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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鬼开路 收池符

哗哗，白条不停地被阴风吹动，连带着竹竿也开始左右摇摆了。
我虽然没有成功收池，但毕竟也跟着师父学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还是懂一些的。这白条，在灵堂之中名唤聚魂幡，每晃动一下就意味着这屋子里来了一只鬼。

而且白条左右晃动来的是善鬼，上下晃动来的便是寻仇的恶鬼。

从开始到现在，白条总共上下晃动了七七四十九下，一次左右晃动都没有。这代表着，灵堂里现在聚集了七七四十九只寻仇的恶鬼！

好在四十九下之后，白条没有再晃动了，但屋子里的家具都在咯吱咯吱的响着，这是恶鬼在敲打讨债。而根据时辰和灵堂的方位，师父的鬼魂现在应该被堵在供桌后面。

师父曾经教过我，头七回魂夜的晚上，鬼魂最晚只能在家中逗留到子时，如果子时还不走那就很难正常到阴司报道了，对以后的投胎影响也很大。

可是出路都被四十九只寻仇的恶鬼堵死了，我该怎么把师父送出去呢。

“诶，老金，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东西好用的，我实在是没招了！”我对旁边的金大头说。

可回头一看，金大头已经翻白眼吐白沫，吓昏过去了。我叹了口气，把老金的小包拿过来，自己翻找了起来。

可是金大头的包里，只有一沓批发来的劣质黄符，几根劣质佛香，还有一张黄盘……别的就什么也没有了。这就是我们镇上混得最好的风水骗子，身上的东西都没有我全。

不过我发现金大头的小包拉链上用红绳栓着个挂件，那是一个铜制的，小小的铃铛……

“就是它了！”

铜铃，又叫金刚铃、招魂铃，是道家的一件重要法器。而在巫蛊、出马、收池这些分支法系中，铜铃也都有不少妙用。

铜铃，谐音通灵，它的脆响可以引来万界诸灵！

我顶着屋子里四十九只恶灵施加的压力，一个箭步跳上师父的灵堂，伸手在他的遗像后面一抄，拽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纸条上写着死者的生辰八字，如果不出事就要一直贴在遗像后面，这是我们收池人的规矩。

抽出纸条，我把它放在小铜铃里，用火烧成灰。铜铃被烧得滚烫，好像还在微微颤动着，这已经不符合物理规律了。

我把铜铃倒转，猛地摇了两下，哼唱道：

“没备鼓也没打鞭，先师骑鹤要升天；

亲朋故旧来相送，我把铃儿摇两圈，

平日里往来多关照，现今我爷俩犯了难，

还望各位都别怪罪，帮我们开路鬼门关！！！”

这几句话很普通，但半哼半唱的腔调可是我师父魏二鞭亲传的，腔调不对你就是叫祖宗都没人搭理你。

用师父的生辰八字摇铃，召唤来的都是老人家的亲朋故旧，当然也包括他生前养的那些鬼，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这些了……

摇过铃之后，屋子里压抑的感觉稍减，家具也不再疯狂的嘎嘎作响了，而竹竿上的白条则又开始晃动了——

哗——

哗——

白条连着晃动了九下，都是左右晃动，有九只鬼都进到屋子里来了。我没有开启阴阳眼，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态势，但我感觉阴气乱窜，贡品也在横飞，有一只旧椅子更是直接散架了……

我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收池没有收到鬼的我，还掺合不了他们无形之物的战斗。

乒乒乓乓的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一直折腾到子时快要结束，家具也不嘎吱了，阴风也不乱窜了。

我眯起眼睛，盯着从灵堂到门口这一段路，恍恍惚惚看到有几个鬼影把师父护在中间，撑起一道鬼墙，硬生生扛住了铁了心要把师父留下的群鬼……

一步、两步……现在哪怕方寸距离，也十分艰难，但师父的故旧们咬牙死撑！

终于，我师父魏二鞭被这九只鬼给送出去了，我师父的头七也算是混过去了！模糊中九只鬼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出门离开了。

竹竿上的白条抖动了九下，最后彻底的垂了下来，就像一条死蛇。这九只鬼今天能来帮忙，不是师父有恩于他们，就是有什么因果，但现在师父走了因果已了，我以后跟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呼，总算是混过来了……”我做到地上，长出了一口气，这么一会冷汗就把衣服浸透了。

这时，啪地一声，一直放在桌上的玻璃杯滑落到地上，玻璃碴子碎了一地。我心中一惊，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四十九只寻仇的恶鬼还没走呢！

能在头七回魂夜找上门来的，都是有点本事，而且确实有因果仇怨的鬼魂。从师父这些年做的事情看，有这么多仇家也不奇怪。现在师父被救走了，它们的怨气无处发泄，自然就转移到了我这里……

“嘶……”

“嘶嘶……”

灯火忽明忽暗，家具也东倒西歪，最糟糕的是在我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嘶嘶声……

正所谓人鬼殊途，人跟鬼要想正面碰上，需要用开阴阳眼或者提人皮灯笼这样特殊的手段。在没有这些手段的情况下，听到这种嘶嘶的声音，这说明鬼魂的数量和能量已经无比巨大，足以影响到人世了！

这时候，一旁吓晕过去的金大头悠悠转醒了过来，朝我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嘎地一下就吓抽过去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嘶嘶声更紧迫了，这些恶鬼的目标现在只有我，而且他们能让金大头看到，说明已经很是肆无忌惮了……

我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坏一次规矩了！”

我扛着群鬼的压力，猛地站起来，伸手从怀里掏出马鞭，啪啪地打了两声响。鞭响之后，我感觉周围压力骤减，一旁的金大头也又清醒了过来。

我没有搭理金大头，而是赶紧又从怀里掏出一物，高举到头顶。这是一张白底金字的符咒，正是我们收池一脉的收池符，这东西能够辟易一切邪祟，是收池时最后的一道保险。

收池符上的金字，在黑暗中释放出万丈光芒，我沐浴在光芒中，大脑一阵空白，光芒中一道道鬼影都无所遁形……

大概十息之后，金光潜息，我只听得最后一声凄厉地惨叫，然后一切就都风平浪静了。

剩下的，只有一地狼藉，还有一脸吃惊的表情看着我的金大头。

“蛋二，你……你是怎么做到的，太特么牛掰了！！！”

我苦笑一声，我还不知道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