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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阴险小人

“进来。”夏婷招呼他，“坐吧。”
他只坐了半边屁股，注意到夏婷脸上的ok绷去了几个，恢复如雪肤色，看来她那个“女老公”倪楚娟的美容术果然了不起，一晚就恢复这么多。

夏婷一边玩弄着剪刀一边道：“我决定调动一下人事，以后由你到楼下管理后勤，你有意见吗？”

“我一向做业务的，是不是我做错什么了？”

“不！正是因为你业务熟练所以调你走，据我了解，我们的储备业务人员都是从后勤开始做的，你去的目的就是带带新人。”

“原来如此。”玄野不疑有它，眼睛只注意她手中明晃晃的剪刀，“我服从上级安排。”

“嗯，一会你到人事办下手续就下楼吧。”

“好。”

他出了办公室自嘲地笑笑：“我是怎么了？居然以为她要拿剪刀剪我？不过……她为什么拿把剪刀呢？”他晃晃脑袋，不明白就懒得想了。

他一出去，夏婷马上打个电话，声音甜腻腻地叫道：“老公。”

那头传来楚娟的声音，“怎么了亲爱的？”

“我把那扫把星吊走了，还升了他当主管，我就说了，他人老实不会怀疑什么的。”

“你还升他？你不是恨死他了吗？”

“一码归一码，他业务水平是不错，让他带新人也是物尽其用，再说我以德报怨，这傻小子肯定感恩戴德，死心塌地为我卖命。”

“呵呵，我的小宝贝还真是个人精啊，成！是个干大事的料。”

“你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总之你自己小心了，你要是再受伤，可真要心疼死我的。”

“不会的了，我上班了，老公拜拜……嗯嘛！”她对着电话用力亲了一下，兴高烈采地挂了电话。

玄野回办公桌上收拾东西，叶晓峰问：“怎么了？”

“我调到后勤部了。”

晓峰叫道：“我就说她开始整你了，你看，这是要降你的职了。”

“没有，我是去当主管。”

“还升了？”晓峰吃惊地道，“哇！这什么情况？难道这一撞还撞出火花来了？”

“你电影看多了吧？”他笑着捶了他一下，搬东西下去了。

在门口他碰到了“周扒皮”，周汇德看看他手中的箱子，“恭喜啊，高升了？”

“谢谢主管栽培。”

“哪里哪里，好好努力。”

玄野致意下离去，周汇德恨恨盯着他背影，一付要吃人的表情，他听说了人事调动，见玄野高高兴兴去上任，心中一百个不爽。本来经理位子没了他就不高兴，当初罗力冲撞他，虽然被炒了，但玄野同他是发小他是知道的，连带也恨上玄野，现在居然升职了。虽然后勤没有业务重要，但职位上也是部门主管，同他是平起平坐的，就再也管不到他头上了。

但他又不解，明明玄野害夏婷倒了楣怎么还升他？他自己小肚鸡肠，以为人家和他一样，应该会对玄野打击报复才对，这一幕让他实在弄不懂。

他转念一想，“坏了！虽然她是经理，但业务部还是我把控的，玄野这小子业务水平不错，万一真培训几个业务能手出来，她就可以调上来一个个把我的人替换掉。原来这小娘们打这个主意，是要彻底把我挤出公司啊！”

周汇德心理阴暗，大概人得罪多了老觉得有人要害他，夏婷的做法的确是有业务人才方面的考虑，但并没想排挤他。可他推己及人，觉得她做什么都是针对自己。

“不行，我得想想办法。”

玄野正式在后勤部任职，除了日常工作，后勤主管也兼职业务知识的培训，但课上完就没啥事了。他本来就被那怪事在梦中折磨得没睡好觉，在办公桌上直打瞌睡。

“玄野！”声音面他面前响起。

他一个机伶醒来，看到周汇德的脸不由吓了一跳，虽然自己同他平级了，可积威已久，心中还是下意识把他当上司，心想睡觉被他发现不知要怎么责骂自己。

不料周汇德摆出一付好像见了亲儿子的表情，“玄野，看来工作挺累啊，辛苦你了。”

“没有没有。”玄野摸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没事，是人都要休息的嘛。”他亲热地拍拍他的肩，“玄野，刚作完培训，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好的业务苗子？”

“新来的人都不错的，接受能力很快，我一讲他们都明白。我相信公司业务部会有充足的人才储备。”

