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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节 交易

“前辈！原来是你？！”方靖打开门来，门前赫然站着前日在坊市里曾提点于他的老年修士。
“小兄弟，我也没想到如此有缘，前日回来后就听见我那曾孙说有一个仙师租下了这西院，我便知道是可能是你，可惜这几天一直不曾有空，今日方有休息的时间，才贸然上门拜访，没想到果然是小兄弟！”老者摸了摸下巴白的胡须，也是一脸惊喜。

“前辈，请进来说话。”方靖让过了身子，示意让老者进院子来，“曾孙？难道周兄弟是您的……？”

与方靖并排在一起走进院子，老者爽朗笑道：“哦，老头子曾孙便是那不成器的周强，与小兄弟相比，可谓是差远了！小兄弟年纪轻轻，不过二十几岁，就能进入练气境界，真可谓少年俊杰！”

对于老者的这番话，方靖只是将其视为客套，并不当真。在修真界里，就算是在三系灵根这一层次的年轻一辈中，他目前的修为也是属于垫底的，远远落后于同龄人，哪有称为“俊杰”的资本。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院子里的石桌旁边，方靖不好回答，只得转移了话题：“前辈请坐，晚辈这就去烧点茶水，招待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不必，小兄弟，这里和俗世不同，大可不必依照俗世那一套。”见到方靖欲去烧水待客，老者连忙摆摆手，示意方靖一同坐下，“老头子姓周，名福通，小兄弟若是不嫌弃，叫我周老哥便是。”

在周福通的阻止下，方靖只好在其对面坐下，听见周福通让自己称其为老哥，方靖迟疑了的说道：“前辈，不好吧！您的岁数是晚辈的几倍，岂可同辈论交！”

直到此时，周福通才确定了方靖真的是彻彻底底的修真菜鸟，连一点修真常识都不知道，不然也问不出这样的话来。

“在修真界里，只要不是亲人或者师徒，修士之间都是以修为论辈分，而不是年纪。若不然一些练气期的修真者岂不是能成为筑基高手的前辈？如此自然是万万不可的！我看你小兄弟你灵力浑厚，显然是练气一层巅峰，快要突破到练气二层，前途不可限量，而老头子修炼了一辈子，才练气五层，自然能同辈相称。这还是现在，若是等今后小兄弟成了筑基高人，那老头子还不得不称呼你一声前辈，你若再称我为老哥，便是堕了筑基高人的气度，不仅连同阶修士会羞与为伍，就算是练气弟子也会看不起你！”周福通语气变得郑重起来，好心的指点于方靖。

方靖自然心思灵通，知道周福通指点的好意，脸色变得郑重起来：“方靖无知，多谢周老哥提点！”

“诶，方兄弟不必如此严肃，虽然修真界里充满尔虞我诈，但老头子也没多少年可活了，能做点好事就做点好事吧！就当结个善缘，再说了，这些常识也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要你在修真界里呆上几年，便自然明了！”只见周福通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小火炉，一个茶壶，两个茶杯，竟然当场烧起水来，“让方兄弟见笑了，老头子这辈子没什么进阶的希望了，自然格外贪恋这些俗物！”

之后的时间，两人渐渐熟了起来，聊的话题也越来越多，不过大多是周福通在讲，方靖在听，只是方靖心中仍然保持着一股警惕。俗话说无事献殷勤，必有所图，这周福通与他无缘无故，却如此热心的提点于他，虽然都是一些修真界里人人都知道的常识，但就算如此，周福通也没有主动上门给方靖讲这些的道理。

据周福通所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苦苦修炼，直到前几年寿命无多的时候才终于放弃了修炼到筑基期的想法，直到现在他的修为也才练气五层而已，寿命也只剩下了二十来年，身体正在渐渐衰败，能够保持现在的灵力水平都是难事，更别说继续进阶了。

因此从前几年决定放弃后，周福通便将心思放到了家族后代，希望自己的子孙后代能完成他没做到的事情，只是他的儿子孙子都没有灵根，寿命自然不能和他相比，儿子很早就已经死去，孙子到现在也六十几岁了，连走路也吃力起来。曾孙周强虽然正值壮年，然而仍然和其父亲祖父两代人一样，没有修真的资质，现在周福通唯有寄希望于周强能生出一个有灵根的儿子出来，趁他还有几年寿命还多少能扶持一把。

所以从前几年开始，周福通就想法设法攒些灵石，为后代留一点修真的底子，免得像小镇北边的吴家那样，好不容易出一个能修真的苗子，却因为拿不出灵石，竟然连功法也买不到，白白浪费了几十年。不然就算那吴家小子只是个废灵根，也不至于修炼了几十年才练气三层，甚至渐渐失去了消息，最后也不知死在了哪里。

只是周福通以前为了修炼，那点灵石连满足自己的需要都不够，自然没什么积蓄，再加上他又不会什么制符炼丹炼器的手段，无奈之下，只得帮东坊里的东居看门来挣点灵石。

别看这份工作地位十分卑微，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周福通也是通过几十年前一起在坊市闯荡过的熟人才能接到这份工作。

东居的来头可不简单，传说与附近的千水门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作为此地方圆数十万里的霸主，坊市里可没任何势力能惹得起，若是惹得千水门不高兴，派出一个长老来，就能将整个坊市彻底夷为平地。

给东居看门，一个月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一共三块灵石，一年总共是三十块灵石，已经算得上优渥的待遇了，袁福通也比较满足了。

