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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没有根骨

中华神洲，极乐佛国，欢喜宝刹。
自从优昙花的消息泄露出去之后，便引发了一场波及五洲四海的大地震。数不清的修者从四面八方狂热地赶来，都想一睹佛陀降世后的真容。就连三大仙境都是按捺不住，暗中派出了几位大长老前去查证。

佛陀下生，非同小可。更何况这片天地已经有几十万年没有人飞升天界了，但更多的人却是持一种怀疑态度。因为若这消息是真的，那么不可能被隐瞒十四年。佛陀下生必有异象，据上古文献记载，娑婆世界的释迦牟尼佛降世时就引发了天地六种吉祥震动，其他天女散花、梵天显现护持更不必说，修为高超的修士很容易便能察觉。

可是若优昙花真的现世了，那就一定有佛陀降世，这是佛门坚定不移的信条，也是修真界广为人知的常识。因此，众多阿罗汉果位及玄真境以上的修者彻夜不眠地赶到欢喜宝刹的另一目的，就是要亲眼见到优昙花，如果能摘得几朵更是天大的造化。

可是等众人陆陆续续到达之后，却发现此时的欢喜宝刹早已人去楼空，空空如也，不说佛陀没见到，就是一个小沙弥都不见人影，这就更加增添了几分疑云。

而与此同时，一个相较来说小的不能再小的小震动也在谯郡李府蔓延着，那就是吴虚的根骨测试了。结果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仙骨、慧根一种都无，不能修行。说意料之外，是因为吴虚的外公根骨奇佳，再加上弘宣大师如此看重，的确很是出乎人们意料。说情理之中，是因为具备根骨者万中无一，本来就是身世加运气的事情，没有也合乎情理。

于是便有声音说，李府上下加上旁支十几万人，身具根骨者也才二三百，凭什么他一个外人就能如此幸运？妄想轻轻松松就被检测出根骨，然后凌驾于众人之上进入修习院，从此一步登天吗？这只是说书人说来哗众取宠的好吧，世间之事岂能如此天真。还有的说些：命里该有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人于人之间，有些差别是天经地义的，要认命啊之类的话，层出不穷。

按照人类群居社会的属性，幸灾乐祸者总是有的，李府的不多不少，正好符合世家大族的地位。

在进入府中之后，李公檀便觉得有些异常，一些丫头小厮们聚在一块嘀嘀咕咕地，不成体统。于是他喝来几个，问道：“聚众议论像什么话，到底所为何事？”

小厮丫头们平时就甚是惧怕宗长，此时挨他一喝更是两股战战，其中有较沉稳些的小厮便斗胆答道：“回宗长，今天老太公安排人给吴公子测试了根骨，奴才们便……便议论了几句。”

李公檀闻言脸色缓和一些，以为吴虚被检测出了根骨，可能还质量上佳，只是他终究是个外人，不能算作府上，因此并没有多么欣喜，“就算是根骨奇佳也值得如此么？府上的规矩都忘了么？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说罢启步就要走。

小厮们不敢多说，忙低头躬身相送，谁知那周通心下关切，多问了小厮一句：“测试结果怎么样？仙骨还是慧根？”

那小厮听了冷汗直下，心中骂了周通几遍，一咬牙道：“没……没有仙骨，没有慧根，一样都没有。”

“什么！”周通一惊，心中直直叹惋。连已经走开了几步的李公檀都停下步来，小厮看见脸色更苦。

李公檀脸上阴沉，却是想道若是吴虚这条线不结实，那和弘宣大师拉上关系的可能性就更低了，既然是个窝囊废，当初老太公何必留在府上，没得惹人心烦。李宗长心里烦躁，从华严寺带回来的好心情被毁坏殆尽，他一挥手道：“拉下去，按族规处置。”

马上就有边上的侍卫将几个小厮丫头拉到一旁，狠狠地扇起了巴掌。

李铭昊面无表情地看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关心这些。红芙看着不忍，向李公檀劝了一句，谁知李公檀却对她道：“以后记得不要让那吴虚接近你，没有根骨，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红芙听了心中羞怒不已，但她的性子却是也不愿多说，只是绝美的容颜更加冷若冰霜，本来她对吴虚的几丝内疚也彻底地消散了。

