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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胜勇穷寇

周毅吃了一惊，决一死战，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呀。
不过想想，这一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三天的时间，消耗战已经打得差不多了，现在也是时候分出个胜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毅的手心已经开始冒汗，决一死战，意味着今天将不会再有回营地的机会，要么就是赢了，稳定蔚州，要么输了，那就得逃命。

周毅当然希望赢，若是能够赢了，至少二十年内宋辽应该不会再战，为大宋赢得发展的契机。辽国损失几十万人马和宋军损失几十万人马造成的后果可是完全不同的。

现在宋军数量保守估计都超过了百万，而辽军呢，能有五十万就顶天了。

只要再给周毅一点时间，他能够保证把大宋的问题大致解决，那样一来，有宽松的经济环境，再加上经济政策和经济行为，大宋的富庶必然会再进一步。富庶的国家，才能够造就强大的军队。

他一直是这个逻辑，问题就是赵佶给不给他实现这个理想的机会。

闲言少叙，且说这童贯的声音一出，围拢在他身边的副官马上就下去传令，十几万人的动作全部依靠这些人的协调，光是靠着一个人喊的声音，是不可能让所有的人都听见的。

辽军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知道今天这一场是关键的战役，说实在话昨天辽军的损失要比前天小，这让他找回了些许自信，辽军本来就比宋军多，如果消耗的还比宋军小，那这场战斗就已经赢定了。

但是当他看到了周毅之后，觉得事情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毕竟周毅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为了赢得胜利，这小子可算得上是无所不用其极。相比之下，童贯可就中规中矩得多了。

他宁愿与童贯这个大太监打仗，也不愿意遇到周毅这个毛都还没长齐全的小孩子。

一顶帐篷，就在原地驻扎。这是在打仗的时候周毅和童贯呆的地方，作为一个老成持重的大使，童贯是不可能像周毅一样傻兮兮地自己走在最前面的。所有的命令和战况都通过进进出出的士兵来传达。

“恒之啊，经过这段时间的行军和打仗，你有什么心得没有？”将最新的命令让士兵带出去，童贯却突然问周毅道。

周毅正在观看一幅地图，那是这里的地形图，相比于后代的军事地图，现在的地图无疑是十分粗糙的。听童贯问起，他便回答道：“下官本是一介草民。因为会些赚钱的法子带着青神县的百姓致富，他们都很相信我。后来我努力读书，承蒙皇恩浩荡，中了个状元，又有大使你关照。才取得现在的地位，后来大宋出征辽国，下官又跟着大使领略了战争的魅力。下官觉得生活很精彩，人生很幸运，但是我去更加感觉到了和平的可贵，只有安定的社会环境，才会有繁荣的人文环境。不打仗。人们才能安心从事生产。”

“你不喜欢打仗，那么说来，咱们主动挑起战争是错误的咯？”童贯随意地问道。

周毅一惊，赶紧说道：“不不不，我只不过是反对侵略战争，咱们现在是收复失地。当然不能相提并论，这燕云十六州本就是我大宋领土，当然要收回。其实百姓们要为自己的国家自豪，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看官府能不能够让他们扬眉吐气，如果咱们自己的领土都不夺回来。那百姓会怎么看我大宋？虽然这只是历史的遗留问题，但是却是必须解决的问题。要让百姓为自己的国家感到自豪，觉得生活在这个国家是有尊严的，不憋屈，他们才会愿意生存在这里，愿意效忠大宋，仅此而已。”

“说得好！”童贯可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新颖的言论，他不由得鼓起掌来，感慨道：“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会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实在是让人惊讶，看来给你这个状元都是小看你了。”

周毅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下官这只不过都是从前人的书籍中得到的启发，古人云，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而依照下官来看，书中还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些才是我我辈有理想有抱负的人应该学习和实践的知识。只有当我们把所学到的知识运用起来，这些知识才能够算是我们学到的。读万卷书，还要行万里路，将书里面所说的道理都领悟透了，这才算是功德圆满。”

