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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有心无力难护粮（二）

这贼子猖狂至极，竟毫不在乎地高报名号。他长驱直入，铁矛起处，一名官兵立成亡魂！眨眼之间，又一人发出惨叫！
什么叫挡者无不披靡，薛礼这下算见识了。此人骑术之精，武艺之高，他生平之仅见。彭城兵瞬间被他搠倒数人，都是直透札甲。眼见一名大盾快刀手被他凶狠地贯穿，周围的官兵顿时为其神威所慑，纷纷胆寒，不住地后退！

营陶见情势不妙，急忙让左右护住薛礼，他指挥手持长矛大戟的十数人集中过来抵住。

十数长矛大戟对那名年轻人乱刺，竟还是无法阻住他前进的攻势！

薛礼见他在马上目标大，就退后去准备放冷箭。营陶却冲杀上去，大喝一声道：“先刺他马匹！”

恰在此时，一名黑衣带冠之人于远处高呼道：“兄弟，你身为统帅，怎能逞匹夫之勇？还不速退！”

声音洪亮而威严，战场上纷乱复杂而危机四伏，谁也没去瞧他容貌。

可虎狼般的曹子孝闻听此言，立即斜冲几下，顺手刺死了最近的一名官兵，借这一刺之力，马打回旋，在狂笑中撤退了！

营陶周围的彭城兵大大松了口气，就像头皮上原本顶着的一块巨石突然没了。

情势已很危急，前营数百人浴血奋战，正快支撑不住时，身后嘈杂叱咤之声不绝于耳，刘只已带大队人马杀上来。

薛礼真不知他为何这么慢，眼见得这边人都快耗光死净了，好在他来了。

接下来双方又一阵混战，贼方作战极为勇猛，几乎人人奋勇争先。而官兵士气不足，相比之下，战斗力竟明显差一大截子，伤亡人数还是远超对方！

薛礼眼见兵丁减员得厉害，也不知后续敌军多少，这样战下去久了肯定不行。而万一抵敌不住，他薛礼阵亡事小，大批救命粮食必将落入贼手！

想到这儿，他有些不寒而栗。这可是救万民于水火，千辛万苦才弄的粮食啊！

不行！得赶紧想个万全对策。他暗骂自己刚才昏了头不知所措，事发之际，为何不早派人求援呢？事不宜迟，他立即冲前面高呼道：“仲奇，过来！仲奇……快过来！”

他连连高呼几次没见回应，就让身边卫士去唤他。这时营陶却退出来了，他刚才显然听清楚了，厮杀中逼退眼前缠他的敌人才脱身。

“仲奇，你快于后面找匹好马，火速到杼秋求援！”

营陶脸上汗水和血混在一起，顺手擦了一把，摇摇头道：“我誓与少君共进退，派他人去吧！”他担心走后变幻的战场上，薛礼没人死保。

薛礼脸现怒容，“派别人我怎能放心！”

“那少君与我同去！”

薛礼勃然大怒道：“胡说！我身为主将，一走军心岂不散了！粮食要紧，丢了粮食，我也不能活。为今之计，只有固守待援，在援军到来前，战至最后一人！事情已很紧急了，君宜速去！”

营陶略呆了呆，他印象中，十数年来少君就没怒过几次，对他发怒更是头一遭。以前也遇过很多危机，甚至危及生命的时候少君也泰然自若。今天，他从少君目光中看到的依然不是怒火，那是肯求，是期望，也是信任。少君真的长大了！

他默默地从地上捡起把环首刀，交到薛礼手上，躬身作告别姿势道：“少君若死，陶绝不独活！”

看着营陶背影消失，薛礼心里踏实起来，他做起传令兵角色，在阵后不断地给厮杀的士兵打气，后来夺过战鼓一通狂擂。

送粮民众的大营设在东边，战斗将起未起之前，一名贼将突至，将留守的一小队官兵尽数歼灭，又斩杀了数名混乱的民夫，从而彻底地控制了粮队。喊杀声起时，领头的即令民夫向北方开拔，有不从者一律格杀！

民夫人虽多，但手无寸铁又没武艺，亦缺少振臂一呼者。押粮的这贼将虽年轻但声威甚壮，虽只带数百人，但分成几股相互传信，防范甚为严密，一有动静即相互为援。看到离官兵越来越远，与薛礼相熟的几名民夫头目想跑掉，被那贼将当场射杀，余人皆胆战心惊，只有低头默默赶车。

薛礼等得报粮车被劫，均大惊失色，但这边被缠住也无可奈何，只有击退前敌，他们才有生路，才能再去夺粮。

官兵、贼兵鏖战多时，贼兵兵锋虽锐，但在官兵奋力抵抗下，攻势暂时为之一缓，双方已陷入苦战僵持阶段。官兵在刘只指挥下，一阵迅猛反击，对贼兵造成了不小杀伤，官兵士气有所恢复。

薛礼一阵窃喜，心道彭城兵到底几经战场，尚能一战。可他刚刚长长地出口气，猛然就听见一声炸雷般地暴喝！

一名长矛胡子将怒吼着冲过来，剽悍异常，勇不可挡。一个冲击，连杀数名官兵，一路上鲜血于他身边飞溅，他像观赏红花一样极其兴奋。他身后的这伙贼兵也如猛虎下山，左突右冲，官兵顿时如波分浪裂，纷纷避窜。那胡子将早瞅准了刘只所在之处，铁矛一阵横扫，挡他前面的官兵，有的被扫中脑袋，有的被击中喉咙，有的刺中胸膛，乱纷纷如落叶般飘地。胡子将趁势快马疾进，接连搠翻刘只两名亲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眼间杀到正指挥作战的刘只身边。

“啊！”等刘只反应过来，直吓得脸色煞白！若非亲眼目睹，他真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凶悍之人！他哪料到胡子将能来这么快，顿时呆了！亏得他的一名死士亲兵猛地一把拉开他，而那死士却被使矛刺个透明窟窿，矛尖透出脊背尺许！

直吓得刘只魂飞魄散，丢了兵器，抱头鼠窜！

本来，他左近的几名士兵，舞动兵器也想来救他，见他逃跑了，也跟着猛跑。

胡子将得意非凡，哈哈大笑道：“鼠辈，碰上我算你倒霉，让你知我手段！”他拔出长矛奋力掷出，只听“啊……”的一声长嚎，窜出老远的一名兵丁被击中下肢，发出极其凄厉骇人惨叫，扑倒前手里的铁戟被抛出丈许！胡子将抽出刀下马，呼喊着又冲杀过来。

曹子孝勇猛无俦，胡子将又所向无敌！经他这番冲击，一批官兵顿时气折，吓得手软腿酥，战斗力严重下降。眼见刘只逃跑，亦有不少人跟风，扔了兵器扭头就跑！

这边的官兵一乱，又波及了周围正努力拼杀的。贼兵趁势掩杀，几处官兵被杀倒一片，又有不少人逃走。

实际上，加上分兵袭粮的几百人马，贼兵总数也比官兵少。而且，除一批精锐外其他的装备差，弓箭少，缺甲少盾。还有许多新招入伍的，并不比官兵训练有素。但此刻，他们胜在突袭，胜在气势迫人，胜在将领勇猛。官兵乱战中如能得到有力地指挥，死力抵抗，就会发现贼兵战斗力并不可怕。可惜，带头的刘只吓破了胆，将熊熊一个，兵熊熊一窝，士气顿时一泄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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