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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侠之大者

四人只顾斗嘴，都忘了法宝还在降雨。
等到发觉时，大雨已经成灾，导致河水倒灌，山洪泛滥。洪水裹着滚石巨木顺流而下，声势浩荡，振聋发聩。如果任由山洪肆虐，山下的城镇、村庄都将被摧毁。百姓们刚从大旱中解脱，便又要受到涝灾摧残，到时真是水深火热，苦不堪言了。

四人知晓事态严重，急忙收了法器。

但山洪已成，即使没了源头，也是势不可挡，轰鸣着向山下冲去。情急之下，小虎来不及多想，调转方向，一头扎进了洪流之中。

洪水中，滚木巨石威力惊人。小虎催动浑身真元，激发七彩鳞甲，以一人之力，将木石挡了下来。

只见方小虎牢牢站在洪流中心，双臂合抱一截粗壮的断木，将断木横在身前。随流而下的巨石接踵而至，接二连三地撞在断木上。巨力及身，小虎不敢松手，只得激发无穷潜力，苦苦支撑。不觉间，小虎七窍已浸出鲜血，面目狰狞，嘶吼连连。

大圣空有神通却无处施展，只好跳在断木上，将停下的巨石一块块抛出洪水，以减轻小虎的压力。两名弟子见了，也全力施展法术，将巨石引开，换来师叔祖喘息的机会。

只是，山洪爆发，岂是人力可抗？又有泥石滚木，呼啸而来，还不及将拦下的巨石挪开，便又撞在一处。犹如隔山打牛一般，每撞击一下，小虎的身子便是一阵抖动。

南疆女子何曾见过如此奇伟男子？以血肉之躯硬抗天灾，力挽狂澜。这等豪情气概，让天下血性男儿自叹不如！

想她身份尊贵，南疆许多杰出青年都是她的追求者。有多少人曾在她面前吹嘘，自己如何英雄了得，如何修为惊天。可与这个受骗弟弟方小虎相比，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在危险面前，哪个人不先衡量一下利弊得失？哪个人不先想好退路？哪个人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可是此人，绝对没有一丝犹豫，根本没有考虑自身安危，怎能不让人肃然起敬！

君子不立围墙之下？狗屁！此人为救山下百姓，没有丝毫犹豫，也不管自己能否抵挡得住，便毅然置身险地。直叫天下君子汗颜！

英雄不逞匹夫之勇？胡说！锄强扶弱、拔刀相助、见义勇为那都是寻常英雄，是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的举动。相比而言，此人的举动能算是匹夫之勇吗？他舍身取义，成全的不是个人的英名，而是山下数以万计的黎民百姓。此人才是真正的大英雄，是天下正道修真的楷模！

南疆女子心头激荡，思绪万千。如果她遇到此事，必不会有此作为。而是下山通知百姓疏散，能救一人便救一人。就算死伤无数，她也可问心无愧，毕竟自己已经尽力。但见到小虎行为后，她才知道何为担当，她才知道修真之人追求实力，所为何来。

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有多大的担当。修为实力，不是用来人前炫耀，不是用来好勇斗狠，更不是用来仗势凌人的。你的修为，就是你应该肩负的担当！你的实力，就是你造福人间的依仗！

这才是修真正道，侠之大者！

女子心潮澎湃，激动难名。小虎的行为唤醒了她心中的正气！只见她毅然飞入洪流，站在小虎身旁，用羸弱的身躯分担了大部分冲击。她身下的白玉蜘蛛也站在一边，喷出蛛丝，牵扯水中的巨石滚木。

二人置身洪流，忘却生死，相视而笑。

小虎这才看清女子的样貌，真是天生丽质，清新脱俗。她豆蔻年华，粉雕玉琢般的容貌清秀可人。嘴角微微上翘，神态俏皮，显得活泼烂漫，纯真可爱。

与她的纯真容貌不相衬的，是一双狡黠的大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无时无刻不在作弄人。从之前的接触就可看出，她是个美丽又淘气，喜欢捉弄人却也不过分，让人哭笑不得，犯了错误也不忍心惩罚的可爱女子。

这女子也在看他。小虎此时满脸是血，哪有半分帅气可言？可小虎屹立的身躯，以及眼神中透出的不屈之色，却让她觉得小虎是世上最英俊之人。她的一双妙目流转，仰慕之情溢于言表。

