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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节：拍摄

在沈欢去过的所有城市里面，同安是让他感觉最美的一个。
碧蓝的天空，大晴天里像是加了滤镜一样的梦幻阳光，光是用肉眼看都感觉比其他城市更加干净的空气，实在令人心旷神怡，心胸都不自觉就会打开了。

但是他现在却没空去欣赏这样的美景。

“杉菜，杉菜！……”

沈欢在一辆公交车旁奔跑着，大声对着车上叫喊，靠着沈欢的这一侧的车窗中则是探出半个身体来。

那是剧组的摄影师费利明，他正手持一台便携式的康尼HS-2000在对着他拍摄。

“CUT！”

康尼HS-2000有无线功能，可以同步传输，所以楚虹并没有在车上，而是坐在一旁的遮阳伞下看着监视器，见到这里后大喊了一声。

公交车停了下来，沈欢也停止了奔跑，走了两步后弯下腰来，双手撑着膝盖在路边躬身站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是在拉风箱一样。

“没事吧导演？”

剧务小杨很有眼力价地跑了过来，关切地问道，沈欢则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又喘了几口气、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后才直起身来，向楚虹的方向走去，胸口却还是很难受，有点恶心。

他来到楚虹身边坐下后，呼吸还是有些粗重，这让楚虹也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对他说道：“可以过了。”

“我再看看。”

沈欢说着，在监视器上按了几下，把刚才的那段给倒了回来，看起来。

他看的时候，费利明也从公交车上下来了，走到他身边，站着一起看起来。

“不行。”

沈欢看完之后，想了一下，这样说道：“还是慢了，体现不出那种紧迫感来，还要再来一遍。”他说着左右一转头，看到费利明就在他身后，于是说道：“构图还是不对，你等会儿的身体再往里面缩一点，手伸出来就行了，要把车窗的窗框拉到右三分之一线的位置……”

《流星花园》在同安市的拍摄已经进行了大半个月了，在这段日子的剧组生活的磨砺下，再加上沈欢每天抱着一堆导演和摄影类的书籍狂啃，当起这个导演来已经有模有样了，同时他也愈发觉得自己当初选择拍电视剧是多么明智。

别的不说，光是在拍摄成本上，采用磁带拍摄的电视剧就比采用胶片拍摄的电影要能省很多钱，尤其是对于他们这样一个好多新人演员的剧组来说。

那些新人演员确实演技很成问题，NG次数相当多，要是像电影一样用摄影机的话，由于胶片的不可重复性，会浪费很多胶片，那可全是钱，但是采用摄像机就不同了。磁带的特性可以反复擦拭，这样就省下了一大笔胶片费。

粗磨一算，要是之后在良渡的部分也是这样的话，那么光是在拍摄成本上他们就能省下几十万。

还有镜头的构图、机位的运用等等，这些相对于电影简单得多的东西都非常适合他这个新人，适宜的难度也让他在理论实践相结合下，业务水平不断攀升。

“……还有司机，你让司机再开快一点。”

沈欢在这边跟费利明交流的时候，坐在一旁的楚虹则在看着他。

楚虹一开始其实只是抱着赚钱的心态来的，毕竟沈欢作为一个歌坛新星，在歌坛上刚有了点成绩也不想着好好巩固就突然转向电视剧领域发展，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不靠谱了，完全就是盲目的。

但是接触下来后，她的想法慢慢改变了。

首先是《流星花园》这个故事，她作为一名女性导演就很喜欢，让她这个中年妇女沉寂已久的少女心都重新萌动了，这是从剧本方面的，其次是从演员方面。

沈欢非要强行出演剧中的男一号道明寺，这曾是楚虹心中最大的一个雷点，她一度觉得光是这一个决定就足以拖垮整部戏了，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们这个曾经是个三流演员、现在是个歌坛新星的导演演技这么牛逼。

在化妆师的帮助下，他们这个导演靠着惊人的演技愣是把自己演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和剧中其他几个青春活力的大男孩站在一起看不出半点违和感来，少年感甚至更甚，把道明寺这个在剧本设定中霸道可爱单纯的大男孩给彻底演活了，当初楚虹担忧的雷点成为了亮点。

最后则是从导演方面。

沈欢一开始的时候确实很生涩，不少东西都不懂——他甚至连监视器都不会操作——但是他的成长速度非常惊人。

大半个月的时间下来，沈欢瞧着已经是有模有样了，尤其是他的思路非常清晰，不像绝大多数的新人导演那样摇摆不定。

他甚至能真正地指挥楚虹了，就比如说现下这场戏。

楚虹在第一遍的时候，就觉得OK，可以过了，毕竟他们这个导演的演技还是相当靠谱的，一条过基本上是常态了，但是沈欢自己却不满足，提出修改意见后又再来了一遍。第二遍的时候楚虹看着改变还不是很明显，可是当修改到第三遍的时候，楚虹已经看出了这里面的差别来：随着沈欢的指导意见，第三遍和第一遍相比，确实在感觉上更好了，把道明寺的这个人物此刻的情绪展现得更加突出。

这让楚虹隐隐有些沮丧，又感觉这个人有点可怕。

他的成长速度太惊人了。

她却不知道，这是沈欢十几年丰富杂乱的各种剧组经验厚积薄发的结果。

楚虹在出神的时候，费利明已经回公交车上去了，司机把车重新开了回去，沈欢也补完妆、过去就位了，远远地喊了她一声，把她惊回了神来。

然后楚虹马上现场调度起来，准备进行再一次拍摄。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拍的时候，沈欢却是突然举起了手来，也不知道是在示意什么，可是他们马上就知道了。

沈欢突然腰一弯，双手撑着膝盖，在路边吐了起来，呕出了一滩稀状物来。

他胸口的恶心感也随着这一摊东西吐出去之后，慢慢消失了。

“导演！”“导演没事吧！”“停停停！”……

附近的剧组工作人员赶紧围了过去，在一旁候场的李曼姝也凑了过来，费利明把身体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担心地看着这里，沈欢则是在又干呕了两声后，接过旁边工作人员递过来的矿泉水漱了漱口、再接过毛巾擦了擦嘴，对周围的人笑了笑，“没事，一下子跑猛了，吐出来舒服多了。东西处理一下，等我歇一下后继续拍摄，大家也先休息一下吧。”

心下却是苦笑起来。

《流星花园》的拍摄难度很低，之前的拍摄工作也一直都很顺利，在他逐渐上手后就更加顺利了，拍摄进度相当快，却没料到在自己这里卡了一下。

唉，演员也是个体力活啊，自己来到这里唱了太久的歌，仗着先天的声乐条件好，都忽略了身体的锻炼。看来平时还是要把这一块抓起来，没事就要锻炼锻炼，不止是对拍戏有利，对于唱歌也是有好处的。

坐在工作人员搬过来的马札上歇了几分钟后，沈欢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过来了，于是站起身来，拍了拍手，大声喊道：“来来来，马札弄走，各部门就位了啊！任姐过来一下，我刚才出了点汗，你看看要不要再补一下……”

剧组成员们在他的指挥下又开始忙碌起来，楚虹则是远远地看着那个人，眼中隐隐有些钦佩。

这家伙自己就是导演，自己这副导演也没意见了，可以说是他说过就过，可他为了更好的效果非要继续折腾自己。

这家伙对自己还真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