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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从来世间多过客

“三岁那年，父母去世，我在首尔的大街上乞讨了大半年，在冬天快要冻死的时候被一个中国老头捡回家，所以到现在我还依然很怕冷。我是韩国人，最早学会的却是中文和英文。五岁学会做饭，负责两个人的一日三餐，早晚要习武，白老头也就是把我捡回家的那个人非常严苛。六岁开始正式上学，十三岁高中毕业，后来被迫出国，学日语是导师规定，学法语是因为宿舍的法国同学。泰熙姐，你知道么，那个法国同学和所有人对话，都用英语，惟独和我讲话时，用的是法语。后来，当我用熟练的法语来还击他时，他便羞愧地搬出了宿舍。哦，还有赛车，那时候其实完全是为了放纵，就像疯子一样，四处乱跑，四处比赛，顺便赚钱养活自己，直到最后，有个我很崇拜的赛车手很郑重地跟我说y，你再这样会死的。听到这句话，我一个人思考了半个月，后来便回国了y这个英文名，还是后来导师按照师姐的英文名‘kenzie’给改的，说这样才像师姐弟。”
“被迫出国？”金泰熙问出了自己疑惑不解的地方，显然，柳承薰似乎想把这里一笔带过。

“因为一个女生，我和一个财阀家的孙子打了一架，把人家打瘸了。财阀家派人绑了我回去，结果收白老头知道了，一个人去杀了人家满门，最后在地下室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我。用他的话讲，就是让我知道什么叫打架──要么不动粗，要动粗就不留后患！后来这事惊动了中国北京的人，在一个晚上，白老头跟一个北京来的老头打了一架，第二天去世了。然后我就按他去世前的遗言出国游学去了。”

柳承薰说起陈年往事。听者暗自惊心，而陈述者却依然波澜不惊。

“你是说1999年的清潭洞事件？”金泰熙有些震惊问道。

那一年，金泰熙正好二十岁。就在她的成人礼上，她听说了这件事情。当时，所有参加她成人礼的宾客都被惊吓了，并有人当场便告辞回家。在首尔，除非军队，还没有人可以如此残酷的对待一个可以被成为财阀的上等贵族。要知道，一般的财阀都会豢养一批打手、保镖，以保护自家安全，顺便处理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柳承薰点了点头。虽然已经事隔多年，然而他现在想起来，依然可以清晰的想起老头子抱着他，从那个尸横遍地、血流成河，犹如地狱一样的豪宅走出来时的平静与淡然。那个时候，他才知道那个看起来有些懒散、不苟言笑的寻常老头，当年竟然是北京大内里禁卫军的教官之一。

“那个女孩现在在做什么？”金泰熙与所有女人一样，更关心的显然是这点。

“谁知道呢。也许在读大学，也许早已嫁人了。”柳承薰将脚下的一颗石子轻轻踢落桥边，道。

“没有想过再见一面吗？”

“何必。从来世间多过客。”

“要不要姐姐帮你介绍？”金泰熙笑着问道。

“我算算有多少人跟我说过这句话，郑云灿老师一个、安圣基老师一个、锡恩姐一个、师姐一个、宋妍姐一个，现在加上泰熙姐，总共六个人，也只有师姐给我介绍过一个女孩，还是她的学生。”

“秀妍？”金泰熙很自然想起那个清秀的女孩子，有些不明情绪地问道。

柳承薰点了点头，想起那个伏在自己书桌上睡着的背影。

“交往了？”金泰熙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柳承薰摇了摇头，“她是练习生，将来要出道，怎么可以谈恋爱。”

“演员就没有这么多顾忌，等姐姐帮你介绍！”金泰熙拍拍柳承薰肩膀，笑道。

两人正说着，金泰熙的手机响了起来。

“泰熙姐，网上说，你和承薰现在在汉江大桥？”是宋妍的电话。

“是啊。怎么了？”金泰熙看看四周，应该是被一些娱乐记者拍到了。

“他没带手机。有人找他，麻烦泰熙姐把手机给他一下。”

“宋妍找你。”金泰熙把手机递给柳承薰，道，“你还真是，手机又没带。”

“习惯了。”柳承薰憨厚的笑笑，接过电话。只是电话那头说话的，并不是宋妍，而是林允儿。自从上次她们几个加上“黑珍珠”权侑莉一起到柳承薰的公寓吃过饭后，就变得亲近了许多。到后来都是他屋里的常客了。

?“承薰oppa，西卡姐有去找你吗？”林允儿问道。

“没有啊。我今天有事，一天都不在家。你怎么和宋妍姐在一起？”柳承薰疑惑道。

“宋妍姐姐刚刚带我去oppa公寓了，但是没看到西卡姐。”

“林允儿，你去过多少次了，还找不到路！”柳承薰先是调笑了她一句，然后才问道，“秀妍怎么了？”

“不知道呢。好像早上就没有看到人了。oppa，先这样了，我要去别的地方看看。”林允儿有些着急道。

“好，叫宋妍姐先陪着你，如果有消息了，记得给我电话。我马上回去拿手机，看看秀妍有没有给我留言，然后再去找你们。”柳承薰叮嘱道。

“嗯。oppa再见。”

柳承薰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金泰熙，歉意道，“泰熙姐，秀妍出了点事，我得回去找她，要先走了。”

“去吧，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金泰熙接过手机，道。

两人在汉江大桥分开，柳承薰先行打车离开，金泰熙随即便发现了拍着柳承薰背影的娱乐记者。她也并不生气，对着那人挥了挥手，这才拦车离开。

柳承薰从汉江大桥离开后，直奔公寓而去。等他到达首尔大学附近时，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

柳承薰从楼梯口拐出来，抬眼便看见了坐在他门前的郑秀妍。她双臂环抱着蜷起的腿，头埋在双臂间。

“怎么了，秀妍？”

郑秀妍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叫道，“oppa。”

柳承薰听她的声音，已有些嘶哑，眼圈也血红，没有问她什么，只是边开门边温柔道，“一天没吃饭吧，我马上去给你做饭。”

“谢谢oppa。”

“不客气。”柳承薰带着郑秀妍进屋，帮她把之前准备的拖鞋拿出来，边帮她换鞋边问道，“在这里坐了一天？”

“嗯。”郑秀妍没有像平常一样拒绝，只是任由他解着自己的鞋带。

“那宋妍姐和允儿过来怎么没发现你？躲开了？”

柳承薰帮她换好鞋，站起身。郑秀妍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是跟着柳承薰。柳承薰去卧室拿手机，她也跟着去卧室，柳承薰去厨房看冰箱里的食材，她也跟着去厨房。既没有了平时偶尔的抽风，也没有了一惯的乖巧。

“等我给允儿打个电话，然后我带你去买菜。”柳承薰笑着对身后的郑秀妍道。

“我不想见人。”郑秀妍在后面道。

“我只是告诉她们，你在我这里。放心，没人过来。今天，我给你做点不一样的菜。”

柳承薰说完，先给林允儿打了个电话，然后和郑秀妍重新换了鞋子，准备带她去楼下的超市买菜。临出门，见她穿得有些单薄，又回屋拿了件自己的外套给她穿上。

两人走在去超市的路上，郑秀妍跟在柳承薰后面，略显宽大的衣服，让她看起来犹如一个萌娃娃。周围经过的人都忍不住瞟她一眼，而认识柳承薰的，则会有些惊奇地与她点头打招呼。把自己的衣服给异性穿，这是他们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柳承薰。郑秀妍才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亦步亦趋地跟着，最后的成果是两人一人提了两大袋食材和零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