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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2】对薄公堂

周毅被抓走之后，周胜呼天抢地，老泪纵横，他是民，升斗小民，尽管经常吹嘘自己的老祖宗是宫廷里的**茶师，但是实际上他活了四十多年连青神县县令都没见过。
如今周毅被突然出现的衙役带走，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是飞来横祸，借以此来充分展现了自己作为一个没有见识老实本分的平头百姓的慌张和无奈。

周敏甚至都表现得比他淡定，周毅临走之前在她的耳边说了两个字，她顿时就找到了接下来自己行动的方向。

“好了好了，爹，这么大岁数了，在这让人看笑话，赶紧起来吧，哥哥不会有事情的。”周敏将周胜拉起来，帮他擦了眼泪，将他扶到后院里去了。临进门的时候，对依旧缩在柜台后面的小厮儿一瞪眼，道：“还在这里干什么？不赶紧出去收拾收拾？”

安抚了周胜的情绪之后，周敏赶紧出了门，往张氏府邸走去。

“姑娘，请留步，这里是张家宅院，不得擅自闯入。”周敏火急火燎地赶到张氏府邸，却被门外两个小厮儿拦住。

周敏道：“两位小哥，我是大观茶坊的，有急事求见张仲张公子，还请行个方便，进去通报一声。”

“原来如此，那你现在这等会儿。”一名小厮儿转身进屋，不多时，张仲跟着他一起出来了。

见了周敏，张仲拱拱手道：“原来是周姑娘到了，有失远迎，请进。”

周敏着急地道：“我就不进去了，张公子，我哥被衙门抓走了，你快些救救他吧。”

“什么？被衙门抓走了？竟有此事？”张仲一失刚才的儒雅，吃惊地问道。

不可否认的是，自从秦氏嫁进周家之后，周毅就被秦氏有意或者无意地**成了一名合格的赌徒，但是这两个月来他却好像是突然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若说之前他被抓走还有可能，怎么现在被衙门里逮了呢？这倒是让张仲十分想不明白了。

看着周敏紧皱着眉头的脸，张仲安慰道：“别怕，你哥哥暂时不会有事的，你和我说说看，衙门为什么要抓你哥哥去。”

两人一边往衙门的方向去，周敏一边为张仲讲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先前蒋美芳进大观茶坊与周毅起冲突的事情她是不知道的，只是从衙役进门那时候说起。

“今天上午到吃饭那点儿的时候，大家都正忙着呢，突然就有一群人冲了进来，那些衙役二话不说就开始砸东西，把那些客人全部惊扰得跑掉了。”周敏说。

张仲道：“进来就砸东西？还讲不讲王法的了，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就看到王学荣了，他说我哥轻薄了他的家眷，然后我哥就被带走了。”

张仲啧啧称奇；“他的家眷？都五十多岁的人了，他的家眷能够年轻到哪里去，不得不说，你哥哥的品味真的非同一般。”

周毅嗔道：“张公子，我哥哥不会是那样的人的，他一天到晚都在店里忙碌着，连出门的时间都没有，又何来轻薄之说？”

见周敏似乎有些不悦，张仲赶紧打哈哈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要在意。放心吧，这恐怕是有人诬陷你哥，十分好办，作为合作伙伴，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那就多谢张公子了。”得了张仲的保障，周敏终于放心了下来。

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衙门，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挤到最里面去，看到周毅没事，周敏顿时就放心下来。

公堂之上，周毅依旧依靠着自己的口才与众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大人，现在咱们争论的焦点就在于你只不过是听了王学荣告官既不调查也没有物证就直接要宣判我下狱，作为一县父母官，这样做真的好吗？”

苏嘉明的额头上已经微微露出了汗珠，他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难缠的人，普通百姓进了这衙门就已经吓得腿软了，哪里还会多说话？这周毅倒好，你说一句他答一句，完全不怯场，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了，。

他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好啊，大胆刁民，受害者亲自告状还还如此嘴硬，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说实话的了。来人，上夹棍。”

