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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混乱的开端

在天明之前，整座千法城就沸腾了起来。内皮尔的死讯在所有的施法者之间流传，引发了各种各样的复杂情绪。
对于这件事，怀疑者有之，震惊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畏惧者有之。其中最不能忽视的，则是*师埃弗拉的狂怒。

在埃弗拉的推动下，三分之一的审理法师投入到事件的追查之中。当晚在码头区出没过的人几乎全部遭到审问，内皮尔光顾过的**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经过收获乏善可陈的情报收集，**被神秘的火灾付之一炬。接待过内皮尔的招待、**、和**全都莫名其妙的变成了疯子。当然，没人胆敢怀疑是魅控系*师埃弗拉干的。

凭借预言系高级法师的探查，杀害内皮尔的凶手被锁定为六名冒险者。他们下落不明，仿佛从千法城里蒸发了一般。于是管理冒险者的佣兵公会焦头烂额，陷入了不得不承担起责任的难堪境地。

很多人都知道，佣兵公会的背后老板是贾森。其中的一些还知道，贾森的儿子拉姆齐一直与内皮尔不和，为了追求凯瑟琳争风吃醋。偏偏拉姆齐又是个被惯坏的公子哥，以往就做过不少烂事。那么他脑袋一热，派人干掉内皮尔的可能性未必不存在，这直接造成了拉姆齐暗杀内皮尔的谣言开始四处流传。

虽然这样的谣言并不可信，但此时此刻谣言的可信度根本不重要。关键是贾森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一天前他还在细心琢磨该怎么暗算柯特，现在则已经狼狈不堪，自顾不暇了。

无论如何辩解，作为佣兵公会的老板，贾森都负有无法推卸的责任。他猜测这件事十有*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搞鬼。可是贾森却找不出任何的证据来撇清自己，结果不得不直面狂怒的埃弗拉。

更糟糕的是，贾森一向与埃弗拉不和，为了包括争夺兰德尔当儿媳在内的各种事情明争暗斗。自尊心使得贾森无法放下面子，低声下气的与埃弗拉私下会谈。他们之间没有适当的交流渠道，这就使得误会进一步的发酵。

当然，综合各种情报，埃弗拉确实也对柯特抱有怀疑。不过从常理的角度来看，以柯特的身份和能耐，应该不会疯狂到去谋杀内皮尔。他是大有前途的明日之星，根基尚未扎稳。一名思维正常的新人法师不会胆敢与埃弗拉结下死仇，尤其在刚刚开罪过贾森的时候。

所以埃弗拉首先针对佣兵公会展开行动，他的长子和次子把佣兵公会的总部彻底捣毁了一遍。稍后赶来的审理法师宣布禁闭他们，还要求埃弗拉进行赔偿。对此埃弗拉的回应是丢下一卷通用汇票，用脚狠狠的踩踏。在离开前，他搁下狠话。声称三天之内如果找不到那六名冒险者，他会要某些人付出代价。

当千法城一片混乱的时候，柯特应邀去觐见了首席审理官奥尔加。奥尔加布置了侦测思想的法术，但对早就伪造过记忆的柯特毫无作用。他盯着柯特看了半天，最后叹息着说道：

“行了，我看不出你有什么问题。反正以你现在的身份，我已经不能再随随便便的审问你了。关于埃弗拉*师要求调查真相的托付，我算是尽了力。但是，柯特啊……我告诉你贾森的计划，可不是为了让你这么应对的。你到底想干什么？玩火过头必**的道理，不需要由我来告诉你吧？”

“割破脓包放掉脓水时，还是会带出鲜血的。”

柯特坐在正对奥尔加的椅子里，规规矩矩的回答道。他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向着眉头紧锁的奥尔加说道：

“我什么都没干，这是‘事实’。现在的问题是贾森和埃弗拉会闹到什么地步，跟我们没有关系。”

“托你的福，审理法师们被折腾得鸡飞狗跳。奇怪的是，艾欧厄姆大人没有任何表态。他好像决定静观事情的发展，没有插手的意思。”

奥尔加长吁短叹。在目前的形势下，唯一能短时间内压服埃弗拉的只有艾欧厄姆了。不过艾欧厄姆的反应非常微妙，在当面听取了奥尔加的报告后，艾欧厄姆只是无聊的打了个呵欠。这让奥尔加觉得，艾欧厄姆似乎乐于见到贾森与埃弗拉的火拼。或者说，艾欧厄姆认为事情还没有严重到必须由他来亲自介入。

“艾欧厄姆大人在静待成果。”

