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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话 远古追忆（下）

“终于到了这一步么……”将手中的大剑狠狠地插进大地之中，奥米伽站在山丘上静静地看向远处那繁华奢侈的壮观城堡。即便相隔数千米，但那座高耸入云的祭祀之塔看起来依然有着不小的高度。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出来。似乎这样做可以把内心那压抑的情感揉进呼出的浊气中一起排除体外一般。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内心的某处依然在隐隐作痛，明明在无数个夜晚中告诫自己那座城堡中剩下的只是敌人了，但是一想到脑海中那仿佛镀上了金色的美丽回忆，心里便一点一点的抽痛。

“你做好准备了么……被我杀死的准备，你做好了么？”微微眯起细长的丹凤眼，凝视着那座城堡自语着。

这个曾经是他和她的家所在的地方，这个是过去的他祖国的国都所在的地方，现在他正要将这个地方彻底的粉碎，一点不剩的毁灭。那个他必须要杀死的少女，和他曾经有着无法忘怀的过去的少女，而后又背叛了他的少女就在那里。

“全军听令！”慢慢的闭上眼睛，一股无形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升腾而起，然后在他再度睁开双眼的瞬间，气势达到了顶峰。“杀！”

“杀！”随着奥米伽重重挥下手中的大剑，站在其身后的整齐军队立马报以最强烈的大吼以作回应，士兵们以无所畏惧的气势向着前面的那处敌国最后的领土发起了总攻。在这一刻，他们忘记了恐惧，只知道胜利唾手可得，只因为那个身穿白衣的死神就在自己的身后督战。

他，将为他们带来胜利！

轻微的爆鸣声响起，奥米伽的身体迅猛的冲向高空，然后在空中旋转着身体张开了背后的光翼，以远超正在地面上全力奔驰着的骑兵的超高速度向着那处对于他来说是最终战场的地方进发。

兵器相互交接的声音，生命消逝时发出的悲鸣被奥米伽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如果是在以前或许他会对此感到悲伤，对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感到难过，但是现在的他不会再有这种感受了，从那一天的那一瞬间开始，他的心中某处或许已经彻底的坏掉了吧。

现在的他是可以冷漠的注视着别人死于自己手中的可怕家伙，士兵们或许是把他当做军神一般来崇拜的，但是也有不少的人在惧怕的他，光是那拒绝一切的冷漠神情就足以成为别人惧怕他的理由了，对于敌人来说他是战场上收割生命的白色死神，所以敌人惧怕并且憎恶他，但是即便他杀掉了这些曾经是他同胞的敌人来保护艾丽贝利露的子民时，那些被他保护的人却也抱有着同样的敬畏。不，或许这种敬畏还在敌人对他的敬畏之上吧。

“乌合之众。”光翼一震，将自身的速度瞬间削减至零，奥米伽在这座曾经是他的家所在之处、他的故乡、他出生并成长的地方——圣灵帝国的国都，硕大的国度之中全部都是人，密密麻麻像蚂蚁一样无法看尽的士兵，在国都外面的广阔平原上，他的军队正和圣灵帝国的军队进行着生死拼杀，既然能够派出如此数量的兵力，显然，作为帝国女王的青梅竹马也已经准备进行最后的死战了吧。“你们也要和我对抗么？”沉默了许久，奥米伽缓缓地开口了，每一次战斗之前他都会问出这样的话，他自己都不在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是在乞求着什么吗？

“杀！为了女王陛下！”一个士兵大吼道，接着更多的人开始发出同样的嘶吼，宛如在发出自己一生中最后的声音一般。

“……”看着下方那些嘶吼着的士兵，奥米伽无言的握紧了大剑，“那么……都消失吧。”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背后的光翼化作漫天的光点消散于虚空之中，身体顺应着引力的号召向下方坠去。坠入如此密集的敌阵之中，对方应该会产生极其巨大的伤亡吧。“为什么不逃跑呢……没有力量却还要战斗……”坠下的速度越来越快，握着漆黑之棺的手也越来越紧。

‘轰！’沉重的撞击声伴随着哀鸣表示杀戮开始了，白色的死神又开始收割生命了。

凌夜无言的看着，心情剧烈的动荡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要自相残杀，明明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为什么却深深地感受到了奥米伽深埋在内心那无法言语的痛苦，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穿过，一个又一个记忆的残片展现在他的意识中。凌夜的意识一边在看着奥米伽厮杀的记忆，一边在看着那些浮现出来的记忆残片。

“奥米伽我喜欢你哦。”美丽的金发少女微笑着抱着自己，目光柔和的注视着自己的双眼。

“玛利亚！你……你这个笨蛋别突然这么说啊！”这么回答的自己还真傲娇的典范啊。

美丽的花园之中，少女与少年相拥着，这是一份无论如何也无法忘却，以致最终却成为了痛苦根源的记忆。凌夜悲鸣着，胸口为什么会这么痛，怎么会这样。眼前的场景仿佛是一个钥匙，打开了说在他心里的某个门扉，那个被自己亲手掩藏起来的某种东西。

“玛利亚，我……恨你！”在一片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残骸之中，少年痛苦的趴在地上，拼命地仰起头，看着那个冷漠的站在他身前的少女，依旧是那么的美丽，依然是那么让少年心动，但是……此刻的他内心被无尽的绝望与愤怒所充斥，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没有力量！为什么，为什么要背叛我！少年内心的绝望与愤怒，凌夜感同身受，那种无处发泄的怒火以及仿佛要诅咒世界般的绝望凌夜都深切的体会到了，因为凌夜明白了——那个少年就是自己。

“无家可归的话……那个……那……那要不要和……我一起呢？我也是一个人的。”黑发少女笨拙的问道。

“……啊，可以么，即便是没有任何力量的我……”无力的躺在地上，静静地看着对方，害怕的询问着。

“没！没关系的哦！我呢总是被兄长们训斥是笨蛋，所以……笨蛋和没有力量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合适么？”胡扯掰歪着的少女拼命的解释着，其实她只是看到遍体鳞伤的人想要伸出援助之手吧，和当年的自己多么相似。

“恩……那拜托你了。”我绝对要保护她，自己受到过的伤害绝对不想让她也感受到同样的绝望。

国都之中，一个少年手持大剑，无言的走在被生命染成红色的街道上，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哈哈哈哈……都杀了……哈哈哈哈……”拖在地上的大剑，刻出一道长长的划痕，一如少年内心的伤疤一样丑陋。“玛利亚……我来了哦，来杀你了……”双腿机械式的交叉摆动着，一如行尸走肉般的移动着，少年的眼角不断流下咸涩的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