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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恨意泼天

但是当寒墨凛就要走到门口的时候，连在墙上以及他肩胛骨上的铁链阻住了他的脚步。
距离如此之近，老皇帝清楚的看到了他眸中不加掩饰的杀意。

老皇帝眯了下眼睛，眸中同样是冰冷摄人的幽光，但是随即老皇帝又翘了下嘴角。

“寒墨凛，你不是很狂妄吗？可是你看看你现在，你还有狂妄的资本吗？”

寒墨凛眉头皱紧，一张布满脏污的脸上早已看不清那英俊的容颜。

“皇上，如果不是今天我父王和母妃在皇宫，以我之力……”他没有说下去，但是那一双冷锐的眸子已经将他心里的那份杀心毫不保留的泄露了出来。

老皇帝背在身后的手用力一攥，伤口似乎再次裂开，钻心的痛袭来，可老皇帝只是皱了下眉，脸上便恢复如常神色。

寒墨凛握住手中的铁链，“皇上，做人可莫要太过分了。”

“朕今日要你答应朕一个条件。”

“什么？”寒墨凛丝毫不畏惧的挑了下眉尾，样子甚是轻狂。

“永远都不要再踏足京城一步！”老皇帝薄唇一张一合，声音冷若刀子。

他绝对不能够让寒墨凛与卓玛联姻。

寒墨凛皱了下眉，他若是带着父母回了雪域，一家团聚，老皇帝就是用八抬大轿抬着他回京城，他都不屑于再踏足京城一步。

只不过，想到苏陌……他的心中突然涌上几许怅然。

靖王对陌陌很好，他在远方祝福他们，很好！亦足矣！

老皇帝自然不知道他此时脑子里想的是苏陌，只以为他或许是放不下卓玛，脸色又沉了几分。

“皇上不会又言而无信了吧？”寒墨凛表情讥诮。

老皇帝哂笑一声，“朕说了，是老寒王夫妇主动来了皇宫的。”

寒墨凛脸上的嘲讽笑意又加深了不少，若不是他将他困在这皇宫之中，自己的父母会舍命来皇宫？

老皇帝懒于再跟他继续说下去，正好侍卫带着御医来了。

御医是老皇帝的心腹，在看到如此狼狈凄惨，伤势严重的寒墨凛时，脸上的惊骇表情只是一闪即逝。

两个侍卫将穿在他肩胛骨上的铁链取下，这么长时间，铁链早已经连着皮肉，取铁链的时候，锥心蚀骨的痛远比铁链穿入肩胛骨的时候还要疼。

但是，寒墨凛咬紧牙关，始终一语不发，他的父王是寒钧羽，是雪域的英雄勇士，他怎么可能会发出一声弱者的痛呼声？

御医看着他这般，心里一阵阵的打着鼓，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好像起来了。

永林阁中，雪舞与寒钧羽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寒墨凛，不禁有些心焦。

“再等等，皇上不可能会忤逆太后。”雪舞帮寒钧羽扶着后背，轻轻的顺着气。

寒钧羽又是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声，他捂住嘴巴，之前已经咳过一次血，这一次，他清楚，必然那掌心还会有血。

目光充满留恋的看了眼身边的雪舞，他生生压下不断涌上的咳意，“雪舞，你可还记得我们一家三口在雪山之上赏雪景的事情？”

雪舞原本注意力都落在他的掌心，就想要看看他的手，听闻他这么问，眼神飘远，嘴角上扬，“怎么可能不记得呢？当时凛儿还那么丁点儿大，肉乎乎的。”

寒钧羽目光渐渐放柔，眼前好似又出现了那阖家团聚的幸福一幕，他觉得眼皮有些沉，呼吸也有些艰难。

雪舞依旧笑着回忆，“当时，我还觉得，如果能够一直这样下去的话，该有多好？”

寒钧羽意识有些涣散，他闭着眼睛，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挤出一个字，“对。”

雪舞皱眉，“钧羽？”

寒钧羽冲她扯了扯唇，“我说过，没有见到凛儿的时候，不会闭上眼睛，只是现在有些累。”

雪舞一张脸血色全无，“我扶着你先去那边坐一会儿。”

寒钧羽点了下头。

禁地之中，御医终于帮寒墨凛包扎完了全部的伤口，只是那铁链钉入身体时留下的深深的洞……

“寒王要注意千万不能碰水，要勤换伤药，伤口会慢慢愈合，忌食辛辣……”御医不停的嘱咐。

寒墨凛表情淡漠，只是冷锐的目光始终牢牢锁着外面的老皇帝。

老皇帝看了眼已经全都包扎好，并且清洗干净的寒墨凛，除了脸色不是很好，精神看起来不错。

他冲两个武功高深的侍卫递了个眼色，两个侍卫出其不意的抓起他的胳膊，动作迅速的在他身上快速的点下。

寒墨凛猝不及防之下，竟是被他们得了手。

只觉得丹田之内，有什么在快速的流失，他知道老皇帝这是怕他再有谋逆之心，想要废掉他的武功永绝后患。

恨，在心中汹涌激荡着。

他神色痛苦，可是一双眸子却恨不能可以将老皇帝千刀万剐。

“皇上，你今日废我武功，让我饱受屈辱，这笔账我可是会牢牢记在心里的！”

