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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长夜（一）

在外人看来，柯特似乎正在等待接受战利品。他以无可指摘的方式，完成了数件由艾欧厄姆亲自交付的工作。除此以外，柯特还在贾森和埃弗拉的败亡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他无疑将在下次的千法峰会中得到晋升，而且艾欧厄姆也说过，如果柯特表现出色，他就会在千法议会中准备一张属于柯特的椅子。
这是个令人焦急的状况，因为在艾欧厄姆的授意下，无面者们接管了贾森和埃弗拉遗留下来的权力空缺。他们确保重要的机构能够正常运作，却绝不冒进。这段时间佣兵公会的业务缩减了三成，但艾欧厄姆并不在意。

看起来这就像是在为柯特准备奖品。高级法师们私底下议论纷纷，他们猜测，至少会有一部分重要的权力会落到柯特的手里。于是一些宿老怒发冲冠，他们在自己的法师塔里来回踱步，咒骂着该死的柯特。这些人渴求了权力数十年，好不容易等到贾森和埃弗拉倒下，没想到又跳出个柯特来碍事。

权力应该排资论辈的继承，这是他们的主张。老资格的高级法师为千法城贡献了一辈子，与之相比，新近才冒头的柯特算什么玩样？艾欧厄姆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把如此珍贵的权力，交到一个嘴上没毛的小崽子手里？

通过包括奥尔加在内的多个情报网络，柯特对此有所耳闻。据说最为不满的是保守派法师，他们大都庸庸碌碌，却是维持千法城日常运作的基石。柯特无意树敌，于是干脆高挂免战牌，装聋作哑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反正时间站在柯特的这边，他只要等下去就行了。

这天晚上，柯特在用过晚餐后，决定去荆棘玫瑰放松一下。他已经完成了对五支佣兵团的整合，让塞德里克能够有效率的运作人手。扫荡商路附近的怪物。除此以外，柯特也把贾森和埃弗拉的遗产消化得七七八八。现在他身上的魔法物品已经更新换代，威力和功能都今非昔比。靠着两位*师遗留下来的笔记，柯特对魔法的理解也更深一层，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所以柯特的心情非常好。他甚至把一号和三号学徒带去了荆棘玫瑰。在过去的两周里。一号和三号学徒先后学会了第一个法术。他们正式踏上了成为施法者的道路，还赢得了自己的名字。

一号学徒名叫蒙多，是个长相朴实。掉进人海里就找不出来的少年。三号学徒则是名拥有山地人血统的高挑少女，名叫伊芙琳。除了体态偏瘦外，伊芙琳称得上是美少女。她留着一头淡绿色的长发，大大的眼睛中总是蕴含着笑意。据说已经有住在附近的男孩子给伊芙琳送过礼物，可惜被伊芙琳丢了回去。

戈登自然是跟随在柯特左右，担任保镖的工作。在去过几次荆棘玫瑰后，他买了一套茶色的便装，总算打扮得有了些派头。戈登把剑挂在腰上，其它的武器全都收进了次元腰袋。因为荆棘玫瑰是灯红酒绿的场所。不适合打扮得杀气腾腾。

柯特在抵达了荆棘玫瑰后，由婕咪迎领，直接去了专用的包房。柯特有名的出手大方，因此有好几名侍女跟在后面，竞相想要为他服务。柯特随便选了两名最近没有叫过的侍女，然后进了包房。他点了一些食物和饮料。接着丢出几枚金币做小费，遣走了侍女们。

蒙多和伊芙琳显得既兴奋又拘谨。包房内的装饰对他们而言太过奢华，侍女们精心调制出来的饮料也前所未见。发现两名学徒无所适从后，柯特努了努嘴，示意戈登去想办法。于是戈登坐到学徒们的边上。拿过骰子，开始教蒙多和伊芙琳一些赌酒的小游戏。

与此同时，柯特走去包房专属的卫生间，推开了一道暗门。暗门内是个二十平方米左右的长方形房间，房间地板的尽头蚀刻着魔法阵。萨比娜的虚影浮现在魔法阵中，她正在闭目冥想。柯特安静的等待了片刻，直到萨比娜睁开眼睛，微笑着说道：

“你来得可真勤，柯特。我让你加入荆棘玫瑰，可不是为了经常和你聊天的。”

“彼此彼此，萨比娜大师，我也没想过要帮人蹲场子，换点茶水钱都不够的金币。”

柯特耸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他与萨比娜的真正交易，是用自己的威望，来提升荆棘玫瑰的知名度，并且提供保护。萨比娜的回报则是给予柯特情报——来荆棘玫瑰消遣的高级法师们总是有事要谈。有时候他们也会跟侍女聊天，炫耀自己的见多识广。