周汇德听了更不安了，“这么说夏经理很快能来这选人了？”

玄野心无旁骛地道：“可以的，只要再有一、两周，我相信新人就能上岗了。”

“那就好。”他有口无心地道，“玄野啊，以前呢我对你们严厉了点，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为你们好，想你们进步。”

“当然。您的好意我明白。”他这么亲切更让玄野不安，他虽老实，但不是傻，明显感觉他不怀好意。

“玄野，我有个想法，其实我一直器重你，你一走我手上少了一员大将，但我也不能违了夏经理的意思把你要回来，你看你能不能推荐个新人给我。”

“不好吧，这批人刚进来，连公司的业务模式都不熟练。”

“没事的了，新人反正要实习的嘛，我会先带带他再让他独挡一面的。”

“这样……那我需不需要向夏经理汇报？”

“不用了，这点小事别烦她了，她那么忙。”

“那好吧。”他从名单中挑了一个认为目前最熟练的新人，名叫陈威的给他。

“谢了玄野。”

看着他离去，玄野有点眼皮打跳，但想了想，周汇德带新人似乎也不是坏事，他虽苛刻小气，但业务能力倒是有目共睹的。是自己想太多了，便没心里去了。

这一天平安无事地过去，等到回家要上床睡觉时，他却久久不敢睡，觉得那声音又会来打扰自己，可实在熬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果然，那声音又出现了，连续三天出现让他摸到一点规律，时间好像在晚上11点到第二天清晨九点左右，声音会重复十多个词，每个重复数十遍，这一晚声音出现时他特意数了数——他虽是睡着但声音干扰下神志清醒——发现是64个词或音节。如往常一样，他还是一个都听不懂。

第二天一早又疲惫不堪地醒来，他抱着脑袋想，这样下去我累都要累死，我得去医院看看怎么回事？

可他还没打电话请假，手机就响了，他一看居然是经理室的电话。

“夏经理……”

他还没说“早”夏婷已怒不可遏地吼道：“林玄野！你马上过来！”

“怎么了？”

“少废话！看你干的什么好事！”

啪！电话挂了，震得他耳膜发疼。他不明就里，匆匆赶到公司。前台小妹看到他就说赶紧到会议室，还提醒他：“当心啊！今早经理一来就大发雷霆，好像同你有关。”

“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什么业务搞砸了！”

玄野弄不懂了，自己接手过的业务都完成了，而且自己都调走了，业务搞砸了怎么同自己有关。他来到会议室，看到一众人准备开会，部门主管与包括叶晓峰在内的业务骨干都在场，最前面坐着一脸暴怒的夏婷，虽说是个美人，但发起火来那样子反而更可怕。

“坐下！”她哼了一声。

他在叶晓峰对面坐下，叶晓峰向他比了个划喉咙的动作，意思他死定了。这更让他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涛天大罪。

夏婷怒道：“我问你，昨天下午，是不是你安排新人陈威去同客户谈业务？”

他这才注意到陈威也在座位，一脸不安的表情。

“是有，但那是因为……”

“真的是你？”不等他说完夏婷拍案而起，“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愚蠢的安排，昨晚一个本来十拿九稳的客户搞砸了。你在搞什么？陈威是新人，连公司方案策划都没写过，活动流程他也不懂，结果同客户谈时他一问三不知，人家认为我们根本不专业，撤消了本来要签的协议！”

“怎么会这样？”他又惊又莫明其妙，“我根本没安排他同客户面谈。”他望向陈威，陈威紧张地道：“昨天下午，主管同我说，你让我去同紫阳酒店老总面谈，但我根本不知道是谈业务，以为只是接洽一下。”

玄野一惊，望向周汇德，周汇德一摊手，“昨天你是这么同我说的啊，你说陈威业务纯熟，可以实习了，我还劝你说紫阳酒店是我们的大业务，让新人上不合适，可你坚持让他实习，你也是部门主管，我也相信你的眼光，便照你说的做了。”

“我哪有？”玄野急得跳起来，“是你说想带个新人实习，让我推荐人给你，你没说是去谈业务……”

“喂！”周汇德一指他，“林主管，话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说过帮你带人实习了？是你坚持让新人独立执行业务，我还劝过你，你怎么含血喷人呢？”

玄野彻底明白了，自己被他摆道了！他想不到居然周汇德这么阴险，气得话都说不出，“你……你胡说，如果不是你说要带新人，我根本不会让陈威跟你走。”

