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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生死与共

某年某日某个惊魂时刻，我在他消耗了大量修为维持住心脉和生命的情况下，我偶然之间有过一个短瞬的迷糊睁开眼睛，但那一短瞬，却不过是我的回光返照，我知道的的身体已经被巨石压得接近粉碎，尽管我的意识模糊不清，但还是心知我已经是必死无疑。
我是在一个人的暖背上睁开沉重困乏的眼睛的，他的背部真的很温暖，让我冰冷的身体忽然暖了起来。上仙背着我在这四面徒壁的地方徘徊了许久，没有找到出路。可他并没有放弃希望，他缓缓地走向每一扇阴森的墙体和昏暗的角落，伸出右手轻打量着这冰冷的壁岩，欲寻得一薄弱之处，将其炸开。

可是长长的冰冷壁岩都是坚硬无比的，这两边的墙壁坚不可摧，根本没有任何薄弱之处。待两个时辰过去，上仙隐约发现昏暗角落处的地面上有一个蹒跚的黑影在移动着，他好像发现方墓里面有什么古怪，抬手轻挥动玉书扇，但见方墓之中出现了一条暗道。刚走过去，却见一魔物从里面飞了出来。上仙迅速掷出扇子直切碎了那几个忽然窜出来的如同骷髅头般的鬼物。

上仙将玉书扇掷向这个下道孔，以玉书扇试探了一番，确定里面安全了之后，上仙二话不说背着我便跳入了其中。我们跳入了暗坑便下落到了一处更加黑暗的地方，这里一层要比上一层来的冰冷窒息。我的眼睛好困好困，身体很是虚弱，我想，我应该要油尽灯枯了吧。

上仙伸手无意中触碰到了旁边不高处的琉璃盏，心中忽然欣喜。好在上仙挥扇而过将旁边的琉璃盏点燃了，我昏暗的眼皮才能依稀看见那么一点点他后背衣服的颜色，上仙蓝白色的衣服，在我的鲜血染及下浸成了血红色。

轰隆！我隐约听见头顶上方放方墓此时合并了，心道：若是在这里没有能够找到出口便是真的给困死在此处了。我本身已经撑不过半刻钟，我死了倒也无妨，只是我不想他也葬身于此。

上仙背着我继续向前拖着沉重的步伐走着，走到一片阴暗潮湿之地，很明显前面的道路都已经给方才轰然坍塌的古墓下落的巨石封堵了，这是一条死胡同。不知是古墓中的哪些魔物如此想害我和上仙，随着岩石翻滚的声音越发剧烈，我微微向后看去，只发现一个巨型的圆形石头球，有四五尺的直径大小，从我们身后身后迅速的滚来，那声音十分明显“轰隆隆！”

一旦被它压住，那可是必死无疑了，上仙闻见这个恐怖的声音，猛然回头祭出玉书扇，抵在巨石的下方侧，试图施法将其打退和阻止向这边卷来，可他却终于还是无法做到，也许是因为他先是在激战中自己也消耗了许多修为且受了伤，加上又为了我不顾自己的性命，所以我发现他此时好像比我还要菜，我便随即嘲讽道：“上仙，原来你的修为法术竟然比我的还差。”

上仙回头对我微微一笑，默默不说话，一个分神，不料身后的岩石已经越来越近。距离我和上仙不到一丈距离，我们前面已经无路可走，后路也给堵住了。

看着石头要撞过来了，上仙将我轻轻放在地面上靠着墙壁，紧紧的抱着我的头，很快的，他便起身走向巨石，双手拍打在上面，脚一直向后不断的摩擦和退回。少顷，他强行施法以一阵忽如其来的蓝色光芒将其停止住了，可我也听见他咳嗽的声音。

只是这留给我们的空间十分狭小，我们几乎被困得无法动弹，因为巨石距离我们不过半丈距离。在这样的情况下确实已经没有了生机，我是真的陷入了绝望之中，只想喊停正在疯狂寻找出口的上仙，可他哪里会听得进我说的话。我不知是他贪生怕死还是他怕我死，如果是后者，那就不必了。

受困的前几个时辰，我还能感到饥饿，接着时间向后推移，饥饿感消失了，只感到口渴。那种口渴的难受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嘴干得说话都困难，而且一说话就感觉舌头似乎回不到位。

这里又阴又寒的，让我感到格外刺骨，我再次吐了几口鲜血，目光模糊，眼睛很困很困，我想，这一次终于要死了吧。可我不想留下任何遗言，于是我开始对上仙说道：“这里好冷，好阴寒......我真的觉得好困好困.......”

这时候上仙凝神的看着我，将我抱得很紧，我的脸贴在他胸膛前，我好像听见他的心跳有些急促，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想来他应该是为我消耗了至少不下两千年的修为，加上方才又要对抗这巨石，他更是体力不支。只听他声音貌似颤抖道：“不冷、不冷，我的玉儿，你要坚强些、可不要让我方才的苦心和付出都做了白费，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来，我再给你灌入一些修为......”

