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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不请自来

清晨
本是万物复苏，生机盎然之意，但套用在此刻的青叶县城，却显得分外凄凉。

青钢岩垒砌而成的城墙垮塌了一片，下方的基石都以在修士交战的余波下崩碎，森严的城门连同上檐被洞穿，只剩下一座歪歪斜斜的角楼，突兀的挂在上面。

青石所铺造的长街上到处都是深坑，爆碎的青石散乱一地，被刮去了几层的地面上，依稀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血迹，一股刺鼻的血腥之气仍未消散。

大战了一夜的衙役、甲士眼眸中含着血丝，冒着刚刚熄灭的滚滚浓烟，清理着战场上的残肢断臂，收敛着战死的尸骨。

不远处的空地上，临时搭了一个麻布棚子，一个个医师神情肃穆的忙碌着，在一大早，他们就被如狼似虎的壮汉士卒，从紧闭的房门中拽出，拎到此地，救治着惨叫哀嚎的受伤士卒衙役，旁边不少大户的奴仆不停的递出药物帮衬着。

昨夜被疏散的附近居民，一清早就聚集在不远处，欲哭无泪的望着被烧的焦黑，冒着浓烟的房舍。

好在孟广义的安抚解释下，告知这一切的损失，都由县衙来赔偿，才化解了一群无家可归者的怒气。

莫邪肃穆的行走在泥土深翻的街道上，低声叹了口气。

李明堂选择的战法是对的，巷战不适合于骑兵的发挥，引入城中减少匹马的冲击力，确实是当时唯一的办法了。

上前几步，走到眉头紧蹙的孟广义身旁，拱手道︰“孟大人！”

孟广义一愣，随即笑着拱了拱手应了声，而后说︰“莫公子府上甲士的伤势无碍吧？”

“伤势不重，劳孟大人挂怀了，不知李大人的伤势，怎么样了？”

“李大人昨夜力战而竭，且受了不轻的伤，索性吃了公子的丹药，今早就以醒了，但还是动弹不得，这不，只好我忙着收拾残局了，忙了一早上，尤其是那群伤兵的哀嚎，叫我我是心乱如麻啊！”孟广义苦笑的说着。

莫邪瞅了一眼，沉思片刻，从怀中拿出拿出一个小瓷瓶，说道︰“这是一些疗伤丹药，捏碎之后混在酒水里，对于伤势颇有奇效，麻烦孟大人吩咐奴仆，给他们喂下去，估计能解不少麻烦！”

孟广义眼前一亮，也不客气，昨夜就已经见识到莫邪丹药的效力，岂能不知是宝贝，双手接过瓷瓶，拱手笑道︰“那我就带这些人，谢谢莫公子了。”

莫邪叹了口气，转身渐渐离去。

..........

回到府上，唤来田素，叫其在城门处搭建粥棚，购买一些棉衣，派送给那些无家可归的居民。

田素领命退去，莫邪想了想，进入后院，分别看了看熟睡的大哥小妹，大战之后，心神和身体双重疲劳的二人兀然放松，倒地酣睡，还是自己将二人扛回来的。

微微苦笑了，莫邪静静的退出房门，来到前院的正堂。

此次大战县中的兵卒衙役战死一百有余，连各家大户的私兵甲士都伤亡惨重，索性的事，城门口的百姓疏散的早，才没有造成伤亡。

莫府的数十甲士，也折了三个，另有十几个在战场上受了伤，在莫邪的丹药救治下，倒也无碍，经此一役，对于他们以后的修行之路，影响不可估量。

前院的正堂中，吕青峰正在稀释药酒，一股独特的浓郁香气，宛如白莲般脱俗典雅，又如蜜汁般甜美醉人，潇湘弥漫之际，久经不散。

吕青峰似有所感，抬头一望，立即放下手中东西，郑重的拱手道︰“主上！”

莫邪点头应着，随手瞅了一眼，笑着︰“稀释好了药酒，给各家送去一坛，就说是治疗甲士伤势的！”

“是！”

昨夜李明堂将消息散布出去，县中各个大户都有出力，毕竟，若是城破，这些人就是第一批要倒霉的，不过终归是伤亡不少，这些药酒，倒也能治疗那些早已撤回去的甲士了。

“轰”

