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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 密函

摆在桌子上的是一件精美的貂皮夹袄，全新的成色，上好的辽东貂皮，价钱大概在二三十贯之间。
“这是码头上丐帮弟子刚刚送来的，说是我家夫君早在城中店铺里订下来的，今天才做好送过来。”马夫人指着那皮货说道。

赵佶拿起这皮货翻看片刻，并没有看出什么玄机，皱眉问道：“那么是不是呢？”

马夫人摇了摇头，从赵佶手里接过夹袄，旋即便用匕首将内层小心翼翼划开，里面露出一角纸页。赵佶见状，捏着纸张一角将之抽出来，是两封颜色泛黄的信件，看了一眼信件的内容，赵佶瞳孔微微一缩。一封是署名少林寺玄慈方丈写给丐帮老帮主汪剑通的，另一封则是汪剑通留书给丐帮众人的。

“看过么？”赵佶将信件递给了马夫人。

马夫人摇了摇头，接过信件后浏览一遍，旋即脸色便骤然一变，视线禁不住望向赵佶：“王爷，这信上的内容是真的？乔帮主他、他真的是契丹人？”

赵佶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对马夫人说道：“这是否他们向你传递消息的一贯手段？那么后续你该如何做？”

事到临头，赵佶反而淡定许多。任何阴谋，怕的是没个轨迹脉络，但既然端倪已经露出来了，那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从这两封信的出现至少可以得出三个结论，第一对方在汴梁城里有安排的人手，第二对方对几十年前雁门关外那场大战及后续了如指掌，第三对方非常熟悉汪剑通和玄慈大师。

局势已经变得陌生起来，赵佶不打算再对幕后之人进行无意义的揣测，如果要怀疑的话，那些参与者到底哪个是人哪个是鬼，实在很难分辨得清楚。

马夫人沉声道：“他们给我直接下的指令并不多，但也有约定，若我接受到指令并且明白了他们的意图后，就在家里廊柱下挂上两盏红色灯笼。这两封信牵涉到如此骇人的秘密，王爷，我该怎么做才好……”

“且先拖一拖，瞧瞧他们后续是否还有动作。”赵佶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会暗中着人加强夫人你家附近的警戒，可保你安全无虞。”

赵佶将两封信带回了王府上，同时吩咐梁师成全力追查对方在汴梁城里埋伏的暗桩。他唯一感到困惑的是，对方阴谋始终围绕在乔峰身上，究竟目的为何？这件事纵使给他们做成了，受害最大的自是乔峰与丐帮，但充其量也不过是江湖上一场风波。按照马夫人对那个组织的描述，豢养诸多美貌女子，授以监听刺探、魅惑之法，似乎图谋不小，纵使给他们搅乱了江湖，又有什么益处？

莫非在乔峰的身世问题上，还蕴藏着什么自己所不清楚的秘密？

到了晚上，梁师成带着倦色回府，不过倒也带回来一个好消息。那件夹袄的出处已经查出来了，正是前不久在南城观桥下辽东客商所开设的那家商铺。对此梁师成不免有些惶恐，毕竟赵佶刚回府时，他禀告时还说过这家商铺没有问题。

对此，赵佶也没有怪责梁师成。这种事情，真的防不胜防，若任何意图接近马家的人都寻根究底查个明白，实在是一项艰巨的任务。好在对方按捺不住先一步露出了马脚，赵佶思忖良久，只吩咐梁师成派人盯紧了这家商铺的一举一动，并且摸清楚铺子到底都有什么人。他并不着急铲除这个据点，汴梁城是他的主场，对方想要翻出什么风浪来，那也难得很，留下来或许还能挖出什么料出来。

第二天上午，赵佶待在王府中没有出门，那家辽东商铺在早上辰时前后从城外运了一批货进来。午时刚过，马家又有消息传来，马大元的贴身衣物被送到了马家，上面还沾染了血渍，想来已是遭遇不测。

