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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章 反扼

顾染亭挑眉，这货怎么来和稀泥了？还警告她，怎么？看见自家亲爹生死未卜就转头想笼络叶馥了？这个超级负面的念头一出现在顾染亭的脑海里，顾染亭为自己此时的阴暗心态羞愧万分。万定睿虽然为人虚伪，但是这段时间，非常时期，对她的照顾真的很多。不少总攻父子想不到的小细节，他都想到了，例如这一日三餐的菜米油柴，担心她家里没大人，买不来好食材，每天都从王府送来一份.....
顾染亭就算真是狼心狗肺的人，也不会在这时候，和万定睿顶嘴，就默默扭开头，平静了下来。

万定芳虽然也生气，恨不得弄死欺负了染染的这疯婆子，但是三哥的话里话外，明显在警告似的护着染染，万定芳拉着顾染亭的手，也没说话。而早已憋了半天的东方无极，终于找到可以交谈说话的对象了。对着叶若兰，他不屑也不想和她说话。

“照三公子的意思，叶家姑娘说了我叔父遇难归西的谣言，完全是在开玩笑了？”冷笑一声，“这个玩笑，开的还真是好笑的很呢。我若打死了叶家姑娘，在和叶探花说，我是在和他开玩笑，看看人死能不能复生，你说叶姑娘和叶探花会不会笑？”

小总攻的幽默感总是异于常人。这几句话说得万定睿都不好接话，而叶若兰害怕的后退了好几步，心里十分后悔自己为了抢功先跑来顾府.....

“叶姑娘一介女流，不懂事，她的过错，自有她父母去责罚教导。你我都是外人，不好这么为难一个小姑娘吧？”这女的就算该死，也不能死在这里啊！！这个东方无极明明很聪明的人，这时候叫什么劲啊！！

东方无极确实在较劲，寸步不退，“我不过说了几句公道话。你就说我为难一个小姑娘，那她这么大的年纪，恐吓染染这么小的孩子，就不是为难了吗？难道还是鼓励不成？三公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

顾染亭因为这句话看了小总攻一眼，东方无极抿抿嘴，“这是顾大先生说过的，你应该也听过这句话的吧....”

万定睿温和的笑出来，其实心里已经烦躁的不行了，“那依东方公子的意思，该如何处置呢？”

东方无极向前一步，“叶家贱奴纠结一群戏子，在顾府门前聚众闹事，素衣哭丧。侮辱顾府门庭。顾先生乃当朝状元，天子门生，贱民这般行为，是乃大不敬之罪，当处以剐刑。叶家姑娘。是非不分，黑白不辨，大传谣言，恐吓顾府幼女，此为不守妇道，当处以杖刑，拘禁家中。严加管教！！”

万定睿挑眉，这到不过分，完全有理有据，一点过刑都没有。看了东方无极一眼，是在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心思。既然这么好说话，刚才干嘛那么咄咄逼人.....

“三公子以为如何？”顾染亭完全信任小总攻。这孩子刚正，不会做过分的事。按他说的做，肯定错不了。肉团子不爽的扯扯顾团子的手指头，“这么处罚这些人，未免太清了吧？这姓叶的疯婆子。就该剃了她的头发，送入庵堂中省过！”顾染亭无语，你这也太缺德了吧？

万定睿瞪了弟弟一眼，合着到是小六更容易给他添乱啊，“东方公子此言极是，公道至极。”说完就要招手叫过王府的护卫，带叶府的主子下人们回去叶府再做处置。

东方无极一抬手，“既然三公子也赞同，那就好办了。可却也不劳三公子费心了！”看向顾染亭，“你舅公来了....”他早先刚收到眼线来报的。董维开动作真快，消息刚刚收到就赶过来了....

顾染亭傻了下，舅公来了？顿时有点想哭，撑腰的来了.....无论什么时间，家里有事，董维开都会立马放下手里的事，风风火火的跑过来....让春杏抱起自己，果然，远远一队骑兵雷云一般，正在往过飞奔......顾府在城外这么远的地方，也够舅公操劳的.....

叶若兰和风红被叶府下人护在中间，她想辩解却被一个婢女捂住了嘴巴，“二姑娘，还是等大姑娘来吧....”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啊.....

董维开嘴角一溜火泡，从顾卿涵出事，就没下去过，到张善君寻夫而去，就越来越多了。一听有人欺负染染，提着大刀就飞奔过来了。

到了之后一问分明，阴沉沉的看了戏子一眼，一声令下，“都给拖河边砍了！！刁民闹事，大逆不道！！”董家军都是盔甲大汉，一人掐了三四个，就都拖走了。这个干脆利落.....

