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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章迷茫

李天跳下白马，快歩走到老妇身边，只见小姑娘勉强睁着眼睛，还有微弱的呼吸在维持。
她口鼻不停流出血液，每一次呼吸都是极端痛苦的事情，流着泪说不了话，两只小手紧紧抓着身边的奶奶。

老妇不停抚摸孙女的额头和脸庞，泣不成声一遍遍呼唤着小孩子的乳名，声音都嘶哑了。

李天急道；“快送孩子去找医师啊，看能不能救回来。”

老妇闻言一怔，好像才反应过来般想要抱起孙女，但她毕竟八十多岁，无论如何用力都抬不起来。

李天过去伸手抱起小女孩，却见老妇犹豫的不敢放手，他大喊道；“我先带小姑娘去看医师，你牵着我的马跟在后面。”

老妇最终咬牙放开了小女孩，接过李天手中的缰绳。

李天抱着小女孩转身向远处的一家医馆冲去，后面排队等着出城的人都惊讶看着他，搞不明白顺兵中怎么还有这种肯帮助弱小的异类。

他脚歩很快，不多会就来到这家医馆，只见大门却是关了一半的，里面好像也是狼籍一片。

医馆伙计看到李天时吓得一哆嗦，连他怀中抱着什么都不看，马上把剩半边的门关上。

李天一脚踹开大门，对伙计吼道；“你特么想死是不是，没看到我带人来急救吗，医师在哪里，快来救人！”

一个眼圈乌黑的老者捂着下巴走出后门帘，看到李天时吓得当即瘫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道；“官爷就放过小的吧，本店所有银钱都被您们拿去了呀。”

李天顾不得解释，对老者吼道；“你快来看看这个小孩子怎么样了，最好快把她救活，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老者惶恐的爬起身来，看到李天怀里的小女子时脸色霎白，突然又重重跪在地上，

他连连磕头告饶道；军爷抱个必死之人来救治。这不是想要小老儿的命吗，请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一家老小性命吧，求您发发慈悲。“

李天怒道；“她倒底伤得有多重，你能不能救活，不行的话找别家！”

老者忙讪笑道；“军爷带具尸体去弄钱怕说不过去，要不小店拿出一些镇店之宝，却也能吊住这小娃的一口气，这样总能骗到点钱的。”

李天喝道；“你当我是什么人了，难道小姑娘的伤治不了？”

老者讨好的笑道；“此小娃必死无疑，无论用什么珍贵灵药都是如此。最多吊着口气活受罪而已。”

“香儿啊。妳不能死啊。奶奶要如何向你爹娘交待啊……”牵着白马跟上来的老妇突然冲进医馆中，抱着小女孩的身体痛哭不已，刚才的话完全听了个清楚。

李天歉意的对老妇道；“老人家对不起，我骑马太快了。这小姑娘现在就夭折实在很可怜。”

他再看向地上的小女孩，发现她眼睛竟然渐渐睁大了，满眼渴求的目光，似乎想多看看这个世界。

小女孩长得很清秀，就像瓷娃娃般可爱，但脸已经渐渐涨成紫色，呼吸愈加困难。

她看看奶奶，又看看李天，只是眼泪汪汪的注视着众人。

老妇泪眼婆娑的抬眼望了一下李天。然后只顾抱着孙女痛哭，没有说什么。

李天看到医师老者和伙计都是畏惧的神情，心中一叹，这些人已经怕极了顺兵，心中同样也是恨极。

他不忍再看小姑娘痛苦的样子。俯身下去拍拍她的头，却猛觉头眼又是一昏，虽然摇摇晃晃却没有那天下雨时严重。

老者惊得差点瘫坐在地上，这个顺军将军不会是想讹定自已了吧，可是今天早上才被一伙顺兵抢过一次，根本没有现银可给。

他突然愤恨的瞪向伙计，自已叫他赶紧关门收拾店铺，这小子却非要开一半门好丢垃圾，结果被一个贼兵将军找上门来。

伙计是满脸苦色，老板本就被顺兵祸害过一次了，现在又因为自已图方便，结果被这个顺军抱个死人来讹钱。

李天头晕脑涨间哪知道店中各人心思，努力稳住一会才好些，一想自已还要出城逃走，便向医馆外走去。

老者见李天居然向外走，显然十分出乎意料，忙讨好道；“军爷似乎有些不舒服，小店愿交一根百年老山参，请军爷拿回去炖汤滋补一下身体。”

李天的精神已经完全恢愎正常，只想快些离开京城，当即摆摆手走出店门，白马被老妇栓在医馆门前旗杆旁。

他翻身骑上了白马，身后医馆响起老妇愈加大声的哭嚎，心中一叹骑马小跑着向城门走去，经过城门口时见这里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般。

走出城门口的一刻，李天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再也不用整天听见顺兵拷掠商人平民的声音了。

他策马向远处的大山跑起来，想找到崇祯一家人恐怕要费些时间，幸好天空只是下午时分，但总是乌云遮日的阴沉天气。

李天跑了一会来到大山脚下，只见这里聚集了太多的难民，如果自已就这样进山太引人注目了，刘宗敏追查时肯定藏不住。

他围着大山跑起来，只见一路上都是各地来京的难民，但又因为惧怕顺军而不敢进城，跑得太快甚至听到有小孩在唱骂顺军的歌谣。

“迎闯王，接闯王，闯王来了更遭殃……”

那些孩童被各自父母赶紧捂住嘴巴，发觉李天听到唱歌内容，难民们纷纷露出惊惧神情，却见这个顺军将军居然没有拿枪来杀人。

李天见山脚下到处是难民，又见天色渐渐暗沉下来，知道今天不可能逃到大山里了，便马上向京城冲去。

只有在天黑前赶到刘宗敏那里，才能不引起他的怀疑。

李天进城时刻意放慢马速，只见那家不能救治小女孩的医馆前挤满了人，想来应该是老妇孙女的遭遇，太让人同情的原故。

他回想小姑娘临死前渴望活下去的眼神，心中重重叹息一声，加快向比饷镇抚司跑去。

医馆里老者医师伸手搭在小姑娘手腕上，不住摇头晃脑叹道；“奇哉，怪哉，此女娃明明生机已绝，怎么忽又痊癒，恐怕就算翻遍天下医书也找不到此种奇事。”

老妇笑得合不拢嘴，对摇着手中双面鼓玩耍的孙女道；“香儿先别玩了，说说妳是怎么突然好的，当时可吓坏奶奶了？”

小姑娘眨眨眼睛，回想道；“我开始身体很痛，眼睛又很困，突然看见一片白光出现，然后感觉身体像洗热水澡般舒服，再然后就不痛了。”

老妇喜极而泣，双手合十对天空感谢道；“谢观音娘娘，谢如来佛祖，谢玉皇大帝，还我孙女一命。”

挤在医院门口的人群也很兴奋，亲眼见到这种诡异的奇事，可比听顺军又害死多少闺女好，至少心情不那么难受。

老者摇摇头，问老妇道；“妳究竟信的是那位神仙啊，怎么个个都感谢上了？”

老妇神情恭敬道；“不知道是那位神仙救了我孙女，所有都得感谢到，多拜神佛不会错的。”

小女孩低头玩着双面鼓，眼睛闪过一丝狡猾，她其实知道是谁救了自已，但不想让别人知道顺军里有神仙。

她听到人们小声谈论起顺军杀人的事，抬头望向门外的阴沉天空，眼神迷茫的低语道；“为什么能发白光的神仙和贼兵混在一起，为什么不变出许多天兵天将，抓走那些杀人的坏人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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