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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月夜

明月皎皎高悬于天际，湖畔假山旁的凉亭中不时传出阵阵不成曲调的响声，仿佛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小人儿在低泣哭诉着什么。突然，嘣的一声，琴弦似乎再也承受不住这种压力而断掉了。
云凌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断弦，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她的手指因为一天的弹奏，已经由开始的疼痛变得麻木。回想起音律课时的场景，她不由得苦笑起来。摸了摸已然饥肠辘辘的肚子，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她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对弹琴这件事这么不擅长。回想起范琳琅嘲讽的眼神，云凌便忍不住怒气上涌。即使再没有天分，她也不愿意输给范琳琅。

云凌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试着将琴弦接上，却是不得其门而入。这时，突然一阵酒香传来，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循着酒香转过头去，就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自远处走来，正在慢慢接近自己所在的位置。

“景先生？”云凌轻叫一声。

她因为课上表现不佳，被景言勒令必须学会那曲《石上流泉》才可以离开。只是她却没想到景言这么晚了还会回到这里来。想起自己尚未完成的任务，云凌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只是随着距离的拉近，云凌很快发现了来人并不是景言。虽然此人身穿白衣，却并没有景言所拥有的儒雅的气质。反而因为在月色的衬托下，倒显得有了几分孤傲之意。只见他长身玉立，一头长发如瀑泻下，似最好的锦缎一般披散在身后。剑眉下是一双明亮的凤眼似乎能够洞穿人心。高挺的鼻梁与薄唇，给人一种坚毅的感觉。

男子手上提着酒坛，见到云凌后也有些吃惊，只是却并不打算就此离开。

“你是谁？”男子出声询问，声音似优美的古曲般悠扬悦耳。

云凌下意识缩回了受伤的手指，见他似乎没有恶意，这才低声开口回答道。“我是新入学的弟子云凌。因为音律课上没有达到景先生的要求，所以被留在这里练琴。请问，您是哪位先生？”

男子听了云凌的回答点了点头，这才走近她身旁，直接就坐在了她的身侧。

“我不是什么先生，你叫我一声师兄就行。”男子伸手晃了晃腰间佩戴的玉佩，对云凌说道。“我看，你大概可以回去休息了。景言那只笑面虎，估计早就把这件事忘了。想来可能是你们今天上课前有谁惹怒了他，他这才迁怒于你的。”

“回去？可是我还没学会怎么弹，怎么能就此回去？”云凌听了男子这般说，有些怀疑。“景先生应该不是师兄你说的那种人才对。”

“是不是，你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就会知道了。你既然不想走，不如陪我喝一杯。如何？”男子拍了拍身边的酒坛子，对云凌露出个微笑。

云凌看向那个小酒坛，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酒香，想起父亲云平闲暇时最爱喝上一点小酒，心底突然就感到一阵亲切。

“我并不会喝酒，不过，我倒是愿意尝一尝师兄的好酒。”

男子听了云凌的话后微微一笑，伸手便将坛子开了封，又自怀中取出了一个油纸包。纸包打开后，便又一只烤鸡出现在了云凌眼前。

云凌看着面前的烤鸡，对着男子矜持地笑了笑，只是因为香气而忍不住咕咕叫起来的肚子却十分不给她面子。男子似乎明白了什么，也不多话，从烤鸡上扯下了一条鸡腿便递到云凌面前。云凌起先还有些犹豫，但是最后想到自己今日的遭遇便也有心想要放纵一下，便伸手接过男子递过来的烤鸡腿，开始吃了起来。

男子看见云凌手指上被琴弦划出的伤口，轻轻皱了皱眉，却并没有多话。只就着坛口喝了一口酒，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断了弦的古琴上。只见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断掉的琴弦拉直，又熟练地打了个结，很快便为古琴重新续好了弦。

云凌见到男子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琴上拨弄了几下，便有悦耳的曲调从琴上流淌而出，不禁看得有些入了迷。

