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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水下的阴影

木排随着波涛前进，摇摆的很厉害。
陈浩然醒了过来，看着两个人伤感的眼神，脸色都略显尴尬，知道他们此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与自己交谈，便主动问道：“你们怎么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捕鱼？”

雷安见陈浩然主动提起了话头，当即心中很是高兴，便回头笑道：“我们是渔民，不捕鱼怎么过日子？”

随后他的眉头却又皱了起来，瘪着嘴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我还不算是渔民，得过了十五岁才算，你呢？今年有十五岁了吗？”

陈浩然摇摇头：“我差一点就到十五岁了。”

雷安笑呵呵的说道：“如果将来你住在我们的村子，明年咱们可以一起去参加渔者的试炼。”

“打渔还需要试炼？”

“当然。”

陈浩然听到这话，不禁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可是看着理直气壮，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的雷安，一时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你，很想当一个渔民？”

“当然！打渔能养活村子，没人干活怎么行？”

陈浩然看着这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眼中充满了干劲和对未来的憧憬，在他的眼窝之中，荡漾着一丝浅浅的幸福感，他的心中不禁充满了羡慕。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陈浩然知道现在无论如何焦急父亲的状况，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还有这古怪的人群之中，说些什么也无济于事，便也安定了下来。

他记起父亲的话，想要忘记那些事情，就只有抓紧做事。

雷安给了他一根鱼竿和鱼饵，在他耳边不停的唠叨着钓鱼的方法，陈浩然鼓捣着鱼线，一边看着水中浮浮沉沉的鱼漂，时间慢慢的过去，那边渔网捞出的鱼已经从小山堆成了大山，可是他一条鱼也没有钓到。

他回头看着雷安脚下的鱼篓，里面已经装满了银白色的小鱼，雷安笑笑：“不用担心，有时候鱼就是不上钩，这跟技巧没甚么关系。”

一边的渔民们暂时歇息了下来，莱山大叔走了过来，帮陈浩然解开外衣，为他进一步的检查伤势。

“看来没什么事，你真是幸运，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只是肌肉拉伤了一点，抹点药酒就好了。”莱山大叔满意的笑笑，示意雷安帮助陈浩然穿上衣服。

陈浩然看着莱山大叔，尽管他看上去皮肤很是粗糙，长得很雄壮，但那双眸子在黑夜之中闪着温润的光芒，充满了慈爱和怜惜，使人安心和舒服，那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的，他知道父亲尽管内心中对他也很关心，但表达的却往往很有些生硬。

那眼睛使他想起了他早已淡忘的爷爷。

他望了望天空，雨点再一次落了下来，渔民们撑开帐篷，陈浩然身上包裹着毯子，也同莱山和雷安一起躲进了一个帐篷之中。

“我们这就回去吗？”陈浩然看着木排上一堆堆大鱼，随口问道。

“还有很多鱼要捕呢。”雷安接口道，闪电不停划过天空，云层好像被撕裂了一样。

“哦。”陈浩然默默的点了点头，他虽然满身伤痛，但这与他历经的苦难相比，却也实在算不了什么，不一会，他便看见，层层的雨幕，打在了木排之上。

这可能是陈浩然见过的最大的木排，它几乎……有一个足球场大，陈浩然想象不出这种简陋的工具为什么能行驶在这茫茫的大海之上，而且这么平稳，他看见没有一个水洼在木排上形成，这代表着……这木排甚至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紧密，甚至还漏雨？

这群人简直是疯了。

他正在这样想着，突然看见水面之上，有一个油光发亮，巨大的东西在那边游动着，陈浩然感觉那似乎是一个巨大的鱼鳍，可是雨实在太大，他却无法看清。

木排不自然的晃动了一下，陈浩然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帐篷，正在这时候，却见莱山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不要惊动它，”莱山收回手，从怀中抽出一根烟斗，用烟丝填满了它，然后用一根火柴将它点燃，慢吞吞的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过一会它就会离开的。”

“那是什么？”一阵风吹了过来，雨帘被撕开了一角，陈浩然看见了那条鱼鳍的真面目，他保证自己一辈子从未见过这般大的鱼鳍，内心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我也不能确定。”莱山大叔带着悠闲的笑容，饶有兴致的看着陈浩然，“不过看它游动的样子，应该只是好奇，我们没有必要招惹它。”

陈浩然看着那巨大的鱼鳍，有着完美的流线型弧度，围绕着木排一圈又一圈的绕着，他不太敢肯定那个巨大的怪物会自己离开，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卡在那里很不舒服，可却又不敢咳嗽，生怕那东西会找上门来。

可身边的渔民们却好像没有丝毫的顾忌，他们脱下衣服，拧干上面的雨水，有的抽着烟，有的喝酒，吃干粮，大声欢快的谈笑着，好像丝毫不顾及外面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那巨大的阴影终于划了一个弧度，泛起一点水花，“噗”一声，不见了踪影，陈浩然这才放下了心，回过身来，重重的喘了一口气。

“你很坚强，”莱山大叔赞许的看了看陈浩然，“也很勇敢。”

“孩子，能说说你的事情吗？雷安说你哪里发生了战争？能说说是什么地方吗？”莱山好奇的问道，“不过……其实我们对地理也不太熟。”

陈浩然转过头，看着这个值得信赖的老人，他想把一切都对这个老人倾诉，可是话在喉边，却又觉得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究竟来自什么地方了。”他看着这简陋的帐篷中，油灯、矮桌、几个和他同样黑头发黑眼睛的人类，可是那一切却又格格不入，那发髻，那衣着，哪怕是再怪诞的古装剧中，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景。

“哦，没有关系，好好休息，等三天之后，我们就能回到陆地上了。”莱山的语气还是那么温和。

“其实就算你说了，我们也未必能知道……”莱山看着陈浩然古怪的衣着，也有些迷惑的摇了摇头。

等大雨再一次停歇之后，几个渔民从雪亮的鱼堆里面拣出几条特别肥大的，去鳞，刮鳃，然后洗净剪碎，做成了小块的鱼汤泡饭，一行人吃了之后，很快便各自进入了梦乡，很快，那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就传遍了整个木排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