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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旭便是林睿新得的儿子的名子,因他出生在旭日东升之际,做为祖父的林如海,特别开心的选了旭字,还说,以后的字都可以取好了,就是东升。林睿纵使被他爹囧得满头黑线,也只能点头同意。
小娃娃生在十月,百日宴时正逢新年,故尔格外热闹。那五皇子为了巴结未来的老丈人和大舅哥,百日宴后隔三差五的就会来上一次,虽不是次次都能与黛玉说上话,却也都能见上一面,因此他来得特别的殷勤。
偏巧这日,迎春、探春、惜春并宝钗几个过林家来做客,五皇子一头闯了进来,被他未来的岳母,无情的赶了出去。林睿见五皇子郁闷,就极是高兴,拉着人,把他送回了宫中。
林睿骑着马回家时,突然想到他娘、他妹妹、他老婆都极喜欢一家点心铺的点心,便带着人绕了一下,捡几人爱吃的装了四盒,拿人好生拿着,便往家里走。不想他随意往旁边一看,竟然见到一个看起来挺眼熟的人,他抬手点指那个跟着车的小厮,问自己的随从:“高致,你看那是不是宝玉的小厮。”
高致常常随林睿出门,各家公子身边人都熟悉,他只抬眼看了下,便恭敬的回道:“回大爷的话,那人正是荣国府宝二爷的书童,叫茗烟。”
茗烟?林睿有些玩味的笑了笑,要是他没记错,当日领头大闹贾家族学的书童就是他吧?没想到其余几人都被打发了,他到留下了。
“大爷,茗烟是宝二爷身边第一得意的人儿,他在宝二爷必在。”
林睿的目光落在茗烟跟着的车上,看着到还干净严紧,旁边还有个男子跟随,瞧着并不是外祖家下人惯常的打扮。
林睿停了下来,马鞭轻敲手心,微抬下巴示意。“去,把车拦了。”
玄六、墨七两人上前,一左一右拦下马车,那车夫常在内城行走。看人特别的准,一见拦车人的打扮,便知道,肯定是出自官宦之家,而且权势不小。他不敢得罪,老老实实的停了下来,陪笑道:“两位爷,可有什么事?”
跟车的自芳一见,连忙过来,还未等说话。茗烟已经叫上,“你们是谁,敢拦我们宝二爷的路……”话未说完,头上已经挨了一下子,调侃的声音自头上传来。“看把你小子张张狂,上次那顿打挨完,还没长点记性?”
茗烟听这声音略熟,再一看玄六、墨七两个也眼熟,等他回头一看,心里妈呀一声,直叫郁闷。怎么就碰到他们了。“高大哥,你今儿得空儿,也出来逛?”
高致呵呵一笑,“不比兄弟你自在,我是伺候大爷出来的。”
茗烟刚刚就是抱着侥幸心理那么一问,听他这么一说。脸越发的苦了起来,“林大爷也在啊,小的去磕个头。”
高致把手往他肩上一搭,低声道:“跟着宝二爷出来的吧?”
“没……”茗烟才一反驳,肩上就挨了一下。高致撇了撇嘴,“你小子别懵人,通快的请宝二爷下来跟我们大爷见见,可能还没事?若是你再这么胡闹下去,嘿嘿……”高致笑得特别的不怀好意。
茗烟叫他笑得只觉得屁|股又疼了,当下也不敢多说,几步走到车边,挑起帘子,低声道:“二爷,碰到林家大爷了。”
宝玉刚刚在车里都听得清楚,有心不下来,又怕林睿真揪了他回家,告诉老爷。今天他算是私自出来,若让家里人知道,少不得一顿打,便是老太太、太太都不会给他求情的。若是此刻下去,求求表哥,兴许还有一线生机。想到这里,他自车上跳了下来,顾不得安抚已经格外慌乱的家大哥,整了整衣服,几步就走到林睿马前,一揖到地,“表哥。”
林睿早在宝玉出来时,就跳下了马,笑着伸手一扶,“不必多礼。”他上下打量了宝玉一眼,身上穿着大红金蟒狐腋箭袖,外罩石青貂裘排穗褂,便笑问:“你这是从往哪家作客去了?”