李公檀却想着当时老太公让红芙指导吴虚修炼可能暗含它意，更何况还不让拜师，真不知老太公怎么想的。

倒是李铭昊终于被这句话拨动了表情，他面色古怪地看了看红芙，随即转过头来，冷峻一笑，目光不知道望向了哪里。

周通心中深深一叹，他很看好吴虚，只不过眼下……宗长说得对，没有根骨，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心性再好，头脑再聪明也是枉然，在实力的面前一切都是虚妄。

几人各怀心事地向前走去，红芙干脆也不跟李公檀告辞，直接回了飞仙阁，心里却是想着下次一定不随父亲去华严寺了。

院里丫头们一拥而上，红芙虽然看着冷傲，但待下却是颇为宽和，因此主仆关系一直亲如姐妹，但丫头之间就不好说了。丫头们叽叽喳喳地像一群喜鹊一样，说这说那，不免就有一个叫小婉的说起了吴虚的事情。自然是根骨测试不合格，枉费了老太公一番安排，言语之间颇有讥讽。

红芙听了眉头一皱，却是想起了原先最喜欢的两个丫鬟小彤和小玉，她们一定是在安慰那吴公子吧，虽然自己与吴公子之间有些龃龉，但细想之下……似乎一直都是这边的原因。

而吴公子，甚至还帮了两次忙，要不然自己也不会留名致谢了。可恰恰就是那次留名留错了，平白让他想入非非。

其实转而一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几乎可以说是个孩子，比自己还小两岁，而且身上没有半分修为，竟是徒步走了几千多里来到谯郡。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没有骨气的，却为了妹妹的病情而弯下脊梁来府上求救，想必心中也是有一番挣扎吧。

可惜他妹妹的病竟连牛神医都不能治，他一定很伤心，虽然有丹师，但却太难寻，宗门里倒有几个，但以自己的地位是接近不到的。这可如何是好，他帮了自己两次忙，可来到府上却是一个问题都没有为他解决。虽然他妹妹的病情爷爷还有其他办法，再者说他自己没有根骨也怨不着谁，但总归像是欠他什么似的。

红芙当然不愿欠着别人，忽的又想到父亲告诫她不要让吴虚接近，红芙冷笑一声，站起身往外走去。

看她走的方向，似乎是去听雨轩，正是吴虚住的院子，想必她之前也是对此有了些了解，本来两座院子离的就不远，也不知是谁所安排。

一路上和吴虚有关的议论还在持续，看来这场根骨测试当时进行地也不是很低调，老太公一定有扩大影响的考虑，只是没想到是这种结果。很快来到听雨轩，红芙也没带丫鬟，只好自己敲门，却听见门内一声惊呼：“是公子回来了！”

听起来，似是小玉的声音，随后院门被打开，就见小玉和小彤失望之中夹杂着惊喜地表情，红芙见了觉得好笑，佯怒道：“怎么？不欢迎旧主子了么？”

小玉小彤顿时哭了起来，拉着红芙将其抱紧，口中直嚷：“大小姐，想死小玉（小彤）了，您怎么才回来啊，小玉小彤现在在伺候吴公子，不能再服侍大小姐了，大小姐回来的时候也不敢回去看…………”

红芙心中一暖，两个小丫头才十四岁，个头仅到她肩膀，和青薇一般大，其实她也是一直拿她们当妹妹对待的。只是现在两个小丫头抱住她一直用头往她胸口上乱蹭，蹭地她**带子都松了。

红芙忙推开她们，笑骂道：“怎么还跟小时候似的，永远也长不大。”

小玉小彤嘻嘻一笑，又拉住红芙的手臂，一边一个，说个不停。其实两个丫头的身子都已发育，胸前也都有了鸽乳，其中小彤的似乎还挺丰满，此时不免摩擦着红芙的手臂，犹自不知，让红芙哭笑不得。

两个小丫头还是孩子啊，可是在有的大族里这般大的姿色好的早已经被收入房中了，甚至更多的连名分都没有，只能被老爷公子们糟蹋。就算是李府，这种事情还少么？

想当初父亲……红芙又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暗淡，母亲就是因为那件事而一病不起的啊，为什么以前那么威仪稳重的父亲也和那些俗人一样不堪呢？

红芙看着眼前璧人一般的小玉小彤，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若是时间长了，恐怕那吴公子也会变得不堪吧，小玉小彤这么漂亮，还是留在自己身边安全。嗯，此事要跟爷爷提一下，尽快把她俩要回来。

小玉小彤不知红芙所想，两人拉着红芙亲昵了片刻之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着急地问道：“大小姐，您看到吴公子了么？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