水势瞬息万变，四人竭尽全力，将大部分沙石、断木阻在了山上。大水流出山涧，已经没有了摧枯拉朽之势，百姓们自然不知山上发生了什么。

四人见形势得到遏制，各自松了一口气。却不敢怠慢，继续全力施为，在洪水中苦苦支撑。

有南疆女子相助，小虎身上的压力大减。他腾出左手，拿起酒葫芦，猛灌了一大口。猴儿醉下肚，化为浓郁灵气，刺激着小虎的神经。

他拿着酒葫芦，望天嘶吼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

还没说完，就听到“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大的山石撞来，方小虎的身子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飞了出去。他的身体在空中打着旋，接连喷出三口鲜血，朝山崖落下。

“师叔祖！”

异变陡生，两名弟子手足无措，眼睁睁看着小虎遇险，手脚都吓得瘫软了。大圣除了天眼神通，再无其他本事，看着半空中的小虎，乱蹦乱跳，干着急没有办法。

还是南疆女子临危不乱，扭身抛出一条丝带法宝，裹住小虎的身躯，把他拉了回来。

小虎只觉得一个柔软的身子抱住自己，温暖舒适，幽香扑鼻。他努力睁开眼睛，南疆女子正关切地看着自己。小虎勉强一笑，吃力地说道：“你……叫什么……”

“我叫冰念珠，你叫我珠儿好了。”她带着哭腔答道。

“珠儿……好……名字……”说完，小虎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又是同一个梦境，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

一颗常年燃烧的炙热星球。

一座只剩残垣断壁的宫殿。

一个浑身是血的模糊人影。

“这是日恒星吗？你是鸿蒙老祖吗？到底和我什么关系？”小虎冲人影大声喊道。

这人在火焰中飘忽不定，张嘴说着什么。可周围传来巨大的轰鸣声，让人听不真切。

小虎心急如焚，全力向他奔跑过去。却被一道火墙，阻隔在百米之外。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见！”小虎声嘶力竭，紧盯着那人的嘴唇，希望看得懂他的口形。

“……仙界……魔界……真相……”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只能依稀听到几个不连贯的词句。

“等等，停下，我还没听清楚……”

小虎的身体不受控制，离地而起，向高空飞去。他越飞越急，越飞越快，渐渐脱离了束缚，飞到了星空。那颗燃烧的星球越来越小，最终成为漫天星辰中的一颗，再也找不到具体位置。

小虎在星空中穿梭，速度超过了光速。一颗颗星辰从他身边闪过，只能在一闪间看到它们的大致轮廓。

一直飞行了很久很久，小虎才在星空中停了下来。等他看清眼前的一切，心情变得无比激动，他看到了一颗无比熟悉的星球。

这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星球上的大部分地方，都被海水覆盖，美得让人窒息。小虎不敢确认它是不是地球，因为陆地的形状与他记忆中的千差万别。在记忆中，地球的陆地应该分成八大板块，可是呈现在小虎眼前的星球，却是完整的一块大陆。

整个星球像一枚蓝色的鸡蛋，海水是蛋清，陆地是蛋黄。小虎无比诧异！这究竟是不是地球？为何对它的感觉如此熟悉？

他心念一动，神识无限放大，覆盖了整个星球。他感受到了星球上的每个生命！在这里，有动物、有植物、有人类，还有众多修真者。万物在他的神识注视下，轮回演化，历经数百万年沧桑巨变。

小虎看到了物种的诞生和消亡，看到了世人的困顿与迷茫，看到了修真者得道飞升后的明悟与恍然。数百万年来，星球一成不变，改变的只有世间万物。

小虎没有察觉到，在距离星球数万公里的星空内，出现了一个光点。光点并不起眼，在缓慢的转动中逐渐扩大，直到成长为一个巨大的黑洞，才引起了小虎的注意。

这其实并不是一个黑洞，只是形态相似，却没有引力。正在小虎观察它的时候，无数巨石从黑洞中蜂拥而出，冲向蓝色星球。巨石划过小虎身前，穿体而过，他这才看清，每颗巨石上，都蹲坐着一个浑身散发魔气的怪物。

难道这个形似黑洞的东西，就是通往魔界的通道吗？小虎只觉不可思议，这答案来的似乎太过简单了。

数十万颗巨石呼啸而下，砸在星球的大气层上，爆发出绚烂的烟花。虽然大气层阻隔了绝大多数巨石，但也有一小部分穿云而过，在星球表面下了一场陨石雨。

陨石有的砸在海里，形成大小不一的陨石坑。巨大的冲击力，使得海水倒灌，巨大的海啸淹没了大片大片的陆地。有的砸在陆地，形成一个个巨大的凹地。地表上，火山频发，洪灾肆虐，各个物种相继灭绝，犹如世界末日，森罗屠场。

在陨石的强力冲击下，整块大陆四分五裂，分崩离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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