宝玉红了脸,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林睿一见便止了笑,“你不是偷跑出来的吧?”说着,目光落在自芳身上,问道:“这是谁,你便是往他家去了么?我到不知,你什么时候认得的这种人?”明显不是一个阶层的好么,平日里见上一面都难呢,更何况是去做客。
他这么一问,宝玉的脸越发的红了,悄悄扯了林睿的衣服,央告道:“我原是东府看戏,因没什么意思,就带了茗烟偷偷溜出来玩。好表哥,求求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林睿皱眉训他,“你也太大胆了,只带一个小厮就敢出来逛。说说吧,逛到哪里去了?他又是谁?”他是怕宝玉单纯,再被什么人给骗了,教他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给拐带坏了,才多问了那么两句。
宝玉本不欲说,可见林睿逼问得紧,只得老实交代,“他是我房里大丫头袭人的哥哥,我刚刚就是去的他们家。”
“好好的,你去那里做什么?”林睿的脑洞立刻就有扩大的趋势,眉心皱得更紧了三分。
宝玉道:“因过年时,袭人的妈接她家去吃年茶,我才去的。”
林睿沉了脸,“亏你还是个大家公子,不过一个丫头,就让你这么舍不得离不了的?勾得你去长辈家中赴宴,还偷溜出来找她,可见那也不是个好的。”
宝玉立刻就急了,“不管袭人的事,原是我觉得没意思,出来逛时,随意过去的。”所以,我真不是特意去的。
林睿道:“算了,我现下没功夫管你的事儿,先送你回家。过两天,我找你哥哥说说。”宝玉只是他的表弟,又有父兄在堂,轮不到他来教育。况且,母亲从来都不许他多插手外祖家的事儿,他管得多,他娘也要不高兴的。
宝玉在家中所怕者,唯有其父贾政。长兄贾珠,并不算在内。听林睿只是要跟兄长说说了,并不打算去找他爹,暗暗的松了一口气。连连道了几十个错儿,才老老实实的让林睿派人送他回去了。
林睿自始致终都没看自芳一眼,可他与宝玉的对话,却也让他出了一身冷汗。待宝玉和林睿都走了之后,他才擦了擦额上的汗,快步回了家,告诉自己的妹妹:“刚刚送宝二爷回去时,偏巧碰到林家大爷。”
袭人自是吓了一跳,连忙问:“怎么回事。”
自芳将事情经过一学,袭人也是白了俏脸。连声道:“这可怎么好。”
自芳这回重提刚刚的事儿:“不若,还是赎你出来吧。”之前,他妹妹袭人回来时,他和他娘就已经跟妹妹提过这事了,不过是因为这几年家中日子好过了。便想赎妹妹回来,给她准备些嫁妆,说个好人家。谁想,袭人怎么也不肯,再加上宝玉又去,他们两个又是那么个亲密的光景儿,这母子二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而且这是意外之想,真等女儿做了姨娘,家中日子自然更好,便打消了念头。
谁知,这才多一会儿,就横出这么一件事。自芳怕妹妹回去受屈。只得又提了起来。
袭人这会子不如刚才坚定了,可又难舍荣国府里的富贵生活,便是让她现在回家,她也不习惯。她左思右想,终还是舍不得。暗暗咬了咬牙,“宝二爷向来胡闹,府里人是尽知的。再说,那府里从老太太、老爷、太太往下,都只有恩多威少,纵使被罚,也不至于过重。”
“再说,林家大爷不过是个姑表哥哥,二爷自有父母兄长,何要他来管教,不过是说与我们老爷和大爷听罢了。老爷和大爷自来明理,也不会怪罪到我一个丫头身上,不相甘的。”
自芳见他妹妹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多说,又见袭人心神不定,坐卧不安的只闹着要回去,只得出去又雇了车,好好的送她回去了。
且不说,袭人回去之后,如何心惊的试探宝玉,又是如何借着母兄要赎自己的事儿相胁,要宝玉听她的。但说林睿,派了随从送宝玉回府之后,他也归了家。
林如海见儿子神色不大对,便问了一句:“大年下的,谁又惹到你了。”
林睿道:“爹,你哪日跟二舅舅说说,严着些管宝玉。”
“他又怎么了?”