老皇帝无动于衷，在他看来，这不过是寒墨凛的困兽之斗，心里犹有不甘。

老皇帝抬步走出去，站在这白茫茫的院子里，目光凝在某一点上。

痛苦的声音终于淡了下去，两个侍卫走出来，“皇上，已经好了。”

老皇帝睇视着趴在地上的寒墨凛，“你可以去永林阁跟自己的父母相聚了，半个时辰之内，所有雪域的人全部离开京城！否则，朕一定不会再手下留情。”

寒墨凛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是狼狈，他趴在地上，如同苟延残喘般大口喘息了几下。随即扬眉看着老皇帝，明明笑着，可是那笑意根本就不达眼底。

老皇帝最后看了他一眼，“如果你继续耽误下去，朕可不保证你们是否能够平安离开京城。”

寒墨凛大笑一声，“谢谢皇上隆恩！”

得到了消息的柔儿，跪下请求敬妃让自己跟随寒墨凛一同离开，敬妃想着这样也好，于是答应了她。让身边的大宫女亲自送她去了宫门口。

当她来到宫门口，看着车夫的时候，愣了下，“王爷还没有出来？”

车夫伸长了脖子望着宫门口，“还没有，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

柔儿凝眉沉吟了一会儿，“再等一会儿。”

寒墨凛撑着地面，终于站了起来，他目光如炬般大步走出禁地，纵然每迈出一步身上就痛的让他发颤，可是他脸上神色依旧如常。

两个侍卫看着这样的他，也不禁在心里升起几分敬佩之意。

寒墨凛终于走出了禁地，他看了眼湛蓝的天空，感觉空气无比的清新，纵然此刻他只是一个没了武功内力的废人，可是依旧能够畅然的享受清新的空气。

那是自由的味道。

张泉引着他去了永林阁，这一路，他心情异常激动，恨不能可以飞掠过去，但是没了内力，双腿如同灌铅，他根本就快不了，甚至于，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张泉一个太监行动迅速。

卓玛听到了消息，很想要来看看他，可是太后命人牢牢看着她，她只能在永福宫中焦躁的来回走着。

老皇帝没有再踏足永林阁一步，寒墨凛远远的看到“永林阁”的匾额时，心跳好像都要停了。

但是，他还没有踏足进去，便听到一阵凄惨的呼声，“钧羽！”

他的心跟着一颤，很想飞奔进去，可是双腿如同生根地上，他的手用力一攥。

雪舞又是一阵悲痛人心的惊呼，“钧羽！你醒醒！你答应过，没有看到凛儿之前你不会闭上眼睛的。”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安静，这让人压抑到心跳都好像停止的安静。

寒墨凛终于来到了永林阁中，这短短距离，他感觉自己好像走了很久，好像耗费了自己的全部力气。

当他看到被雪舞抱在怀中的寒钧羽时，一双眼睛猩红一片，如同染就了鲜血。

张泉只觉得气氛压抑的让人几乎快要窒息，他赶忙让人去传御医。

御医匆匆而来，帮寒钧羽诊脉之后，摇了摇头。

雪舞悲痛欲绝，她看着双眼紧闭，到死依旧手紧紧攥成拳的寒钧羽，泪水滚出眼眶。

“钧羽，你怎么可以这样言而无信？”她声声啼哭，如同杜鹃哀鸣。

寒墨凛的心里恨意泼天，都是皇上，如果不是他的自私，他们一家还会很幸福的在雪域。

他就要夺门而出，却被雪舞沉声唤住，“凛儿，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能做什么？”

寒墨凛脚步一顿，是啊，他能做什么？他一个武功被废，身上满是伤的人能做什么？

心，如同被生生挖去，他抱紧寒钧羽冰冷的身体，“父王，这仇，儿一定会报！这气，儿一定会出！”

雪舞看着他，心中原本因为寒钧羽的死而生出的哀伤全都被担忧取代，她对寒墨凛说道：“凛儿，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先出宫去。”

今日，他们已经做好了打算，生死一起，但是现在，她担心如果她也追随寒钧羽而去，凛儿会无法承受痛苦，如果冲动，他必然也会有性命之忧，那么他们所作的一切，就全都是竹篮打水。

寒墨凛背起寒钧羽，纵然，当寒钧羽压下来的时候，他身上痛的直打哆嗦，依旧步履坚定的背着寒钧羽向着宫门方向走去。

只是，那顺着汗水蜿蜒而下，染在雪地之上的血迹，让人看了心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