得知这个消息，赵佶心情不免一黯，马大元此人虽然有些懵懂，但对丐帮却是赤心一片，如此轻易丢掉性命，实在令人嗟叹。不过由此他也确定了一件事，对方行事如此肆无忌惮，浑然不知一举一动已经落入自己眼中，看来他们对自己的存在尚不明就里。这倒让赵佶的心绪安定一些，此前他以最大恶意揣测，只觉得丐帮上下每个人似乎都有可疑之处，但由此事可以确定，最起码丐帮当中知晓自己身份的人是可信的。

赵佶着梁师成派人去安抚一下惶恐不定的马夫人，同时着令马夫人先把灯给挂起来，先把人拖住争取一点时间，自己则前往大相国寺。他不打算再按照对方的步伐去走了，既然洞悉了对方的意图，直接粉碎了就是。且先把乔峰的身世问题按下去，保证丐帮不要生乱，剩下的以后再计较。

哪怕不是庙会之日，大相国寺内外仍是热闹得很。赵佶前来访寺，并没有隐瞒身份，直接被知客僧人带到了内寺殿中。过不多久，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很快走来，远远便合什道：“端王爷大驾光临，老衲等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来之前赵佶已经打听清楚，知道这慈眉善目的老僧乃是大相国寺如今的方丈观云大师，当下便回礼笑道：“大师乃是得道高僧，方外之人，小王一介俗人，冒昧来访，打扰了大师的清静，是我该抱歉才对。”

大相国寺地处京畿，向来也不乏有接待皇亲贵戚的经验，当下那观云方丈便将赵佶引入一间布置得富丽堂皇的佛堂中。两下坐定后，观云方丈不免好奇问道：“王爷今日驾临敝寺，不知所为何事？”

赵佶崇信道学的事情，虽然不至于传得满城皆闻，但频繁出入城内外诸多道观，拜访许多有名的道士，观云方丈也是有所耳闻的。因此对于赵佶的来访，观云方丈心里也怀着几分惴惴，暗道这位王爷莫非是听了几个道士蛊惑专程来砸场子的？他虽是方外之心，身子却还留在俗世里，对此难免有几分忌惮。

赵佶笑道：“小王今日来访，确是有一桩事情想拜托大师。我想请大师你出面，邀请少林寺玄慈方丈和天台山智光大师前来汴梁一叙。”

听到这个请求，观云方丈舒了一口气，只是旋即又沉吟道：“这两位佛门高僧，老衲确也有所耳闻，只是过往不曾有过联络往来。既然端王爷您开口，老衲便试着修书一封，至于这两位高僧是否肯成行，老衲却也不敢笃定。”

“大师你是佛门中有数的高僧，人人敬仰，有你出面，此事多半是能成的。”赵佶恭维着堵了一堵观云方丈的后路。

观云方丈听到这话，倒也甘之若饴。虽然彼此之间无甚交情，不过大相国寺如今隐为禅门翘楚，凭他出面，那两位高僧多半是不便推辞的。当下他便在赵佶面前修书两封，即刻安排寺中僧人动身前往送信，表示不负所托。

赵佶虽然不信佛，但既然有求于人，自然也不能没有表示。于是在离开大相国寺的时候，留下了五百贯的香油钱。不过如果那玄慈方丈和智光和尚真的能请来，这钱花的倒也物有所值。

这个念头，赵佶其实是一早就有的。这两个和尚，是当年雁门关一战除萧远山外仅存的幸存者，更重要的是，他们说出的话有公信力。把他们两个安抚好了，乔峰身世曝光的机会就会小很多。

只不过，接连在马大元夫妇那里听到意料之外的事情，赵佶确是有些乱了阵脚。但现在阴谋端倪已经显出，加上马大元又横死途中，赵佶也只能亲自上阵，用这釜底抽薪的一招了。

当然熟知这件事的并非仅只这两人，还有萧远山和慕容博。但萧远山应该不会有动机主动挑破此事，至于慕容博，他不跳出来还好，若是真的跳出来搅动风雨，赵佶这里还有一大盆脏水等着往他身上泼呢。

至于马夫人所讲的那个神秘组织，也是赵佶这法子主要针对的对象。瞧他们这种诡异隐蔽的行事方式，该是有什么见不得光的理由，只要摆平了两个和尚，也不必太过担心。赵佶反倒希望他们能多做些事，这样才会有更多端倪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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