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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父与子

“海风推着巨大的浪，浪推着巨大的海，海推着巨大的天地……所有的人在这个世界中如我们一样，看起来自信以为能操纵自己的人生，一心为**而挣扎，不过如这海里的船，被这片天地所操控罢了……”白起转身看向扶苏，英俊而冷酷的双眸静静的盯着她的瞳孔，微抿的嘴角划出一丝冷血的感觉，默然道:“我这一生只为做陛下的战车，即使屠虐这天下，使长天染血，也要看清这茫茫苍穹，斩断那操控命运的手！”
“可人终归要死，一生平淡安乐不可吗？何必去管那虚无缥缈的命运！”扶苏似是唱反调般的反驳道。

“那不该问我，这是陛下的心愿，我只要实现它就行了！”白起冷酷而直白的解释道，这语气令扶苏也不禁为之气结。

“这次你认为可能吗？”

“不可能！徐福不过一六国余孽，哗众取宠，大费周折了两次了，信不过！”

“那你为何？”

“你……还不懂吗？”

“他真有这么好吗？”

“…………”

扶苏太子殿下一脸的无语，之前积攒的恬淡高贵随意在白起冷酷无情又死板的气势冲击下荡然无存。

一只白色的海燕滑着弧线优雅的落在扶苏肩头，淡墨色的尾羽上点滴的血色风干在缝隙间，有几分异样的美。

本有些郁闷的表情在这只海燕落下时又变的有些严肃而威严，让人不禁感叹这女子性格之多变，这样的一幕白起看在眼中，内心也有些感叹，不愧是天之骄子，陛下的女儿！

随手将食指伸入羽翼间，拿出一只黑色的细竹签，微微叹了口气，又将之插了回去，这海燕便展开羽翼往来路飞了回去。

“这是重视，顾忌，还是……”白起随意的说道。

“看来我这小把戏入不得将军的法眼啊！”

“不是，只是猜的！”

“将军，我是否疑心太重了！”扶苏一脸无奈的转头看向白起，那一直恬淡随意的神情恍惚间有几分柔弱，令人不忍心的想要去呵护她，又似乎是一种难言的威严，让你只敢隐晦的去守护，绝不愿破坏那份自尊。“世人皆知扶苏太子仁爱百姓，谦虚多礼，好学博识。可我终归是个女子……”

白起只是淡漠的看着，即使是太子，也没什么想说的，他并非不懂眼前这才不过十数岁的女孩的柔弱，只是他明白，只有让她经历了这些，忍受了这其中的痛苦，才真正合格为大秦帝王的身份。对于陛下只气概白起十分钦佩，只有陛下才会有传位于女子这种开千古之先河的想法。对于帝国来说，传位给那个不学无术的皇子的确是不如让天下人信服的扶苏太子接掌帝国。只是他也是前几天陛下授命时才知道太子陛下竟是女儿身，不过这并不如何，陛下的选择永远是对的。

“赵高，很厉害……”白起转身向船仓阁楼走去，背后的短戈透出几丝寒光。

“谢谢……”扶苏的双眸子内原有的一丝柔意散去，转身看向海岸线的方向，眼中多了几许冷厉。

..黯淡无光的小房间内，白起的面前坐着一个身穿素白长袍的孩子，正认真地观察者一柄古旧沧桑的短戈。依稀可见有一条暗红色的血腥气息子这孩子的眼底吐露，本应湿润凉爽的房间诡异的燥热起来，男孩看着这柄短戈，食指如抚摸恋人一般拂过短戈上的花纹，那一道道似云纹如裂纹的墨色纹路如能吸血一般舔舐着男孩食指上的伤口，闪烁着诡异的血色。

“冥，你恨我吗？”白起本是冷酷的眼神在看向男孩时多了几分复杂，似是恨与慈慕的结合，似是愧疚与无奈的结合，但更多地是一份类似父亲对儿子的温柔。

“你不配如此叫我，我叫皇臣千冥.....白起大人。”男孩眼中似有一丝波动，却很快隐藏起来，僵硬的语气如万年不曾开口的僵尸，死寂而冷酷。

“.....我是你的父亲....冥。”白起痛苦的说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你？配吗.....”男孩猛地抽出右手，那是一双布满伤痕的手，一把拔过身前的短戈纵身一跃就站了起来，大喝道：“让我看看你有什么资格”

