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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欠人家钱呀！

维克托决定去看看那家电影院。
曾经辉煌的费尔罗家族如今最后的一处产业。

安东尼坐在车里一直流泪，絮絮叨叨地念叨着他老了连费尔罗家族的产业也保不住了之类的话。雷奥眉飞色舞地跟派克说他刚才的“壮举”，至于派克，这家伙脑门上鼓个大包，现在还晕晕乎乎的呢。

看着这帮人，维克多摇了摇头，哭笑不得。

车子开出两个街区，在一处十字路口停下。

已经晚上了，车水马龙，人流如海，霓虹璀璨。

这地方绝对算是洛杉矶的娱乐中心区，什么剧院、马戏团、音乐厅林立而起，当然，更多的是电影院，一张张巨大海报张贴出去，都是好莱坞当今的明星，观众络绎不绝。

“咱们的电影院应该也不错吧。”下了车，维克托低落的心情总算是高涨了起来。

“咱们的电影院，二十年前那可是洛杉矶最好的电影院，要不然也不能取这个名字！你爷爷，最喜欢看电影。”安东尼笑了起来。

好极，洛杉矶最好的电影院……不错！

可等安东尼把维克托领到跟前时，维克托就傻眼了。

位置的确不错，就在十字路口的旁边，对着广场，但这家电影院门口寥寥几张海报，外面巴洛克风格的装修破落不堪，原本的雄伟豪华早已经不在，别说观众了，门口连乞丐都没有一个。

“不是洛杉矶最好的电影院么？”维克托诧异道。

“二十年前，二十年前。”安东尼笑。

维克托默然无语。

进了电影院，安东尼费了半天劲才找来一个老头。

这老头年纪七十多岁了，颤颤巍巍，走路都费劲。

“费尔罗先生！？”老头见了维克托，激动得热泪盈眶：“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肖恩，怎么说话呢，他能有什么事情。”安东尼白了老头一眼。

老头紧紧拉住维克多的手：“是是是，看我这张嘴。费尔罗先生，我一直为您担心呢！”

维克托看了看安东尼，安东尼解释：“肖恩，你爷爷当年的护卫，如今活下来的，也就他一个了，就一老不死的。”

“费尔罗先生，我领你进去，喝茶，喝茶。”老头很高兴。

乱七八糟垃圾场一般的休息室里，肖恩忙前忙后倒了茶，坐在破烂的沙发上，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维克托，那神情，就像一个爷爷看着自己的孙子，慈祥而真诚。

“肖恩，咱们这电影院，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呀。”维克托看了看下面。

“平时就这样。”肖恩站起来：“刚开业的那几年，可红火着呢，连派拉蒙、米高梅这样的大公司，首映式都在我们这里放，后来就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雷奥灌着茶。

肖恩翘着脑袋：“好像是从27年开始的吧，就那什么有声音的电影搞出来之后，我们这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了，后来越经营越困难，到现在，一晚上也放不了一场。没人来。”

有声音的电影？维克托明白了。

好莱坞包括整个美国，在初期放的都是默片，1927年，第一步有声故事片《爵士歌王》发行，震动整个电影界，观众如潮，此后，整个1930年代，有声电影成为全球现象。一开始，对于有声电影好莱坞内部极其排斥，电影人认为声音的加入破坏了电影的艺术感（以卓别林为代表），电影公司的老板认为这玩意太花钱而起有声电影还得给原来的电影院配备有声装备，这也要花很多钱，但观众的喜爱，观众乐于掏钱，逼着这帮人不得不将有声电影作为自己的主业，这也直接导致着有声电影最终确立霸权。

到了1930年，好莱坞除了卓别林还坚持着他的默片之外，全部故事片均为有声电影。

这也给电影院产生了根本性的影响，要想生存、赚钱，就必须花钱重新装修搞设备，否则无人问津。

维克托心里拔凉拔凉的：“肖恩，难道到现在，我们这电影院还不能放有声电影么？”

“能放呀！当然能放！不信我让人给你放放看。”肖恩站起来喊了一嗓子，一个十几岁的毛孩子跑进放映室，很快放了一部电影。

看了十几分钟，维克托就看不下去了。

的确能放有声电影，可这家电影院的供放设备绝对是1930年左右的那种最原始的有声设备，不仅声音变形，而起经常声画不对位，加上这狗屁环境，鬼才来呢！

“别放了。别放了。”维克托拉着肖恩：“当初为什么不引进先进装备？”

肖恩看了看安东尼：“费罗尔家族洛杉矶的事物，是由安东尼负责的……”

安东尼嘴一咧：“这狗屁玩意，能放出来就成了，何必花那么多钱换设备呢！”

维克托总算是明白了。

多好的地段，多好的条件，如果好好搞，这电影院肯定就是个赚钱的好买卖呀！可惜，都被安东尼这家伙给败了。

“如果重新装修，再换上最先进的设备，需要多少钱？”维克托问肖恩。

肖恩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对情况很了解：“现在最流行的就是雷电华电影公司推出的放映设备了，咱们这里一共有两个放映厅，能容纳五百人，如果换上这种装备的话，大概要花五万美元，算上装修么，简单一点的，没十万恐怕不行。”

“十万美元！？”维克托倒吸一口凉气！

让我哪里搞十万美元去！？

“必须得换！这么好的地方，如果搞了，肯定赚钱。再说，十万美元也不多。”雷奥白痴一般道。

肖恩看着雷奥，摇了摇头：“十万美元不够。”

“不够！？你刚刚不是说需要十万美元么？”雷奥觉得这老头老糊涂了。

肖恩冲维克托一笑：“换设备，重新装修，十万美元差不多，但是，我们还有欠账呢。”

“欠账？”维克托脑门发紧，怎么还会有欠账。

肖恩：“这些年一直都在亏损，这家电影院得维护吧，水呀电呀，还有清扫吧，为了维持开销，电影院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了……”

肖恩有点说不下去了。

一个老头，为了费尔罗家族的产业，搞成这样，维克托看着都心酸。

“肖恩，咱们欠多少钱呀外面？”维克托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

“差不多……”肖恩想了想：“差不多十万吧。”

“多少！？”维克托只觉得迎面十万把飞刀冲自己戳过来！

然后肖恩还加了一句：“这个还不算放映费，你知道费尔罗先生，我们不能不放电影，而电影公司给我们片源，也是要收费的……”

维克托乱了：“肖恩，你说清楚，现在总共欠多少？”

肖恩掰着手指头：“这些年电影院维持欠了十万，最近五年放映的都是20世纪福克斯公司的电影，中间都是借他们钱，差不多七八万吧。”

“你是说，欠了威廉·福克斯那狗日的十八万！？”维克托满头黑线。

肖恩：“怎么，您和福克斯先生认识？”

“何止认识呀！”维克托咬牙切齿道。

肖恩听不出这语气，笑道：“那就好办了！认识就好办了，你跟福克斯先生说说，让他宽限几天……”

咣！肖恩话还没说完，门就被踢开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摇摇晃晃走了进来：“肖恩，到期限了，你的这家电影院，应该归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