他的话，带着温柔的抚慰，眼神专注，就这样看着我，他的目光，甚至比那月光还要柔美，还有细腻。但我还是觉得眼皮真的很沉重，我很困很困，眼睛忽张忽掩的，但我不敢真的闭上眼睛休息。

只是在这一刻，我只觉得自己的心似乎都快要被揉碎了般，他的付出，我就是垫着脚趾头想都能明白是什么。我也是一普通女子，自然喜欢被人好好保护、呵护和疼爱，可是这些在阿爹阿娘离开了之后，我便统统失去。

时隔六年，我没想到我会在一个少年的身上再次得到了这些曾经失去的呵护，而且这些温暖和保护似乎更让我流连忘返。明明知道前方的道路已经被巨石堵住了，我们必死无疑，但我竟也觉得有些甜丝丝的，尽管已经面临绝境放弃了希望，但还是享受着这最美好的时光。

“上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吗？”我忽然很害怕死亡，我愣是不知我的恐惧到底来源于何处。

上仙却道：“你又说什么傻话了，我的傻玉儿，我说过，我曾经辜负了你，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要好好补偿你的，所以我不许你死，你明白吗？”

他的这句话又提醒了我，让我想起了我从来一直很想知道的问题，或许是觉得如果现在不问的话，只怕以后是真的再也没有机会明白了吧，于是我便问道：“上仙，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说的三千年前你负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我们真的三千年前就认识了吗？”

上仙用很温柔的话问我“你真的想知道吗？”我点头“嗯”了一句。本以为他会看在我即将要面临死亡的份上会告诉我的，却不意他忽然说道：“对不起，玉儿，我是真的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请你原谅。”

我连连虚怒，问道：“为什么？现在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知道我随时都可能支撑不住了，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告诉我，难道你之前在紫竹峰和碧海边说过的那些话都是假的吗？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是不是？”

只见上仙忽然感到很为难，面容略显焦虑，伸手将我怀中的降魔手环拿了出来，看了一遍又一遍，叹道：“现在还不到时机，但是玉儿，我保证我是真的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你也绝对是真心的，你放心，终有一天我会通过这降魔手环将你过去所有的记忆全部恢复。”

看他说的那么肯定，我好像也不想问下去了，因为我不想他为难。我想，一个人将死之人，就算知道了这些也无济于事了，与其知道了之后徒增烦恼，倒不如安乐死去来的自在些。

我的身体很是冰冷，无意中冰到了上仙。“为什么你的怀里总是那么让人感到温暖呢？”自他怀里抬起头，我声音越来越柔弱。

上仙没有回答，只是将脸紧紧的贴在我的脸上，静静的搂着我。这个宠溺的动作，让我不由得脸颊绯色一片。神色间，赫然有了几抹娇羞这样被他抱着，我的心口会掠过一抹温暖，紧接着，又是不言而喻的愉悦。

我很饥饿，肚子饿的咕咕叫，凡人都是要吃东西的，可神仙则不一样。为了缓解我的痛苦与憔悴，上仙趁我睡着了的时候又擅作主张为我耗费修为。

忽然没有了饥饿感，我本应该睡得很香的，可是我被一个清脆的咳嗽声惊醒了。看着他身体亦是虚弱无力，我不知自己是不是出于对他的担心，我只是将他狠狠的责备了好几句，但见他却笑道：“没事的，刚才是你听错了，一定是因为你伤的太重了，所以才会出现的幻听。”

“好一个此地无银，真的以为我傻吗？我这还没问你就已经不打自招了。”他明明有事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很心疼他，不想他受伤。我一个不谙红尘世事的女子，竟然不懂得原来我竟是无意之中已经陷入了他的爱河之中。

古墓暗道之中阴寒袭人，他为我消耗了大量的元气，几乎触及到了他的元神，导致他亦变得过度虚弱。却见他只说道：“我的玉儿，我现在有些困乏，你可否允许我会到扇子中休息片刻？”

无端坠入红尘梦，惹却三千烦恼丝，我本来完全可以毫无牵挂的等待死亡，但亦不知为何此时竟然多了些眷恋，我舍不得他在我离开之后变成一个孤独的人，也心疼他为我的牺牲和付出。我泪暖，轻道：“嗯。”

也许他并没有注意到我亦是已经支撑不住了，或者是我方才太过善于伪装了，我将自己装得太坚强了些，才会让上仙误以为是他的修为可以把我救回，才会让他为我如此不惜牺牲自己。我只觉得深深的自责，不忍自己再像个废人一般的拖他后腿。于是在他飞身入玉书扇之中休憩的时候，我便也开始闭上了眼睛，脱下了伪装的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