白起静静地坐着，背后的四把短戈侧成一种玄妙的弧度，平淡的看了眼冥，无动于衷。

冥心中一阵愤怒的咆哮，在这不大的房间里，左手一拳挥向了白起，右手紧握着短戈划出z字的线，封堵住对方一切可以躲闪的方位。双腿不正不八的站立，稳住下盘。

白起的眼神有几分欣慰，却不做动作，静静地看着一拳一戈向自己冲来。冥的眼神虽然冷酷，心中却十分着急，即使自己不愿意承认，也绝不愿意就这样杀了他，便打算收几分力1以便最后关头收手。便在这时白起动了，身如疾风般一转，角度刁钻的伸出右手如打太极一般划了一圈就将冥来势迅猛的一拳夹在腋下，而短戈则无巧不巧的夹在了他背后的四把短戈间，被完全锁死，随后只是往身后一拧，冥便完全失重一般的撞在墙上，左手挥出掌刀切在冥费力抡起的右脚踝上，膝盖顺势一抵，猛撞在冥的肚子上，激起一阵闷哼。随后双手一放，双肩一颤间用右手接住了飞起的冥的短戈，戈的十字槽如镰刀般卡在冥的脖子上，稍有异动便能要了他的命。

这一切发生只在眨眼间，冥的小命便握在白起手中，这不禁令冥羞躁不已，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狠狠地盯着白起，牙齿不自觉将下嘴唇咬出了血丝。

白起微叹了口气，看着面前倔强的冥，不禁浑身无力的颤抖了一下，将这柄价值连城的古戈随意扔在地上，如瞬间苍老了数十岁一般拘偻了起来，三十多岁的英俊面庞落寞的神色被盔甲所遮挡，无力地向外面走去。冥默默的收起自己的短戈，眼神无限哀伤的看着它，本被白起走时的落寞颤动了的心又了坚定下来...

“将军的样貌很奇怪呀！”在白起走出房间正要去找个地方平缓情绪时，徐福一身素袍打扮的倚靠在柱子旁，没有了在船头时的讥讽，素白的长袍映衬着诡异的沧桑，瞳孔深处满是寂寞:“我终于知道秦王为什么那么相信人能长生不死了……将军你也知道，对吧！”

“……你跟我一样，不要否认！”白起转身看向徐福，那双瞳孔深处满是死寂。

“……你怎么知道？”徐福的脸色不变，静静的看着白起。

“因为我曾见过你，因为你恨我，因为你提到了赵国，我说的对吗？徐福，还是……赵括！！！”白起随意的吐出来一个个令徐福心惊的试探，最后将赵括这两个字猛的加大了音量的喊出了来。

“……你……该死！！”徐福本是寂寞的瞳孔深处这一刻充满了怨恨和悲伤，还有一丝丝的轻灵的气息，僵硬的吐出几个字来。

“对……我该死！这混蛋的老天让我留着这身皮囊一直活到了现在，妻离子散，满腹折磨……”白起十分痛苦的看着徐福，颤着身子指着身后的房间，眼中包含刺骨的痛苦。

“呵呵，你活该！这是报应，这是你的罪孽，在你没有偿还完之前，享受这个噩梦吧！”徐福痛快的看着白起，眼中的快意溢于言表，只是白起没有发觉徐福的身子也颤抖着，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骨节苍白发青。

“这个世界真的有报应一说吗？”白起冷酷无情的双眼一瞬间便从痛苦中恢复过来，由此可见他这些年估计早已习惯了承受伤痛了。

“我与你不同，也许是意外，但我也只比一般人多享受这人生几十年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你这么多年不仅没老反而一直保持着三十多的最好年龄，而我原本比你年轻现在却已经有些苍老的原因。”徐福与白起不愧是活了够久的人，控制自己的情绪十分随意，这一刻充满了了一种难言的敬畏，似是迷茫，似是向往:“也许，我这一次可以找到了！”

