

夏婷眼眶红了，颤声道：“玄紫搜魂是修真辑最高的空间破开法门，但使用者会法身虚化，终归湮灭。”

“这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

夏婷点点头，“我没想骗你，只是不想提起伤心事。末日灾难引发的动荡让我们修真高手减少，凑不齐三十名玄紫级高手，只有牺牲一人才能打开通道。”

“你们从前不是打开过吗？”

“只能维持五百年。”

“为什么偏偏是……我？”这个‘我’字说出来让玄野有点乱，是说哪个我呢？

“因为玄野……因为烈武尊是顶级的，只有他有这个能力，他也是第一个感应到你的灵力，我们猜想，也许不同宇宙但相同的人之间存在某种感应，特别你们灵力都那么强。所以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能说……这是夙命。”为了区分，她把这个世界的玄野称为烈武尊。

“烈武尊，听名字他就很牛。”玄野叹了口气，“我还以为我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我。”

“如果你想看，你可以去我们世界其他平行宇宙，还有无限个你。”

“算了。”玄野看看她悲凉的神情，感觉兴趣索然，问：“你很爱他？”

“是。”她毫不讳言。

“所以，我第二次来时你就躺到我身边，其实是想找点‘他’的感觉？”

夏婷无奈笑道：“如果你当时要我，我也会答应，你是救世主。”

“你说得我好像是个趁人之危的小人？”

“我知道你不是，他也相信你不是，请相信，我当时的确不是找代替品，我只是想报恩。”

玄野抬头看天，“有什么办法能让两个宇宙的通道长存？”

“对你来说很容易，你可以大大超越玄紫，只要掌握玄紫搜魂你可以想把通道加固多久就多久。”

“那我得好好学学了。”

“可为什么这么做？”

玄野望着她微微一笑，“我只想能常来看你。”

他挥挥手，信步向桃林外走去，夏婷站在那儿，望着他有点萧索的背影，久久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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