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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单刀赴会

约会的地点是宋河临时派人来通知的。不过地点却让人吓了一跳，居然是在隔壁镇子的一个酒楼里，宋河已经订好了酒菜，单等刘坚过来。
不过离刘坚来的时间还早，所以宋河就自在河上泛舟。

芦苇荡一眼望不到边际，到了秋天变得金黄的一片，远远看过去倒有几分像是麦田。这种环境下，把船往芦苇荡中一划，保准多少人都没法找到。

不过宋河一点藏着的想法都没有，船上大大的宋字旗迎风飘着。

曹告左右张望着，最终还是忍不住和宋河商量，“大哥，我四处看看，要是有问题的话，您马上回去。”

“滚！”宋河忍住不让自己爆发，死缠着要来，结果还这幅德行。叱责道：“万一那小子是单刀赴会呢。岂不会让人笑话我胆小，而且弟兄们早把那些官军看住了，如果只是三五个，我打不过还跑不掉？”

“那大哥小心。”曹告对宋河的尊崇，那可是十分盲目的，至于原因，很简单，宋河救过他的命。

刘坚就带着严宽上了他们准备好的船。

远远的就可以看见宋字旗飞扬的船只，舱前端坐着个正在钓鱼的人，三当家曹告静静的立在他身后。船舱四面敞亮，以示再无他人。

此时湖面上静悄悄的，只听到渔民的船桨打水声。两船不一时靠的近了，刘坚正要说话，却见宋河转过头来，食指竖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刘坚还没明白过来，便见宋河双手猛地一提，便将一尾一尺半长的大草鱼钓了上来。

“哈哈哈，果然是有贵人来访，一来便有大鱼上钩。”宋河一语双关道。

刘坚自然也听的懂！鱼是鱼，他也是鱼，愿者上钩！

潇洒的一甩杆，将那条鱼甩到身后，曹告轻描淡写的便接住，然后转过身吩咐船夫道：“做个红烧的来，好下酒！”

船夫应一声，便挽起袖子忙活去了。渔民出身的人，做鱼自然不在话下。

宋河将鱼竿搁在船边，这才起身抱拳笑道：“刘县丞，昨日可真是大胆，不怕我砍了你们两个！”虽然说是匪首，可是听他说话却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宋河以礼相待，刘坚也抱拳笑道：“宋兄才是真英雄胆色，就不怕我偷偷的找来三五好手，将你捉拿归案！”

“哈哈……”宋河笑了起来，“这种时候，你不可能这么做！”

“看来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刘坚呵呵笑道：“那更应该坐下来好好聊聊了。”说着微微一笑道：“是我到你的船上去，还是你来我的船上？”

“还是来我的船上吧，酒菜已经备好，搬过去洒了可不好。”宋河呵呵笑道，他就要看看刘坚有没有这个胆量，敢上他的贼船。

让他颇为意外的是，刘坚毫不犹豫跳到了他的船上。

见刘坚干脆利索的上了船，宋河心里不禁对他高看一眼，伸出右手作势道：“里面请！”便将刘坚让进船舱。两人对坐，置酒款待。

那船夫将准备好的几个食盒打开，将菜肴一碟碟端上来，一桌子全是大鱼大肉，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尽显其粗豪本色。

宋河又拿出一篮子酒道：“这酒是昨天你送我的，就当我是借花献佛，且让我们先喝几杯！”

没有想到刘坚却摇摇头，道：“这些酒哪个酒楼没有，宋兄英雄豪杰自然也要喝不一般的酒！”

“哦！是什么酒？”宋河好奇的说道。要知道，昨儿个刘坚送的可都是好酒，都是几十年的陈酿！一般人别说是喝，就是闻一下都是奢侈了。

“有一种叫三味人生的酒。不知宋兄听过没有？”刘坚笑道。

“三味人生？这名字倒是挺特别。”宋河笑道：“不过还真没听过。”

“呵呵，我这就有。”刘坚示意了一下一直提在手上的一坛酒，搁在桌子上道：“你出菜，我出酒，公平合理，谁也不占谁便宜。若是这些不够，咱们再喝昨天我送给你的。”

“好！”宋河的豪气也被激发出来，拍开泥封，倒两杯道：“今天就尝尝这三味人生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请！”刘坚与他一碰杯，宋河便仰头将一杯酒倒入喉咙中，霎时脸色变了一变，眉头都打结在一起。

刘坚关切的看着他道：“宋兄没问题吧？”

宋河半晌摇摇头，张嘴便赞道：“果然是人生三味！”说着夹几口菜吃下去，赞道：“初喝时，有些苦，喝下肚里，有些辣的慌，但现在却有些甜的感觉，回味无穷啊！”

