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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无面之主

在离开审理大厅的时候，柯特就感到了气氛的变化。以往总是会迎送他的审理法师们没有出现，他们用行动与柯特划清了界限。这是明智之举，柯特能够理解其中的含义。无论他是多么杰出的新秀，在其他人的眼里，仍然比不上成名已久的贾森。
所以审理法师选择了明哲保身，开始与柯特保持距离。毕竟他们没有雄厚的背景，万一被贾森针对的话，恐怕下场可堪。对此柯特非常的理解，于是他无所谓的独自离开审理大厅，返回了黑塔。

在黑塔的二楼会客厅，戈登、卡梅伦、布鲁姆、塞德里克、桑顿已经在等着了。他们大都面带忧虑的表情，只有戈登和霜巨人布鲁姆是副无所谓的样子。布鲁姆是因为天性好战，也不知道桑顿究竟有什么过人的地方。戈登则在柯特把目光望过去的时候，笑嘻嘻的说道：

“您应该知道自己做过火了，主人。要是换成别人干出您的‘丰功伟绩’，我一定会当他是个疯子。不过根据我对您的了解，您是个大爆冷门的专家。普通人信奉的道理对您不通用，所以我依然会在您的身上押注，赌您将大获全胜。反正对手只是一名高级法师而已，您已经放倒过半打那样的货色了。”

“谢谢。”

柯特微微的点头，然后把视线扫过剩下的人。在听完戈登的话后，卡梅伦和塞德里克的脸色好转了不少。桑顿却在柯特的注视下脸色越来越灰败，最后举手说道：

“抱歉，我要退出。我不喜欢当叛徒，但你根本没有胜算。”

“你觉得自己能够活着离开这里？”

戈登把手按上剑柄，浮起一丝凶恶的微笑。当桑顿戒备着倒退时，柯特静静的说道：

“可以，带上你的人走吧。谢谢你，桑顿，至少你没有打算等到紧要关头再捅我一刀。”

“你赢不了的，不可理喻的家伙。”

桑顿涨红着脸，倒退向门口。他带着荣誉感受到重挫的表情嘟嚷，挥舞着手喊道：

“白狼、冰山、白熊佣兵团的人全部没来，他们已经逃之夭夭了。你还没有开战就损失惨重，你到底打算用什么去跟贾森*师斗？”

“不劳费心。”

柯特满不在乎的目送桑顿离开，接着示意戈登把门关上。他环视了剩下的人一圈，随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中的疑惑，挑战贾森确实不是明智之举。所以我只告诉你们一点，这件事，是首席法师艾欧厄姆大人授意我去做的。现在，谁还觉得我没有胜算？”

一瞬之间，场面哗然。惊喜的表情出现在所有人的脸上，这绝对是个出人意料的好消息。同时柯特拍拍手，发出了暗号。于是无面者兰德尔悄然现身，如幽灵一般矗立在柯特的旁边。

兰德尔的出现等同于无面者在支持柯特的铁证，她消除了众人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当柯特下令让所有的人离开时，他们都带着轻松的笑容，用嘲讽的口吻讨论临阵脱逃的桑顿有多愚蠢。

“你真是个撒谎的高手。”

等到房门被关上后，兰德尔解除了伪装。她自顾自的坐进椅子里，带着慵懒的表情向柯特说道：

“你打算凭刚才的那些人跟贾森斗？未免也太天真了。贾森在千法城里拥有巨大的产业，佣兵公会就是他的资产之一。如果有必要，贾森可以组织起一支军队来对付你。刚才的那些人对贾森来说跟虫子没有区别，收拾起来不费吹灰之力。”

“他们都是我的亲信，我没有要他们送死的意思。”

柯特摊摊手，在另一把椅子里坐下。他凝视着兰德尔的湛蓝双瞳，用郑重的口吻说道：

“而且，我没有撒谎。艾欧厄姆大人既然命令我来帮你解决麻烦，那么一点小小的冲突应该早在他的预计之内。我没打算跟贾森拼个你死我活，只要让他觉得继续放任儿子缠着你太不划算就行了。”

“……你靠什么来达到目的？”

兰德尔眯起眼睛，盯了柯特一会才开口。柯特向兰德尔送去微笑，然后从容的说道：

“先打疼贾森，但不至于让他下不了台，之后就是对话和谈判。其中艾欧厄姆大人的态度至关重要，他能左右贾森的行事分寸。在我这边，需要做的是把贾森逼到谈判桌的对面。只要贾森明白到无法轻轻松松的收拾掉我，他应该就会妥协。毕竟贾森是个保守的人，他不会随随便便的就放手一搏。”

