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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剑之传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然而叶风还是没有决定选取哪本书。他背心上的汗水已经浸透了衣衫，额前那豆大的汗珠低落在天堂鸟花的花蕊上，晶莹透亮，就像清晨的露珠。
他是那么的紧张，那么地慌乱，这感觉又是那么地难受，难受之余还带着一种刺激。

是的，刺激，犹如进行一场豪赌时的刺激。

这本来就像一场赌博，碰的就是运气。只不过这场赌博赌的不是钱财，它关系到他以后的命运。甚至如果他赌输了，他便要将自己的生命抵押出去，就如同那些千百年来进入剑域求取传承的叶家祖宗们一样，再也回不到现实，不知何去。

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让他十分难受，这种刺激感更让他十分讨厌。他拿起一本本书，观察了又观察，眼神有些凝重，还有些悲凉，就像冬天那还未曾结冰的湖水所荡起的细小涟漪。

如果在他未曾进入剑域前，有这么一种选择，他一定会欣喜若狂，感谢昊天的厚爱。但是这是在他进入剑域并且在剑域中呆了八年之后才换来的一次机会。八年时光，他漫过黄沙饮食同伴的血肉，迷茫于王城持剑杀妻诛子，与狼相搏被众狼咬得粉身碎骨，他尝遍人间或身体或心灵的最极限的痛苦，本以为即将获得剑之传承，却不想只是得到这么一个赌博性的机会。

他怎能不慎重？怎能不难受？怎能不痛苦？若是失败，他又怎会甘心？若是死去，他又如何瞑目？

头真痛！他缓缓地抬起双手，抚过他的脸颊，抚过他的额头，然后捏住他的脑门。他的大拇指却一不小心碰到夹在耳尖的天堂鸟花，使得那株天堂鸟花无声地掉落在一本黄皮书上。

叶风捡起掉落的那株天堂鸟花，又捡起了那本刚才盛着这株天堂鸟花的黄皮书。他看了看手中的天堂鸟花，又看了看手中的黄皮书，抿了抿嘴，若显惆怅地苦笑一声，对着这株天堂鸟花说道：“你是让我选这本书么？”

说罢，他挥了挥手中的黄皮书，对叶影说道：“我就选这本书！”

叶影问道：“你确定么？选好后就不能反悔哦！”

闻言叶影楞了一下，慢吞吞地说道：“容我再想想！”

就这样他又想了许久，突然一拍大腿，跳了起来，高举着天堂鸟花，对其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个世界除了天堂鸟花之外，一切皆是虚妄。你掉落在书上，不是让我选取那本书，而是要告诉我这些书都是虚物，对吧？”

说罢，他嘟着嘴，深深地吻了一下这株天堂鸟花。

“傻子！”，叶影摇了摇头，说道：“你到底选不选啊？”

“不选了！”叶影捡起那些线装的无名无字的黄皮书，一股脑地甩给叶影，说道：“这书不是真的，其中根本没有剑之传承，我不要了！”

“为何这么说？”叶影不解地问。

叶风说道：“这书根本就是假的，剑之传承不可能这么考验我！它不应该考验我的运气！”

叶影问道：“那你觉得它应该怎么考验你？”

叶风答道：“我不知道！但我知晓这八年时间里，你们一直都在考验我的毅力、考验我的领悟力、考验我的智力、考验我的承受力、考验我的决心等等，总之就是想考验我是否拥有一颗强者之心，但我觉得碰运气绝对不是强者的想法，所以剑之传承不应该这么考验我！”

叶影说道：“运气本就是强者的能力之一。你想想为什么你生来就不能汇聚元气，生来就无法修炼，而有些人只用修炼几年便抵得上别人修炼数十年甚至百年？天赋，岂不是运气的一种？”

叶风语塞，不知如何作答。他转移话题道：“但这书我肯定是假的。你之前怀中一直空空的，怎么会凭空掏出许多书籍？而且这些书籍若是被你藏在怀中，怎会不卷了书角沾了汗水？又如何显得如此崭新？”

叶影笑了笑，抬起了他的右手，在叶风眼前晃了晃，那枚空间戒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叶影笑道：“因为它们不是被我从怀中逃出来的，而是被我从空间戒指中拿出来的！”

叶影无语，只觉心中一凉。他顿了顿，说道：“既然要考验我的运气，那我就赌一把运气，我赌这些书都是假的，我不要书，我要琴！”

说罢，他指着叶影背着的古琴，眼神坚定，说道：“这把琴一直伴着你，你虽衣衫破烂，但这琴却崭新如洗，显然你十分爱护。而且从你刚才将书随意一丢时，我就在想，剑之传承的守护者怎么会对剑之传承这种态度。可见，不管如何，这琴肯定比那书真。”

“拿去！”叶影将琴随意一抛，笑道：“如果这琴是剑之传承，那么始祖就不叫剑圣了，就该叫情圣了！”

叶风笑道：“你不用刻意显得对这古琴不在乎！”说罢，他开始仔细的琢磨起古琴，可是琢磨半天，却没有发现任何名堂。时间久了，他开始对自己的选择有些怀疑，心中渐渐慌乱起来。待他镇定内心之后，便开始慢慢地整理思绪。