“这酒可对你胃口？”刘坚笑问道。

“不错！够劲儿，就是够劲儿，这才能喝得过瘾！”宋河一挑眉道：“今日果然是来对了，碰到了妙人，喝得了好酒！这一杯下肚还想再来三杯！”

“哈哈！”刘坚长笑道：“今日还有事情，来日若是有空，倒是可以陪宋兄不醉不归！”

宋河也是个好酒的。但今天他可不是来喝酒的，既然刘坚已经开了话题，他便终于忍不住道：“刘大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吧，你找我来到底干什么？放心，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刘坚给宋河斟酒道：“该说的都在这酒里了。”

“这酒里？”宋河不理解道：“什么意思？”

“这酒叫三味人生！”刘坚笑问道，“宋兄这一辈子也是一般，这苦的、辣的都已经尝过了，可是若是不够苦，不够辣！怎么能品出下半身的甜呢？”

“小刘大人的意思是……？”宋河故作不知道。

“我正是为了宋兄的将来还有宋兄寨子里面的家眷的未来而来。”刘坚笑道：“当然这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前程。”

听他这样说，宋河面上的笑意尽去，沉声道：“大人，我们把话说在前头，这次来见你，是我个人的意思，可是真是做什么决定的话，非得弟兄几个坐下来一起商量才行。”

“哎，宋兄多虑了。”刘坚飒然笑道：“我这次来，主要是和宋兄商量共同对付鞑子的事情。另外那件事情，等鞑子的事情过去了再商量不迟。”

既然是对付鞑子，宋河认为自己也是应当要出一份力的，于是便说道：“大人是不是已经有了想法？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刘坚一听，心说：“果然有戏！”面上却不动声色的笑道：“宋兄此言差矣，不是你们配合我们，只需要互相通告消息，各自杀鞑子就好。”

“哦！就这样？”宋河有些没有惊讶。

“嗯，就这样。”刘坚看见宋河的酒杯又空了，给他又慢慢的斟上一杯，“若说是合作，我们不大可能完全相信你们，你们也一样。”说着又替自己斟满，“所以在下看来，与其大家相互顾忌，不如各干各的。我们也不让你们吃亏，鞑子的人头一个十两。”

“这话在理！”宋河缓缓点头道：“那要是活捉，一个鞑子值多少钱？”

“一个二十五两！”刘坚的声音短促有力，极富感染力道：“若是宋兄借此机会洗白，到时候有严大人奔走，封官加爵、封妻荫子是走不掉的。当然，您的兄弟们也就跟着成为官军了。不过到时候宋兄就比不得现在这般潇洒了。”

刘坚的话题还真引起了宋河的共鸣，他爹早年落草，所以他从小被接到山里长大，招安这种事情对他而言有莫大的吸引力，不过还是艰难的清醒过来，“这种事情。可不是一个知县能做得了主的？”言外之意，除非有其他的保证，不然空口白牙的，他凭什么相信。

刘坚摇摇头，坦然的迎上了宋河的目光，“非也非也。招安难就难在如何安置，如是在南方，那可能真的没有办法，可是灵丘地广人稀，只要鞑子的问题得到解决，多的是荒地可以给人生活。而且严县令会向上面反映，如果你们又立了功劳，到时候一切都不是太难！”

宋河摇了摇头，举起手中的酒杯，“这好酒，若是招安，可还喝得？”底下的人，兴许没事情。他嘛？

“酒自然是好酒，喝也喝得。宋兄既然有所顾虑，何不金蝉脱壳？”刘坚举起手中的酒杯回了一杯，“既然宋兄有所顾虑，不如今天就只喝酒。”

“好！”宋河的豪气也被激出来，端起酒坛又倒了两杯，道：“满上，今日一醉方休。”

“请！”刘坚与他一碰杯，宋河便仰头将一杯酒倒入喉咙中，霎时脸色便通红通红，忍不住“哈”，了起来。

“不错！人要够味儿，酒要够劲儿。这才能喝得过瘾！”宋河一挑大拇指道：“小刘大人能喝得这么爽快，那就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今天咱们就喝个痛快！”

“不错！”刘坚长笑道：“咱们喝他个痛快！”

喝着喝着，宋河的表情一下子生动起来，前倾的身子也靠到椅背上，明显放松了许多，摸着酒杯笑道：“大人真够意思！我宋河把话撂在这，哪怕这次咱们买卖不成，但仁义仍在，今后灵丘这块地方，谁也不准撒野！就是鞑子来了，哥哥也不在话下。”

“宋兄果然够意思！”刘坚欢喜的举起酒杯道：“我敬你一杯！”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就等这句话了。

接下来，刘坚也不再谈正事儿。引着话题往男人感兴趣的地方去……说着说着便到了女人身上，两人都不是那种只在自己一亩三分地里过活的人，对北地胭脂的泼辣与江南佳丽的妩媚，都各有一段见解，讲出来哈哈一笑，配着爽口的美酒，无比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