童贯的心中已经翻涌起了惊涛骇浪，在这一刹那间，他感觉到自己已经不认识周毅了，这个周毅还是自己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周毅吗？原本以为他书生意气，算是有些理想抱负，写的文章恰好被官家赏识。但是那也只不过是年少轻狂。到后来听说了他在青神县所做的事情，发觉这个少年不简单，决心栽培，一步一步走上了真定府知府这样无数人想都不敢想的高位。而后，那些五花八门的作战手段，斩杀十万辽军也能处之泰然的决断，这哪里还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呢？但是说他久经沙场也不妥，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死人的时候吐得昏天黑地，甚至直接昏厥了过去，这些都不是假的。再到今天，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却又如此老道，这年轻人，简直就像是拥有两个灵魂。

“大宋能出你一个周恒之，还真是幸运啊，我倒要看看，在你的辅佐下，官家能够带领大宋重铸辉煌。”童贯说。

周毅赶紧回答道：“大使千万不要这么说，在其位谋其政，下官既然承蒙大使看得起，一路提携，那自然会为大宋的繁荣昌盛做出自己的贡献，这样才能不辜负皇恩，不辜负大使的栽培。大使如今年富力强，大宋会辉煌必定会跟随大使。”

“哎，你这年轻人，让我说你什么好，本来你刚才的话让我感觉你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却没想到夸你一句你马上就原形毕露，你这无时不刻不拍马屁的习惯到底是跟谁学的？”童贯很是无奈地说道。

周毅挠了挠头，很是腼腆地说道：“这个没跟谁学过，算是无师自通吧。”

正在这个时候，外面一个传令兵冲进来报告道：“大人，咱们已经赢得先手，辽军看起来已经支持不住了。”

童贯和周毅两个人都喜形于色，童贯一下子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说道：“哈哈，还真是天助我也，给我狠狠的打，将这些辽国人给我全部消灭！”

周毅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来蔚州落入大宋的手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战争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家去和唐欢团聚，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妹妹。

又过了两个时辰，外面传令兵又进来说：“外面的辽军已经开始撤退了。”

童贯松了一口气，这一场战斗应该算是赢了，或者说这一场战争，大宋赢了。

而周毅却突然严肃地说道：“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大使，这是我闲来无事所做的一首诗，您觉得如何？”

童贯愣了一下，这个时候周毅怎么说起自己的诗来了？

不过仔细回味了一下诗里面所说的句子，突然提高音量，对刚刚走到外面的士兵说道：“给我追，狠狠的追，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咱们绝对不能够放过。”

他回过头来，对周毅说道：“好一个‘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周毅也楞了一下，按照故事的发展不是应该称赞好一个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的吗？这童贯他不按照套路出牌啊。

“当年的楚霸王项羽在鸿门宴上为求名声，动妇人之仁，放走了刘邦。后来刘邦壮大，灭了项羽，夺了天下。每每读书到此处，下官都会扼腕叹息，如今那耶律延禧亲征，若是能够将他活捉甚至是杀死，辽国必乱，到那时候，咱们不仅仅可以一举收复燕云十六州，甚至可以将整个辽国给消灭！”周毅握紧了拳头。

童贯微微点头，赞许地说道：“原来你想得这么长远，不错，咱们若是能够将耶律延禧给捉住，必然会让辽国陷入大乱，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他们必然会为争夺皇位而打得天昏地暗，到时候燕云十六州还是任由我们取舍。”

听童贯的意思，收复燕云十六州就已经是极限了，进攻辽国，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周毅不由得在心里面哀叹一声，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应该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是自己的，拿回来就心满意足，却从来不会觊觎别人的，不知道这算是仁慈呢，还是不思进取。难道将对手消灭，永绝后患，这不是才是应该做的吗？这样只为保住自己，难道就不怕对手卷土重来？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这才是正确的决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