林睿道:“大年下的,去东府吃酒,竟半路偷跑出来,到他房里的丫头家里去玩。”
“他向来便是这么个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林如海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我明天跟你二舅舅说说,随他自己去管吧,左右那是他亲儿子。”
“嗯。”林睿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日,贾赦、贾政邀林如海过府吃酒听戏,宴会之上,他便跟贾政说了,又笑着道:“宝哥儿到是还小,喜欢新奇热闹。”
贾政早就气黑了脸,恨不能宝玉在这眼前,立时捆来打。
林如海笑道:“二哥,管儿子可不能只靠打了。若是打的有用,这世上哪里还有恶人。”
贾政讪讪的笑道:“宝玉自幼异常顽劣,便是我总教训他,也不见他改。”
“你把他搬到前院来,再把他房里的丫头都打发了,只有几个下人伺候着,你看他改是不改。”林如海的提议十分切中实际,贾宝玉不就最喜欢漂亮的姑娘么,你不读好书,我就不给你漂亮姑娘看。弱点在手,看你老不老实。
贾政张了张嘴,好半天才道:“怕到时老太太又心要疼了。”
林如海呵呵两声,心道:就你这样的,还想教好儿子,做梦吧。不过,那是人家儿子,他也就提个建议,随便贾政听不听,反正他的心意是到了。
宝玉这两天一直悬着心,生怕林睿告诉了他爹,被他老子收拾。提心掉胆的过了两天,才略略的放下心来了,又见黛玉随姑妈过来了,又跟着迎、探姐妹,宝姐姐和他一起猜了谜,说笑了好半天,他立时就把那点担心扔到九宵云外去了。
谁知,到了晚间,林家人刚才。他就被贾政拘到书房来了,审的正是他前几天偷溜出去的事儿。
宝玉隐瞒不过,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到是掩下了茗烟跟了东府那个女孩子万儿的事儿。贾政听到袭人的名子。眉头皱得更厉害了些,才要喝人拿板子来,就听外间有丫头来传话,“老爷,老太太哪里请您过去呢。”
贾政一怔,就知道,这回又教育不成了。他先应了一声:“去跟老太太说,我这就过去。”又扭头喝令宝玉:“给我安生站着,等回来再收拾你。”
不想那丫头又添了一句:“老太太说了,今儿天晚了。二爷该睡了,有事明儿再说吧。”
宝玉一听,就知自己这两天找的救兵灵验了,不由得在心里念了一遍各路神仙。贾政向来极听贾母的话,就算心再想教训儿子。此刻也只能放下。“作死的畜生,还不快走。”
宝玉早就巴不得听到这一声儿呢,立刻低头,老老实实跟在贾政身后,往贾母的正院去。
父子两人进了正院,贾母正着急的打发小丫头:“再叫人看看去,怎么这么半天还不来?”
贾政连忙进了屋。先给贾母请安,又陪笑坐在一边:“老太太唤儿子来有何事?”
贾母没理他,很把宝玉叫过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见他脸色红润,身上也没伤,显然她人派得很及时。宝玉没有挨打。见心尖子没事儿,贾母才有心情理她儿子,“你听了那个混|帐老婆的话,要来寻宝玉的不是?”
贾政心里直叫屈,面上还得陪着笑。把前两天的事儿学了一遍,“老太太说,宝玉这样的,是不是该打。”
贾母起先并不知道,听了儿子的话,也不禁拉过宝玉拍了两巴掌,怒道:“你怎么就这样大胆,只带了一个人,谁也不告诉就偷跑出去。”
宝玉立刻跪下道:“老祖宗,我已经知道错了。那天是我觉得戏文怪没意思的,才想着偷偷出去逛逛,以后再不敢了。”
“再敢有下一次,就叫你老子捶你。”贾母绷着脸说,眼里却已含了笑、
宝玉一见,立刻一头滚进贾母怀里撒娇,“老祖宗,我再也不敢。”
贾母搂着他笑,“行了行了,记住就好。不过,袭人那丫头,我往日里瞧着还好,怎么就大胆的勾着你去她们家里。”
宝玉连忙把错儿都揽在自己身上,“她原不知道我要过去的,是我好奇平常人家什么样,才要去瞧瞧。”
“那有什么好看的。”贾母也没多想,“不能再有下次了。”
“不会的不会的。”
纵然宝玉给袭人求了情,又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袭人还是免不过被罚了几板子,又革了半年的月钱,方才了事。经此一事,袭人本来稳稳的居于宝玉房中第一大丫头的位置,已经保不住了。贾母罚了人之后,亲自把晴雯叫了去,让她平日里多精心宝玉的事儿,又把她的月例提了一等,与袭人平齐。更兼得晴雯生得极好,是贾家丫头中的尖儿,宝玉平日里也极喜欢。慢慢的,她竟把宝玉拢过去几分。袭人为此深恨她,却又不敢多说,唯有以加倍的柔情去勾|引宝玉。