“慢着，大人，咱们这话都还没说清楚就上刑具，就算最后我受不住招了，你就不怕百姓说你屈打成招吗？”周毅说道。

苏嘉明冷笑：“你这刁民，油嘴滑舌，不见棺材不掉泪，若不上刑具恐怕你会死硬到底，到时候若是不能为百姓伸张正义，那本官又有何面目见这青神县百姓？若是能将犯罪者绳之以法，就算是百姓辱我骂我，我心自知，亦问心无愧。”

这一番话，说得大义凛然，颇有些地藏王菩萨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无畏气概。很多人都被这句话所表达出来的精神所感动，大声叫喊着，以此来表示对县令大人如此精神的称赞。周毅要不是因为自己是当事人，他肯定也会跳起来大声叫好的。

“大人还真是好本事啊。”周毅不阴不阳地说了一句。

苏嘉明看了他一眼，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你忘了吗？”

周毅无奈地摇头叹息，紧接着，苏嘉明便命令两个衙役过来，他们手里拿着夹棍，就要往周毅的手指里套。

“慢着。”就在这个时候，终于有一个人站了出来，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朝这边看了过来，看着正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张仲。

周毅回过头去，看到的不仅仅是张仲，还有站在人群之中的周敏，她脸上梨花带雨，看得周毅怜惜不已。

苏嘉明正准备呵斥一句“公堂之上，何人喧哗？”不过见出来的是张仲，便马上打消了这个念头。

张家是大户，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自己的政绩还要依靠这些大户们来创造，苏嘉明自然不会对张仲吆五喝六，那纯属自己找不痛快。

“我倒是谁，原来是张公子到了，怎么，难不成你对本案也有话说？”苏嘉明笑道。

张仲拱了拱手，作揖道：“方才大人说的那一番话确实感人，如若大人真能如您自己所说那般做，乃是我大宋幸事。只是这周公子乃是我同窗好友，听闻他犯了事，我自然要过来看看，不过这一看，却看出了些门道，不知大人可愿容我说几句？”

从张仲一说话，旁边的王学荣就知道这件事情可能不会那么轻易就解决了，他一直以为这个落魄的大观茶坊一直是可以任人欺凌的对象，在这青神县毫无根基可言，就算是被满门抄斩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会心疼。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周毅即将锒铛入狱的这一刻，张仲跑了出来。

张仲的爷爷据说曾经做过成都府路的官员，虽然这个消息是真是假没人能够说得清楚，但是张家在青神县属于一等家族这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让王学荣想不明白的是，这个时候张仲怎么会替周毅出头的。

苏嘉明自然不会拒绝张仲的请求，他摆了摆手说道：“你说吧。”

“谢大人。”张仲又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在下与这恒之兄乃是同时进学，算是好友，他的秉性我自然清楚一二。”

“首先，我相信他的眼光，绝对不会对别人的东西有所觊觎。”

“其次，据我所知本案出了王记以及家眷两人的一面之词之外，尚无任何其他证据可以证明此事发生的真实性。根据我大宋律法，受害人怎么可以为自己充当证人呢？”

“还有第三条，我从别人口中得知，这周毅最近一次踏出大观茶坊的大门是在半个月前，这也就是说，除非是这蒋氏亲自送上门去，否则本案必定发生在半个月以前的某个时间。而我刚才路过大观茶坊的时候听熟客说起，今天上午这蒋氏便进入过大观茶坊与周公子争吵，结果现在就发生这样的事情，这些，又作何解释呢？”

看着他侃侃而谈，一条一条地说出来，周毅心中也是十分佩服，这个张仲之所以在张家地位举足轻重，果然是有两把刷子。头脑清晰，思维敏捷，逻辑严谨，要是在二十一世纪，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专业级别的律师啊。

周毅也抓住机会，道：“大人，这张少爷说的总比我自己说要靠谱得多了吧？我半月没出门，如果不是蒋氏送上门来，那我又怎么去轻薄她呢？而如果是她自己送上门来的……请问大人，这能怪我吗？”

“这个……”

苏嘉明一时语塞，王记每年孝敬自己银两，张家产业庞大，并且传闻中有高官背景，动起来也有危险，这让他有些犯难了。

王学荣突然之间转过身，怒斥张仲道：“胡说八道，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这才多长的时间，你又是怎么样找到那些证人的？恐怕也是凭空捏造，不足以信，别仗着自己家有权有势，就包庇罪犯，否则整个青神县的百姓都不会原谅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