这时，叶影走到他旁边，又将那几本线装的无名无文的黄皮书递给他，说道：“你用脚趾头好好想想，古琴怎么可能是剑之传承呢？把古琴还给我，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再挑选一次！”

“到一边玩去！”叶风此时正思考到关键地方，被叶影这么一干扰，顿时便没有了好脾气，冷声喝了一句。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越来越不晓得尊老爱幼了！”叶影感叹一声，抱着黄皮书跑到一边，悠哉地躺在了花丛间。

“静怡公主说始祖得到冰心剑后，以剑入道，难道真的是因为剑的原因？以剑入道，终究是以剑入的道啊！传承之剑，剑之传承，难道问题还是出现在冰心剑上？”叶风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起来。

许久后，他实在无法从古琴上看出什么名堂，只好放弃。他将古琴递给叶影，说道：“算了，我与剑之传承无缘，我想看看传承之剑！”

“一会儿要琴，一会儿要剑，真麻烦！”说罢，接过古琴，递给叶影一把长剑。

叶影接过长剑，仔细观察，却只觉得这剑和他之前丢弃的冰晶长剑一模一样，外观上一样，质量和质感也是完全一样。

“这分明就是我刚才丢弃地那把冰晶长剑，哪是什么圣器冰心剑！”叶风说道。

叶影道：“你傻啊，那把冰晶长剑是模仿这把冰心剑虚拟出来的，当然一模一样了！”

叶风一听，也觉得有理，便开始观察起这把冰心剑来。片刻，还是没发现什么，于是换了个方法，开始挥动起冰心剑。

冰心剑挥动间，光芒四射，无数道白芒汇聚成无数道巨大的剑波，剑波向四方散去，将天堂鸟花斩得满天飞扬，使得天地剑仿佛下了一场花雨。更有数十道剑波袭向天空，将白云冲散开去。

“这太假了，这么大的威力，真是一剑在手，天下我有，圣者皆如狗啊！我有了这把剑何需修炼，何需成圣，直接持之横扫天下便是！”叶风惊讶着说道。

叶影冷笑一声,说道：“说了你太小看圣器的威力了，太小看圣者的能力了！真是坐井观天，不知天有多大！请不要把你见过的垃圾武器和低境界小人物做对比，好么？”

叶风闻言憋了憋嘴，默然不语，不过心中也觉得叶影言之有理。于是不再多言，继续观察这冰心剑。突然他眼前一亮，仿若有流星划过。他打量了下冰心剑，又隔着距离打量了下叶影的那把古琴，顿时脑中回想了下刚才那古琴的大小，心中想道：“差不多大，差不多大！”

说罢，他对叶影说道：“我不要冰心剑了，我还是要那古琴！”

“真是麻烦！把冰心剑给我！”叶影不满地说道。

“你先把古琴给我！”叶风说道。

“你先把冰心剑给我！”叶影恼怒道。

“一手交剑，一手交琴！”叶风说道。

“好！”叶影说道。

叶风托着长剑，叶影托着古琴，两人开始交易。当叶风靠近叶影身旁时，却突然手腕一动，握住了冰心剑，冰心剑迅速的向叶影手中的古琴横削而去。叶风并没有感觉到任何阻力，锋利的冰心剑轻而易举地便将古琴瞬间削成两半。

“噗”的一声，古琴的上半个琴身掉落在地，压倒了一片天堂鸟花。

琴身是空的！叶影拖着的下半个琴身里面竟然装着一把剑，剑柄的宽度和琴身一样，而那把剑总的长度也和琴声长度一样，所以卡在了琴声两侧和两端，很是牢固。

那把剑竟然和叶风手中的冰心剑很是相似，只不过较之更加晶莹剔透。阳光照耀在那把剑的剑身上，竟然像流水一般开始在剑身流动。

流动着七彩虹光。

这才是真正的圣器—冰心剑！

剑之传承，传承之剑，叶影说二者不可兼得，那是因为二者本就一体，何需兼得？

叶风如弃废铁般丢掉手中的冰晶长剑，然后缓缓地向那把剑伸出手去。

……

某处，一个白衣男子缓缓地向北方伸出了手，他本就白玉般修长的手指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晶莹剔透。那些阳光，仿佛被他抓在了手上，在他的肌肤上流动着异样的光彩。

像流水一般流动着。

“她的剑，出世了！”白衣男子感叹着道。

“二师兄，你何故感叹啊？你不是说她的那把剑只不过是一把普通的剑么？”他身旁一个黑衣男子问道。

“那把剑虽然普通，却让我想起了过去的时光。我想她了，我想去见见她，问问她为什么！”白衣男子如是说。

“二师兄，请慎重！”那黑衣男子脸色凝重地说道。

“我明白的，我在等，为了那一天，我还能等，我还能等更久！”白衣男子说道。说话间，他指向北方的手缓缓上扬，最后指向了北方的那片天空。

二人抬头看天，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