“这些马匹，有逾制之嫌，通通收缴，敢反抗者，以大不敬罪论处！！”叶家那些骑装婢女一声不吭的让开，任士兵们牵走了马匹。董维开看了看叶若兰和风红，“那个娈童心思歹毒，锁了他带到叶馥那里，拿了卖身契卖为官奴。”至于这叶家姑娘，“派两个人，步行送叶姑娘回府，细细讲叶姑娘所行所言说与叶馥听.....”眼神一扫，叶若兰的帷帽就被人踩烂了.....

不消一会，顾府门前就干干净净了。一行人都脸色不算好的进了屋，董维开上座，万定睿同座。董维开直接开口，“染染，你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去....”放这孩子一个人在家，真是不放心。叶馥到底是什么意思？和顾卿涵是好友，那干嘛这么为难染染一个小孩子呢？

万定睿被东方无极摆了一道，心里气还没顺过来，却也十分赞同董维开的话，“说起谣言的事，你也别生气。城中早就有流言蜚语了。但是前几天有去京城的商人回来，说了京城里顾府给顾大先生准备后事的事，谣言就越来越厉害了....叶家那姑娘既然说了讣告的事，却不一定是谣传了，就算不全为真，却也未必十分假。京城那里，应该真的以为顾大先生凶多吉少了....”

顾染亭静静的听着，一直没说话。

万定睿看了看万定芳，心里叹口气，“你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我知你年纪虽小，心里的成算却不少。此事可大可小，若京城那里，真的认定了顾大先生的死讯，皇帝那里，会有旨意给你的。皇帝需要的，只是一个对他有利的局面，现在顾大先生死了，比活着对皇帝更为有利。”所以，皇帝不会吝啬于发个圣旨宣告一个人的死讯.....就算那人可能还没死。

顾染亭抠紧手指，“你错了。”伸手摘下头上的宝石珠花，“现在想定了我父死局，不是皇帝。”是那些真正希望顾卿涵死的人！！！万定睿没听懂顾染亭这句话的意思，肉团子也不懂。可董维开和东方无极却听懂了，一时心里都很难受.....

万定睿感觉到气氛更加明显的沉重，更加关切出言规劝顾染亭，“现在世人都在关注着你家与你。你以后是嫡女幼女还是孤女，都是你父亲一个人的生死决定的。而如果你成了孤女，皇帝第一件事，就是给你赐婚.....顾夫人断然不会舍下你一个人，但是，你要做好最坏的成算.....”顿了顿，“你若有什么想法，尽管开口，齐王府是尽量满足于你....”

万定芳点头，“染染，你别担心。你若不愿意，没人可以逼迫你离开江州！！就算找一辈子，我也陪着你找回你父亲！！”

顾染亭眼里一热，十分不争气的有点想哭，不知道是害怕的还是感动的，胡乱摆摆手，“你们别说了。我另有打算。”说完扔下珠花，扬声叫进来魏嬷嬷和陈嬷嬷还有赵妈妈。

“刚才叶家姑娘说，京城顾家出了讣告，父亲前几天刚接到了祖母的信，信上说了，祖母身体欠安。想来，这讣告，就是应在了祖母身上了。烦劳嬷嬷妈妈，先把府里色彩斑斓的东西都换了素净的，下人们的穿戴也素净起来，等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咱们在另作打算....”

这么突然的话一说完，魏嬷嬷心中虽然疑惑，却无条件的遵循顾染亭的命令。陈嬷嬷和赵妈妈立马十分配合的红了眼，已经把顾太太的死讯信了十分。虽然太太对着自家奶奶总是笑眯眯的，但是陈嬷嬷却始终觉得那位太太，是个严厉婆婆。那种不亲不近又不虐待的态度，才是最折磨人的。所以陈嬷嬷凭着一颗对张氏十二分的忠心，一直都不喜欢太太。

现在听见太太恐怕不好了，心里说不得，还是有分欢喜的。但是总归是太太，心里还是有点难过.....赵妈妈见太太见得少，没什么感觉，红了眼圈就是因为单纯的听见一个死讯罢了，更何况还是在家里男女主子都十分不吉的时候.....

唯一心里疑惑却抱着欢喜期望这死讯为真的，就之后魏嬷嬷了.....

顾染亭把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笑出来，顾家那些疯狗做梦都想弄死亲爹亲娘，而她自家的人，又何尝不是呢.....仇恨，有时就是这样不死不休的局面。完全没来由，却必然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