因此荆棘玫瑰对时事八卦非常的敏感，偶尔还会打探到些小秘密。这种情报的性质比较特殊，与盗贼工会提供的有所差别。大部分情况下，荆棘玫瑰的情报水分很大。但只要细心过滤，还是可以找到一些其它渠道留意不到的线索。

“你知道的，千法峰会快要召开了。”

柯特背起双手，一边踱步一边说话。他皱着眉头，漫不经心的继续说道：

“我觉得，如果有人看我不顺眼，想要挫挫我的锋芒，那么这两天就该动手了。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刚好，假如我做出了什么失态的事情，经过一个星期的发酵，正好可以达到受人关注的高峰期。到时候就算艾欧厄姆大人想要赋予我重担，其他的议会成员也可以抓着我的失态不放，迫使艾欧厄姆大人另找合适的人选。保守派的老家伙们一定会很高兴，他们成事不足，但拖人后腿，做落井下石的烂事肯定已经很熟练了。”

“艾欧厄姆大人没有告诉过你，千法城的主宰只有一个吗？只要他下定了决心，其他的议员都是能算是陪衬。”

萨比娜刻意的调侃柯特，然后收起了笑容。她望着正在睨视自己的柯特，严肃的说道：

“几乎可以肯定，会有人找你的麻烦。你的表现确实抢眼，但还不足以吓退所有的竞争者。”

“竞争者？你的手上有名单吗？”

柯特转身面对萨比娜，觉得终于能够进入正题了。可惜萨比娜摇摇头，遗憾的说道：

“我没有名单，想要排挤你的人太多了。你爬得太高，太快，简直就是一飞冲天。要不是凯瑟琳亲口向我保证，你有真本事。我也会怀疑你只是个运气不错，擅长浑水摸鱼的小法师。如果你想让嫉妒你的人放弃幻想，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当众露两手……啊，你的半黑暗精灵朋友来了，你最好出去招呼一下。”

萨比娜的幻影悄然消失，结束了对话。柯特沉吟了片刻，然后返回了包房。他看到伊芙琳正高高的举起双手，站在桌边蹦蹦跳跳的摇骰子。见到柯特后，伊芙琳愣住了。她想了想，就红着脸坐了下去。刚才在为伊芙琳叫好的蒙多也赶紧闭上嘴，只有戈登满不在乎的耸了耸肩。

“现在是休息时间，你们不用太拘谨。”

柯特摆摆手，俨然觉得自己成了穷凶极恶的大魔王。两名学徒迟疑了一下，又看了看把脚翘在桌上的戈登。戈登吹了声口哨，抓起骰子说道：

“我就说没关系了，主人没有那么苛刻。”

“嗯，你们随便玩吧。”

柯特点点头，接着深深的看了戈登一眼。戈登立刻若有所悟的坐直身体，取过剑横放到膝盖上。当两名学徒欢呼着重新开始游戏的时候，戈登站起来，走到柯特的身边。他装作心不在焉的嚼坚果，同时低声的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主人？”

“不清楚，但你最好保持警惕。”

柯特低下头，调整了一下空间戒指的位置。他在里面加入了不少新物品，需要点时间重新熟悉。当戈登取出食人魔怪力手套戴上时，有人敲响了门。随后阿迪奥斯推门而入，笑嘻嘻的说道：

“打扰了，柯特。好久不见，请我喝一杯怎么样？”

“没问题，你坐吧。”

柯特点点头，多少觉得有些欣慰。因为艾欧厄姆和昆汀的关系，阿迪奥斯算是站在柯特这边的人。虽然柯特不知道阿迪奥斯到底有多少本领，但在第一次不期而遇的时候，柯特就知道，阿迪奥斯绝不是个善茬。

“理查德来了，他是千法城的保守派中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来干嘛。蓝凯特也在来的路上，今晚这里会很热闹。”

阿迪奥斯拿着酒杯，坐在柯特的边上轻声说道。于是柯特把送到嘴边的茶杯放下，摇晃着杯子里的茶水回答道：

“你的消息挺灵通的嘛。那你跑来干什么？看热闹，还是帮我撑腰？”

“我爸说过，做人要厚道。反正嘛……恩还两倍，仇还十倍是我的家训。嘿嘿，再坦诚点的话，有时候我也会手痒。这叫什么来着？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我爸是个啰里啰嗦的家伙，不过讲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替我谢谢你父亲。”

柯特放下茶杯，觉得形势还不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