柯特又喝了一口茶，然后微笑着推测。他无视猛翻白眼的奥尔加，只是自顾自的说道：

“我查了近年来的资料。比起贾森新上任的时候，佣兵公会近年来的成绩实在太不值一提了。怎么形容呢？简直就是死水一潭。原本佣兵公会负责维护千法城外围区域的治安，但他们的工作热情一年不如一年。现在的佣兵公会可说是养了一群恶棍和无赖，他们私底下向接受雇佣的佣兵们勒索好处，已经成了惯例。比如我的属下戈登，就曾经交过不少好处费给他的介绍人。这是所谓的贪污和*，没有变革只会愈演愈烈。毕竟人类的本性是贪婪的，我相信没人管的话，佣兵们会被越来越狠的敲骨吸髓，直到哪天实在受不了，闹出大事来。”

“往下说。”

奥尔加的脸色渐渐严肃了起来。他将双手互握着放到桌上，目光炯炯的紧盯住柯特。于是柯特嗤了下鼻子，用不屑的口气继续说道：

“埃弗拉更糟糕，他本来负责建立遍布千法城的情报网，结果根本没什么建树。密探们很快就被盗贼和走私商笼络，成了专门收取保护费的垃圾。这个系统需要由严于律己的人，和强大的监督制度来维持。埃弗拉白白浪费了人力和物力，结果只组建出一整队的敲诈犯。当然，他中饱私囊得最多，赚得脑满肠肥，也算是种收获吧。”

“嗯……”

奥尔加露出深思的神情。这些情况他都知道，却没有往深里去考虑过。因为奥尔加的职责最重，他负责监督所有的法师。奥尔加收拾过很多奸猾狡诈的法师罪犯，其中不乏高手。但对贾森和埃弗拉那样合法作恶的法师，奥尔加却无能为力。

“所以，艾欧厄姆大人不会乐意见到这种情况无限期的持续下去。他很睿智，也不缺少魄力。”

柯特一脸淡定的继续推测，从容不迫的侃侃而谈。他看了看奥尔加的脸色，接着放慢了语速说道：

“但是艾欧厄姆大人不能随意的收拾贾森和埃弗拉，免得寒了其他人的心。毕竟贾森和埃弗拉只是无能，谈不上罪大恶极。因此对艾欧厄姆大人而言，面前的情况是死局。我想他不断的提拔新人，可能就与此有关。”

“什么意思？”

奥尔加在几分钟里首次插话。他用恼怒的眼神望着喝茶的柯特，意思是别卖关子。柯特坏笑着把茶喝干，才悠然的说道：

“打不开局面，是因为各方面的势力已经达成了均衡，互为依仗。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是找个局外人来把水搅浑。哪怕是一潭死水，扔块石头下去也会溅起水花。显而易见，我就是那块石头。闹点事，做些变革，趁机清理掉一些*的陈年垃圾，大概就这样吧。当然，底限是不把整座千法城都拖下水。我的目标，是把事情控制在不需要艾欧厄姆大人插手的范围里。听起来很像是审理法师的工作，不是吗？”

“凡事都有光暗两面，这个道理我懂。柯特，你是要当暗的那面吗？”

奥尔加的脸色愈发严肃，盯着柯特的目光渐渐变得厉烈。柯特镇定的回望，在躬下身的同时说道：

“我是您的秘书官，奥尔加大人。我的职责里包括了完成那些不适合由您亲自出手的工作，我没打算抛弃自己的义务。选择成为您的属下，是因为我钦佩您的刚正不阿。众所周知，千法城是法师们最后的堡垒。为了维护它的安全，总得有人做出牺牲。”

“我明白了……很好！”

奥尔加缓缓的点头，握成拳头的手上凸起了青筋。虽然他年事已高，但还是被柯特成功的鼓动了起来。奥尔加思潮汹涌，不禁回想起了年轻时候的满腔热血。他曾誓言要守护千法城，这座唯一能令法师感到骄傲的城市。但在严苛的现实面前，即便奥尔加也有不得不退让的时候。

不过，出于万全的考虑，奥尔加还是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说道：

“我肯定你的勇气，柯特。可是有一点我必须申明，那就是我反对规则之外的行为。如果审理法师不遵守规则，那么没人会遵守。你要万事小心，不然照样会玩火**。”

“我铭记于心，首席审理官大人。反正事情就像您所知道的一样，我什么都没有做。”

柯特恭敬的回答，然后起身告辞。今天他还有另一场会面，约他的人是蓝凯特。比起奥尔加，其实柯特更加期待蓝凯特的反应。因为奥尔加充其量只能成为一股暗中的助力，而蓝凯特却有着亲自下场，参与乱战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