“嗯？难道你……”白起似乎是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福。

“是的，也许你们都不会相信，我真的是真心寻找仙山的！只是并非为了长生不死之术，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是想知道那些超出预料的的东西，并且去追寻它……”徐福说到这里，眼中诡异的闪过一丝狂热和**，呆了一呆。

并且似乎连他自己也并未察觉在这一刻，他的气息沾染上白起随意的散发出的杀气时身上散发的一股子诡异的香气，令白起本能感到一丝厌恶，似是与自己完全相反的气息，也因此心中的那份隐藏的愧疚和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亲切感瞬间消失，十分恶心似乎天敌的感觉。

白起不自觉的后退了一下，这或许是足以令秦王始皇帝陛下也惊讶的一幕，因为自他所知自襄公时代以来，白起便是一个任何事物也无法令其色变后退的人，更何况是不自觉的，徐福足以自傲了！

随着白起的一退，那股香气又诡异的消失了，令白起心中隐隐有些警觉和迷惑，看徐福的样子也似乎没什么发觉，不由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只是试探性的想要踏前一步再试试时，徐福却似是回过神来。

“算了，只是确认一下是否认错了故人，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玄妙。还有，你们那位扶苏公子还是小姐的，就不要动我的人了，从今日起，就和你里面那位一样存在吧！”说着便转身看向外面，恢复了开始时的沧桑与圣洁轻灵之感，慢慢的离去。

“多谢……”白起随意似的踏前一步道，随后心中又是疑惑起来，没有开始时的迷茫，这么多年的经验让他相信自己瞬间的感觉，绝不会错，可刚才实验时却又感觉不到那种讨厌气息了，看着徐福渐渐走开只好暂时放下这事。

刚才的一切发生的时间不长，却令他心中隐隐约约有一丝恐惧，并非为了徐福，而是这些年的迷惑，他本不信这世上有仙人，这一刻却有几分信了。他其实一直在试探，只有证实徐福就是赵括才能确信，可他有些分不清了。徐福就是赵括这不假，可为何总有一种感觉一直缭绕心头，在徐福走开时更是清晰，就是……这个人，不是一个单独的人……

想到这里，一向胆大冷血的白起竟感觉毛骨悚然，冷汗直冒。这一猜测与当初第一次发觉自己竟然可以不老不死时一样令他震撼，只是上一次没经过打击抗冲击能力差，

经过这么多年锻炼竟然还是被打击了，多少令白起有些异样感……

随意走过的扶苏转头奇怪的看着发呆出神的白起，竟发觉他的那股子随意散发的冷酷无情的气质淡了几分，无形飘散的杀气也有些后力不继的弥散着。

“咳咳……”扶苏淡淡的轻咳了两声:“将军？”

“嗯？殿下，我正有事找你。”白起冷酷的气质瞬间满血，僵硬的脸庞不见一丝变化的抬起，道:“身份已经办好了，里面那孩子叫皇臣千冥，你的身份是他的妹妹，皇臣千幻，幻姑娘！”说着伸手指向身后，竟有一丝不容置疑的气势散发出来。

“嗯！”说来也怪，面对白起这样的态度气势，扶苏竟本能的顺势答应，不敢拒绝，答应后才心中一凛:“将军，本宫可还能否相信自己有皇帝的能力？”

“无意如此……”白起说后才发觉几分不对，

心中也是十分不解，刚才那样的气势自己虽然有能力，却绝不能如那般随意散发出来。

在一细心感觉才发觉自己似乎有了一丝变化，至于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但可以肯定，自己在自身气质上似乎有了什么不同，像是增加了什么，又剥夺了什么，不由心中一凛。

“算了”扶苏淡淡的回应了一下，其实她也能感受到白起似乎有些不同，刚才绝非有意，只是面子使然，上位者天生的小手段罢了。既要略提醒一下，又不能拉远距离，所以才把‘我‘变为‘本宫‘，便是想既不能从气势上就从身份上提醒，只是忘了这人是白起，这些手段对他效果不大，便不再多言。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让我看看这位名义上的哥哥……”说着便莲步轻移，向小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