如此又过了二日,出了一件大喜事,太子妃杨氏有身孕。圣人、皇后大喜,故尔格外开心,恩及后宫嫔妃,准许宫妃家人,每月入宫探看一回。
得知此消息,王夫人大喜,她正愁没办法去探望女儿呢。本来想去求求贾敏,又怕她不肯,这回好了,完全不必求任何人,她就可以见到女儿。
贾母听了心里自然也高兴,旨意颁下第三日,就令人递了牌子。宫中答复也很快,正月十九那天,便可以进宫了。
可巧,正有二十一是宝钗的生日,她下了贴子,请黛玉过府。
黛玉去寻贾敏,“娘,宝姐姐的生日,邀我过去。”
贾敏笑道:“你喜欢就去。”
黛玉想了想,“我去好了。”宝、黛二人,没有贾宝玉在其中掺合,关系到还一直不错。宝钗也是貌美多才的女子,读书既多,见识又广,虽说与黛玉有些想法不同,却也能说到一起去。闲坐时,谈诗论词。彼此也都挺佩服对方的。虽未引为知已,却也是知交姐妹。
闺阁女孩儿之间,寿礼无非就是自己做针线或一张字,一幅画而已。黛玉送宝钗的。也是自己所做的两个香袋。她本生长在江南,针线女红习自苏绣,再加自己本身的审美和文化素养,所做东西,设色淡雅,精致异常。
宝钗见了,笑道:“再想不到妹妹还有这样的好针线。”
正巧,这日湘云也来了,也抢着要看,末了笑道:“我之前还说林姐姐好生懒惰。总不见你动针线。却原来,是活计太好,怕人见喜欢,找你讨要。”
黛玉笑了笑,“赞得太过了。我的针线也只是寻常而已,比不得宝姐姐和云妹妹。”
提到这个,湘云笑容有些苦,“我那也是做得多了,更熟一些罢了。”
宝钗立刻安慰道:“知你在家每常做活到三更,太辛苦了些。既过来住,就好生乐呵几日。歇上一歇,何必又提那不开心的事儿呢。”
黛玉却微微皱眉,只是看了看屋中人多,她也没多说什么。私下里,却拉了湘云道:“有些家中事,能别说还是别说的好。”湘云本就父母双亡。由叔叔婶婶养大,怎比亲生父母在世。她还这么直白,到处去说家中事,又报怨说在家里做活到三更,让别人听了。岂不疑心她叔叔婶婶对她不好。这话要是传到她叔叔、婶婶耳中,只怕以后在家里会更艰难。
湘云笑道:“林姐姐放心,我并没跟别人讲,只是私下里跟宝姐姐说说罢了。”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笑,“你素日不常过来,跟宝姐姐来往也少,不知道她这个人,是最体贴人。我每常想,但凡有这么个亲姐姐,便是没了父母也是使得的。”
“云妹妹,慎言!”黛玉沉了脸,“你这话便不对了,宝姐姐再好,又如何与你亲生父母相比。”这种话若是被人听到,湘云不免要被扣上一个不孝的罪名。
湘云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道:“嗯,我错了。”
黛玉观她神色,似乎并不以为然,有心再说,这时迎春、探春几人已经过来了,探春看到两人就笑道:“可见得你们两个比别人要好,躲着我们在说悄悄话。”
湘云道:“我们何尝说悄悄话来着。”正说着,一眼看到宝玉进来,高兴的招手:“爱哥哥。”
黛玉打趣她道:“偏你咬舌子爱说话,连个‘二’哥哥也叫不上来,只是‘爱’哥呵‘爱’哥哥的。回来赶围棋儿,又该你闹‘么爱三’了。”
湘云恨道:“你再不放人一点儿,专爱挑人。”说着,就伸手来抓黛玉的腋下。
黛玉素来触痒不禁,连忙笑着躲开,“好妹妹,我错了,再不挑你。”
“哼,晚了。”
黛玉躲到迎春身后,“云儿,你再闹我就恼了。”
湘云仰了仰脖,“不怕。”
到是宝钗,连忙拉开湘云,“你林姐姐身子弱,这么闹他,一会儿该不舒服。再说,酒已经摆下了,戏也开了场,只等着你们上座,偏你们还闹着玩。”
寿星都出面了,湘云指着黛玉笑道:“看在寿星公的份上,今儿先饶了你。”
说笑完了,几个姐妹都入了坐,黛玉这才发现,原来不只她们几个姐妹在坐,李纨、凤姐、尤氏都来了。她连忙过去见礼,被王熙凤一把拉住,按在身边坐下,“妹妹几时来的,都不去看看我。”
黛玉笑道:“来了有半日了,一直在老太太屋里。原想着,嫂子一定在老太太身边伺候,必能见到的,谁想着你到不在。”
李纨微微一笑,“过年府里事忙,哪里能少得了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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