“听起来很理想，不过你应该知道，艾欧厄姆大人不会亲自介入法师之间的纷争。千法城是弱肉强食的地方，从你杀掉了阿比斯，还顺利继承了他的财产就能看出来。”

兰德尔不以为意的摇头，顺手整理了一下酒红色的长发。柯特回以微笑，他从容的说道：

“无论如何，我都不打算硬来。只要我在规矩内做事，贾森就没办法明着来对付我。蝎尾狮佣兵团被摧毁会打击了贾森的威望，现在着急的人是他。我只要夹紧尾巴，静观其变，就一定能够等到机会。人无完人，贾森不会例外的。”

“狡猾的家伙，希望你能成功。”

兰德尔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她微笑着靠近柯特，在柯特倒退的时候说道：

“还有，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我的无面兄弟。我觉得，应该给你一点谢礼……”

“还是算了吧。”

柯特挡开兰德尔伸过来的手，拒绝了拥抱。同时他指了指窗户的方向，示意兰德尔回头。在房间的另一边，一名刚刚传送过来的无面者正在整理长袍。他相当的高大，而且胸前绣着金色的纹章。纹章的图案是一只握着权杖的手，绣得极为精细。

兰德尔在一瞬间露出惊讶的神情，接着立刻站直身体，将右手握拳放到心口。她低下头，恭敬的说道：

“见到您很荣幸，范伦德尔先生。”

随后兰德尔轻轻的踢了柯特一下，小声的说道：

“范伦德尔是无面者的总管，除了艾欧厄姆大人，只有他才知道所有无面者的身份。”

“原来如此。”

柯特点了点头，然后学着兰德尔的动作行礼。范伦德尔则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透过面具打量柯特。接着他挥挥手，示意兰德尔离开。等到兰德尔使用传送术原地消失后，范伦德尔才用魔法伪装出来的深沉嗓音说道：

“初次见面，柯特。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着是场愉快的会面。但遗憾的是，你为千法城惹了麻烦。在挑衅贾森*师这件事上，我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现在请你做出解释，你要知道，无面者是维护安定的力量，而不是惹是生非的好战分子。”

“听起来您是在责难我。”

柯特浮起放松的笑容，显得满不在乎。他一边猜测范伦德尔在面具下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一边慢慢的说道：

“恕我直言，我是在维护秩序。秩序的根基在于法规，那么显而易见的是，贾森*师放纵他的儿子胡作非为，破坏了秩序和法律。旅行商人提供的服务对千法城至关重要，而且他们之间的交流十分频繁，非常容易让对千法城不利的消息流传出去。假如我不闻不问，放任拉姆齐对那几支商团为所欲为，结果会怎么样？”

“听起来很合理，不过深究整件事的话，其实你是在维护自己的利益。”

范伦德尔发出冷笑声，不屑一顾的甩了下衣袖。他背起双手缓缓踱步，继续阴沉的说道：

“自从完成扫荡商路的工作以后，商路就可以视作是你的势力范围，这是很自然的过程。至于你为什么会与拉姆齐有纷争，我们也心知肚明。所以没什么好狡辩的，你只是对侵入自己地盘的小贼施以惩罚。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做过头了。即便千法城是法师的城市，战士在我们眼里只是狗一般的家畜。但杀一条狗，和杀一百条狗的性质完全不同，你没必要做得那么过分。”

“只是视乎情况的应对而已，当时我的利益与千法城的利益是一致的，区分不了彼此。既然拉姆齐胆大妄为，那么我就必须打疼他。不然的话，类似的事情会层出不穷。他是被娇惯坏的大少爷，不懂什么叫节制。除非我能让拉姆齐感到恐惧，否则他必然会再接再厉。”

柯特侃侃而谈，镇定的为自己的辩解。他关注着范伦德尔的反应，稍后又补充道：

“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千法城的利益，等同于艾欧厄姆大人的利益。身为无面者，我觉得当时应该挺身而出。这是无面者的职责和义务，即便我还没有戴上面具也应该履行。至于带来的后果，我相信自己能够承受。”

这番话让范伦德尔沉默良久，最后他微微点头，拍着手说道：

“很不错，是段精彩的自辩。那么如你所愿，你将独自面对愤怒的贾森*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