认真做一件事情的人，在那个时刻是最引人注目的人。云凌静静的看着男子的动作，觉得有一丝异样划过了自己的心田，却又很快不见了踪迹。

男子试着弹出了几个悦耳的音节，这才开始认真弹奏了起来。一曲《石上流泉》，自他的指尖飘出，清实闲逸的曲调让人感觉仿佛置身山水之间。泉动石静，刚柔相济，流水叮咚，碧涧冷冷，枕流漱石的种种意趣被表现得淋漓尽致。

云凌细细聆听着，感觉有些醉了。一曲终了，她还沉浸在乐曲的美妙中回不过神。

男子停手，见她如此，随手便将酒坛递到了她的面前。云凌也不推辞，仰头便喝下了一大口。

清香的酒液刚一入口，就像是一股暖流般顺着喉咙延伸下去。云凌愣了一下，这才将酒坛还给了男子。男子很自然地接过，看着月光下清亮透明的酒，也是饮下一口。二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的喝了起来。

云凌感觉浑身暖洋洋的，似乎就要乘风而去。却又在下一刻感觉困意袭来，不想要动弹分毫。终于，最后她还是闭上了双眼，安静的睡着了。

男子见酒坛已经见底，也不再多言。只静静地坐在亭中赏月。

微风拂面，月明星稀。此处一时间竟然就像一幅美好的画卷般，让人只觉岁月静好。

云凌再醒来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位于凤鸣轩的住处。昨夜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般，静谧美好。

“云凌，你醒了？”苏茉的声音低低响起，带着点沙哑。

“苏师姐。”云凌起身去看苏茉，却惊讶的发现她脸上居然出现了几道红痕。“师姐，你的脸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没事，不过是昨天跟范琳琅打了一架罢了。不过她的舍友跟她真算得上是一丘之貉，居然联手起来对付我！”

苏茉回想起昨日的事情，就是一脸的愤愤不平。“昨天我本来准备了些吃的想给你送去的，结果半路上撞见范琳琅。东西就被她打翻不说，她竟然还出言嘲讽你！我一时气不过，便跟她吵了起来。谁知道她们那么阴险，居然还联合起来打我一个。”

云凌一听这话，便有些担心起来。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虽然她一开始以为苏茉因景先生的警告而躲避起自己而感到有点失落，却也明白自己不能什么事都指望苏茉能够帮她。只是没想到苏茉竟然会因为她的事，又与范琳琅起了冲突。这下，她倒开始担心苏茉是不是伤的很重了。

“师姐，你的伤不要紧吧？”

云凌起身查看苏茉的伤势，就见到她的脸上被指甲划出了几道血痕，手上腿上也有几处淤青。更惨的是，右腿脚踝还肿了起来，显然是扭伤了。

虽然堂内的规矩规定弟子们不能随意使用法术，但是却不能制止范琳琅对苏茉使用武力。云凌见到此情此景，也明白苏茉估计挨了范琳琅的一顿拳脚。苏摩有是个身手不灵活的，一定是吃了大亏。

苏茉见了云凌眼中的担忧，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难看的微笑安慰起她来。“没事，我有上好的伤药。过不了几天连个疤都看不到了。倒是你，我看你手上绑了好多绷带，手受伤了？还疼不疼？”

云凌原本并没有任何感觉，听了苏茉的问话这才发现自己手上不知何时被缠上了绷带。原本纤长的手指因为绷带的缘故变得臃肿，可见帮她包扎的人并不擅长做这种事。被裹成馒头一样的手，看着倒有几分喜感。不过此时却是已经没有任何疼痛感了。

“师姐，你知道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吗？”云凌看着自己的手指，笑了起来。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糊涂？你居然敢喝得烂醉！”苏茉横了云凌一眼，这才语带惋惜的接着道。“不过我真羡慕你的好运啊！居然能被那位师兄抱着送回来！为什么醉酒的人不是我呢？”

云凌笑着看苏茉抱怨，心底却又为范琳琅记上了一笔。虽然如今的她受制于人并不能真的对她如何。但是终有一日，她一定会向她讨回公道的！

想及此，云凌便想到了不久后的博广林之行。她一定要在林中找到一只适合自己的灵兽才行。范琳琅能够做到的，她一定要做得比她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