“哈哈！我在这公司多年，我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就算新人有能力，但在业务流程都没教完的情况下我会让他接手这么重要的项目？这话你自己信吗？玄野，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我开除了你的好朋友罗力，你一直怀恨在心，但没想到你通过牺牲公司利益来报复我，我真是太小看你了。”

周汇德本是业务老手，口才没话说，加上罗力一事人尽皆知，玄野怒极之下脑子一片空白，居然没想出话来应对，他又涛涛不绝说开了，“林主管，我现在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了，你就是想陷害我，我是业务部主管，不管业务做成什么样我都有责任，所以你强行让新人担任务，就是想看我搞砸。好在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头，提前向夏经理汇报了，经理当时想把陈威召回来，但已经来不及了。你差点就成功了，因为当时夏经理当场就在对我发火。”

他又向夏婷道：“经理，这事我也有责任，本来我应该先汇报再决定是不是让陈威出业务的，但林主管在我心目中一直人很老实厚道，我想就算对我有意见也不会害公司，所以一时失察，没想到他为了帮朋友报复我会无所不用其及，我愿意接受公司处分。”

他说完又冷笑，“我觉得以林主管的智商可能不止想这么点，假如我不在公司了，最熟悉业务的人就是他，那我的位子……嘿嘿……”他没说下去，但其他人都听懂了。

玄野彻底冷静下来，他知道这时再气也于事无补，周汇德早就挖好了坑等自己跳，他业务精熟，设这个圈套时方方面面的说辞都想好了，这时自己多说只会越描越黑。

夏婷面泛怒色，“林玄野，我真是看错你了！公报私仇不说，为排除异己罔顾法纪，你不止是造成公司损失，而且还是道德坏败，你明白吗？”

玄野握紧了拳头，他没看夏婷，直勾勾盯着周汇德，冷声道：“周汇德，你是个小人！”

周汇德得意一笑：“在你面前，愧不敢当。”

夏婷还想说什么，玄野一挥手，“经理，我只告诉你是被陷害的，但我知道没人信我，所以我也不多说了，我辞职！”

他扯下胸前工卡掷在桌上，叶晓峰起身叫道：“玄野，别冲动……”但玄野已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他一走，周汇德主动道：“我也请求处分。”

但夏婷却呆呆望着他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思索好一会才道，“这事先不要提了，我会再作决定。散会。”

玄野简单收拾了一下，抱着纸箱径直离开，经过前台时，前台小妹叫道：“玄野，你真要走啊？”

玄野无奈地笑笑，“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前台小妹新来上班不久，他的确不知名字。

“我叫何曼曼。”

“很好听的名字。”他看看她，虽然比不上夏婷美艳惊人，但有一张很萌很可爱的脸，带着清纯稚嫩，让人怜惜的神情。

“曼曼你好，曼曼再见。”

他刚走一步听到何曼曼叫道：“林主管，我相信你。”

玄野回头看了她一眼，她恨恨道：“公司都知道周主管不是好人，反正不管别人怎么样，我相信你。”

“谢谢。”玄野感到心中温暖，致意地点头，独自离去。

刚到楼下，叶晓峰追出来，“等下。”他追上玄野，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我知道肯定有蹊跷，你不能就这么走，你一走就正中周扒皮的下怀……”

“晓峰。”玄野超脱地笑笑，“谢谢你信任我，我走倒不全因为这事，其实罗力走时，我就想走了。我是个与世无争的人，以前受点委屈也罢了，但我真的不喜欢勾心斗角，周汇德喜欢折腾让他折腾吧，我无所谓。”

晓峰怒了，“就因为你这种人，他那种人才更加肆无忌惮，你今天让他成功了，他明天就会用同样的手段害别人你知道吗？”

“这不有你在吗？你比我聪明比我强，我相信你能对付得了周汇德那种人，但你要小心，这家伙真的很阴险。”他拍拍晓峰的肩离去了，晓峰在他身后怒吼：“林玄野，你这个懦夫！”

他脚步停了一下，但继续向前走去。

他回到住所，捂着额头慢慢坐到床上，脑海中回荡着晓峰的吼叫：“你这个懦夫……懦夫……懦夫……”

“为什么？我只想做个平平凡凡的人，也这么难呢？”

他深深叹息，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妈……我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