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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恐惧

一个老人，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只是这道印记似乎并没有他身上那些人工制造的来得更加刻骨铭心。老人的表情很平静，似乎根本不在意即将到来的遭遇。或许是因为他早已经经历过人生的酸甜苦辣了吧？
一个女人，哭红的双眼不断流着泪水，配上脸上充满的灰尘，让人看不清她原本的模样。破烂的衣服根本无法遮掩她那并不算是白皙的肌肤，上面，是一道道的红印，似乎想要诉说这个女人在之前受到了何等的待遇。

一个小孩，看起来并不大，也就约莫6岁左右，本来应该灵动的双眼此时已经失去了光芒，有的只是恐惧和害怕。这个时代的孩子都很早熟，他自然明白等下要面对的是什么，可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加的悲哀。有些时候，无知真的是一种福气，最起码，你不用去担心等下即将到来的死亡。

一个男人，看得挺壮实的肌肉，皮肤被晒成了古铜色，或许是因为长期种地的关系吧。他长得颇为凶恶，一道刀痕从左眼一直划到右下嘴唇处，看得出，他经历过一场非常惨烈的战斗，因为他露在外面的皮肤有着无数的伤痕。他跪在那边一声不吭，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他已经认命了吧？

大概20多个人，稀稀拉拉的跪在泥土地上，他们哭喊着，沉默着，仇视着，绝望着。旁边，4、5名足轻武士立着长枪站在那边，不带任何表情的看着他们。那眼神，似乎他们的面前只是一些没有生命的物品而已。冷漠，平淡，没有一丝的波澜。好吧，其实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戏虐在其中。

看着眼前这副场面，修罗丸的大脑一片空白，说实话，他并不是没有看过这种画面，或者应该说更残忍的他也看过，但那些，只是他在网络中看到的图片和视频罢了。那些画面又怎能比得上现实中亲眼看到而带来的冲击呢？打个最简单的比方，视屏中看到的车祸是怎么也比不上现实中看到的车祸的。

有些艰难的转过头，修罗丸发现归蝶此时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一样是一脸的恐惧，眼神中充满着不忍和害怕。好吧，就和斋藤道三想的一样，这种事情，对于修罗丸和归蝶来说，有些太超过了。

斋藤道三暗自打量着两人的表情，轻微的摇了摇头，显然，他对于两人，尤其是修罗丸的表现非常的失望。虽然修罗丸并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但斋藤道三可一直认为，修罗丸既然拥有这么强悍的剑术天赋，理应是为了战争而生的人才对，这种人，怎么可能害怕杀人呢？

不过失望归失望，斋藤道三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这场练习，因为说白了，修罗丸和归蝶的这种反应确实是很平常，只不过斋藤道三对修罗丸期待太高罢了。

“既然你们已经明白了，那么就开始吧……嗯……吉祥丸先来吧。”斋藤道三淡淡的说道，仿佛杀的不是人，而不过是一群牲口而已。

“是！”吉祥丸提着太刀一脸兴奋的走向那群平民，旁边自有一名足轻武士压着一个男人迎了上来。

吉祥丸轻笑着看着这名男人，男人脸上虽然不如上面那位有着凶狠的伤疤，但也是一副凶相。看得出，这名男人杀过不少人，到了如今，也没有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他狠狠的瞪着吉祥丸，眼神中除了凶狠还有一丝丝的藐视。

这个眼神让吉祥丸本来愉快的心情消失了，本来他还打算看看这个男人临死前求饶的表情，因为他觉得那一定会让自己很享受。虽然这次是他第一次杀人，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半点的恐惧之心。只是，这个男人的眼神带给他的只有愤怒，因为他想起了之前的那些不快的事情。

一时间，斋藤道三对他的责骂，桃丸每每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优秀，修罗丸对武艺上的天赋，还有被抢走的母爱。

“去死吧！”吉祥丸大吼一声，太刀猛地向男人的头上砍去，“噗”的一声，大量的鲜血从脖子上的断口喷射出来，一下子将吉祥丸染成了红色。只是吉祥丸非但没有被吓到，反而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就是杀人的感觉吗？真是愉快啊！”吉祥丸反复在回味一般的表情，让斋藤道三和赤兵卫同时皱起了眉头。嘛，虽然他们身为武士，对于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吉祥丸的这种态度，却让他们很担心。一个敢杀人的武士，才能算是合格的武士，但是一名弑杀的武士，那可就不是什么好事情了。