突然一声巨响，地动山摇，整个莫府的上空元气涌动，仿佛是一头蛰伏的远古凶兽复苏，一股悸动的气息弥漫至至。

吕青峰大惊失色，道︰“主上……这……”

莫邪先是一愣，随即冷笑︰“一只不请自来的蠢贼，撞到了钢板上。”

“走，我们去看看这只蠢贼……”

此时，莫府森严的朱红大门上，有一只漆黑的脚印，门前的青石街道，一名中年道人趴在碎裂的深坑之中，上好的蚕丝云纹道袍破破烂烂，夹杂着猩红的血迹，甚至连森森白骨都漏了出来。

“吱”

紧闭的大门轰然打开，莫邪踏步而出，走到道人所处的深坑旁，饶有兴致瞅了一眼。

“咦，这位道长怎么趴在我家的大门前，莫非这地上的青石板，比较凉快？”

听着耳旁传来的的调侃，吴有道觉得自己都要哭了。

莫邪上前一步，微微的俯下身子，一直静静的看着，良久才说道︰“你一个轮台境初阶的修士，不好好在深山中修行，闯到我莫府门口作甚？”

吴有道惨白的脸上，顿时一惊，心道︰这传言莫邪是轮台修士，之前探听了，还不信，没想到比诉说中的更加神秘莫测，至少自己就看不出他的修为来。

但是却一丝也没有表现出来，滋着牙，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全身的骨头都碎了。

怎么也没有想到，雄心赫赫而来，竟然阴沟里翻了船，不过，谁知这莫府原本仅仅是个县中小户，却变得如此的不简单，不仅出了一个莫邪，竟然连府上都有大阵守护着！

莫邪瞅着一声不吭的道人，冷笑着︰“吕青峰，这人交给你，问出一切，任你怎么折腾。”

“是，主上！”

吕青峰狰狞一笑，咬着钢牙阴狠的说道︰“虽然这事情我最在行，却从来没拿修士练过手，终于可以过瘾了，嘿嘿！”

一刻钟后

浑身舒爽的吕青峰大步走进客厅，对莫邪恭敬一礼，解释着︰“都招了，他叫吴有道，是柳州琅邪宗的长老，因张家先祖任柳州通判时，于琅邪宗宗门有旧，两天前张牧曾给过柳州方面一封密信，言族中有灭门大祸，请琅邪宗念念旧情，帮衬一把，所以，琅邪宗就派这吴有道来了。”

吕青峰尽量精简言语，但莫邪仍是听的却是一愣。

这张家于琅邪宗有旧，早就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什么地步罢了，没想到这张牧，老奸巨猾，不仅勾结了黑风盗，甚至给自己留下了一条后路，若是事情败露，便可以琅邪宗的面子拿下此事。

只是他更没有料到的事，败露之后，拿下他的不是代表朝廷的县衙，而是莫邪闪亮亮的屠刀。

莫邪笑了，笑的很开心，这一刻他仿佛不是那个杀伐果断，老道成魔的天才修士，而是像得到了糖果的孩童，就连眸子，都眯成了月牙状。

吕青峰看得呆了，不知道主上在发什么疯，粗大的手掌摸了摸头，不明所以，竟然也跟着嘿嘿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莫邪脸色一板，问着。

身材魁梧的吕青峰支愣着脑袋，瓮声瓮气的低语︰“属下见着主上笑了，情不自禁的也跟着笑了。”

莫邪摇了摇头，笑骂着︰“快滚，别碍着我想事儿！”

“是……”

“慢着！”眼见吕青峰快要踏出了门槛，莫邪突然说了一句。

“将那个吴有道关起来，不饿死就行，我有用处！”

“是！”

有多久没有如此开心的笑了，似乎，很久了……

莫邪盘坐的蒲团上，神色平静如水，嘴角微微翘起，《诸天星域轮回*》缓缓运行，提纯着天地之精华，在体内化作一滴滴神光内敛的晶莹液珠，不断的滋润着昏暗乌光的轮台。

至于琅邪宗，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