而桃丸，他的表情依然还是那么的平静，似乎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依然没有任何的感觉。他的笑容，还是那么的风淡风清，只是在这种时候，却是有些骇人。

“呕……”一声呕吐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却是修罗丸同学受不了眼前的刺激，忍不住吐了出来。而身边，归蝶正一脸担心的拍着修罗丸的背部，一边劝慰着。

好吧，归蝶的脸色也是一片惨白，显然这一幕让她也不是很好过，只是从小就在斋藤道三和修罗丸有意的培养下，让归蝶早已经练就了强大的内心。嘛，主要还是修罗丸这小子先吐了，让归蝶的注意力一下子就从那血腥的一幕转移到对修罗丸的担心上面。

看着修罗丸在跪在那边吐得稀里哗啦，桃丸那淡然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在转瞬之间又消失不见。

吉祥丸却是一脸快意的看着修罗丸，“哼！废物，这点小场面也这幅模样，以后还想上战场成为斋藤家第一武士？垃圾就应该有垃圾的样子，不如去和土岐殿下学习画鹰如何？”吉祥丸一脸高傲的得意说道，修罗丸的表现让他非常的开心，一时间让他的嘴皮子功夫连升数级。

而斋藤道三自然是很失望，不过就像上面说的，他并没有绝望，毕竟这只是第一次而已。而且对于有些人，吐出来反而是好事，因为不是有句老话吗？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

斋藤道三失望的表情修罗丸并没有看到，吉祥丸那挑衅的话语他倒是听得真切。只是他此时却没有半分的力气反驳，因为呕吐和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已经耗费了他全部的力气。

“这就是乱世吗？我以后要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吗？”修罗丸伏在地上暗想着，对于未来，他第一次产生了迷茫和胆怯。

他一直以为，继承了太阁技能的他，成为战国第一武士完全是分分钟的事情。什么七进七出，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如今他才发现，他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也是最简单的问题。杀人，他行吗？

游戏毕竟只是游戏，哪怕是不断砍人的无双系列，也不过被玩家戏称为割草游戏。而在现实中，你杀人对方是会真的死亡，砍哪里，哪里就会喷出大量的血液。看着滚落在地上，依然睁大双眼的头颅，修罗丸胃中再次翻腾起来。

看着修罗丸跪在那边一直呕吐，吉祥丸说了两句就没了兴趣，转过身，一刀一个解决了足轻武士推上来的女人、老人和小孩。动作犀利无比，没有任何的犹豫。做完这一切后，吉祥丸很潇洒的收刀转身，走到斋藤道三的身边，期待着自己一直非常崇拜的父亲可以给予自己表扬。

只是……他最终得到的只是一句非常平淡的称赞，仔细看去，斋藤道三的目光依然集中在修罗丸的身上。“可恶，那个垃圾到底为什么会让父亲这么关注，不就是会几招花架子吗？”吉祥丸嫉恨的想着。

下一个，是桃丸。比起吉祥丸的弑杀，桃丸做的堪称一名武士的典范。只见他对着那名犯人施了一礼，嘴上说了一声“得罪！”随即就干净利落的将对方的头颅砍下。无论是老人、男人、女人、小孩都是如此,虽在在面对老人、女人和小孩时，桃丸的表情有些不忍。

而这一切，都被留意着他的斋藤道三和赤兵卫看在眼里，“桃丸真是武士的典范啊！一切做得都这么完美。”斋藤道三有些感慨的说道。

虽然对于杀死这些人有些不忍，但桃丸却依然完美的完成了斋藤道三的命令。这是一名优秀武士理应做到的一点，所以斋藤道三才会如此表扬他。只是这番话，却惹来了吉祥丸的不满。

“混蛋！为什么父亲大人总是无视我，每次表扬的不是修罗丸就是桃丸，甚至归蝶那个小丫头得到的表扬都比我多……”吉祥丸心中暗恨着，显然斋藤道三的偏颇让他非常的不满。只是这一切，却没有任何人看到，因为他们已经把目光放在了修罗丸和归蝶的身上。

“修罗丸，归蝶，你们谁先来？”斋藤道三淡淡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