其实袁福通并非不想将自己修炼过的功法抄写下来甩卖，毕竟一本最基础的法诀也值他两三年的工钱。但这如同方靖前世学校里的学生一样，成绩有好有差各不相同，但就算每次考试都能得一百分的优等生也当不了老师，更别说能教会同学也能考一百分一样，袁福通虽然能修炼，能使用，但就是无法从记忆里拼揍出具体的功法，就算勉强按照记忆在玉简里刻印下来也是七零八落，没有任何修炼的价值，相比完整的功法差距十分大。

传说要清晰的在玉简里刻出下级功法，也就是练气期使用的法门，必须要达到金丹宗师的灵识水平才有这样的可能，可是金丹宗师又怎么会在乎这几个下品灵石，所以修真界里的功法才如此珍贵。

当然，除了玉简，还有用书籍能抄写功法，但是功法刻在玉简里和被抄写在书籍里，完全截然不同，书籍里只有文字，需要修真者自己理解，而玉简却不同，是直接从灵识上进行传授，修炼者在灵识上接受了玉简的传功后，修炼难度大大降低，而不似书籍那样晦涩难懂，要靠着自己的领悟去修炼。

据修真界里的大能估计，同样的功法，按照书籍修炼难度是玉简的三倍左右，所以除了有一些进入修真界里的菜鸟因为没有灵石，所以被一些无良的散修坑了之外，没有任何修士肯买用书籍抄写的功法。

正因如此，所以坊市里的巨头之一“万法阁”才垄断了坊市里的功法生意，别看那些摆地摊的散修有许多都在出售功法，其实这些功法来源并不见得正光明，基础功法还好说，大多都是修士境界高深后用不着了的情况下才拿出来换取灵石。

但是下品功法却不同了，若是散修得到合适的下品功法，连藏起来也说不定，又怎么会拿出来出售，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些下品功法和修士灵根并不相符。

然而下品功法若是与自己不相符，那修士又如何得到的呢？要知道，在坊市的万法阁里，下品功法贵则几千灵石，少则也要数百灵石，不是一般的散修买得起的，就算买得起，也绝不会买与自己灵根不相符的功法。

散修手中的这些下品功法当然不是买的，而是有着其他来路。

这些来路里，除了少数散修是在找到前辈坐化后的洞府，从其中寻得功法外，更大的来源实际上是散修在与敌人厮杀后的战利品，甚至还有可能是偷来的也说不定。

并不奇怪，散修为了生存，为了灵石，偷蒙拐骗，抢劫杀人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不见得比俗世江湖少到哪去，吴宇当年干的就是这一行，可惜他修为不高，瞄准的也是修为在练气一二层的散修，除了能获得一些灵石，很少得到功法，唯一得到的两本功法一本是用书籍记载的生木诀，卖不出多少灵石，而另外一本万魔真灵**虽然价值不菲，但正当吴宇有心出售时，接下来却闯了大祸，逃出了坊市，然后才辗转来到恶狼镇。

可怜到现在方靖还不知道，他照着用书籍记载的火灵诀来修炼，难度是其他人的两三倍之多，偶尔遇到晦涩难懂的地方时，多亏了他悟性惊人，才得以理解透彻，方靖本以为是没人指导的缘故，哪会知道是功法的原因。

简单的讲述了过往，周福通便离开了此地，直到半月之后才再次登门，这次却不只他一人，还带上了周强。

似乎此次周福通只是让周强与方靖见上一面，并没有让周强说什么，正式介绍了一下周强是自己的曾孙后就挥手让周强离开。

见到这一幕，方靖心中一动，他大约明白了周福通的用意了。

看见方靖已经基本体会到了自己的意思，周福通语气变得郑重起来：“方兄弟，看来你也明白了我的意图，没错，我主动与你交好，自然有所求，只不过我求得却不多。老头子还有十几年寿命，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周强最近就能得子，但是那未出生的孩子究竟有没有灵根还是两说。若是那孩子没有灵根，我就只能期盼周强的孙子一代了，可是到了那时，老头子大概也不在了。方兄弟，我与你交好，便是求你一件事，只求你到时做我今日所做的。”

方靖心里道了一句果然，果然周福通有所图，不过这也是常理，若是周福通说自己没有什么图谋，那方靖反而不放心。

看来这便是周福通的交易，老于世故的他一眼就看出了方靖修真菜鸟的本质，所以第一次上门纯粹是试探一番，发现方靖急需了解修真界里的常识，于是第二次就提出了这交易，他周福通半月一次休息的时候都来方靖的院子，表面是交流，实际上是教授方靖修真常识，而方靖要付出的代价便是二十年后来查看一番，看看周强的孙子有没有灵根，若是有，便如同现在周福通所做的一样指点一番周家的后人。

毕竟到了那时，周福通早已经死去，就算周强孙子有灵根能修真，对修真界也一窍不通，更好况方靖现在如此年轻，说不得将来大有前途，今日周福通也是对方靖进行投注，若是方靖今后真的成了了不起的人物，到时只要方靖随便给予一点回报，周家就能受益无穷了。

而这一切，周福通只需要给方靖讲述一些修真界里的常识以及自己的经验就够了，既不需要付出灵石，也不需要传授功法，可谓付出极少，回报却有可能十分丰富，不然在修真底层里混迹了一辈子，早已看透人情冷暖，变得精明世故的周福通又岂会无缘无故的对方靖如此热心友好。

当然方靖也可以拒绝，那周福通自然会放弃与方靖“交好”，他也不会损失什么，到时方靖对于修真常识一窍不通，会吃什么苦头就说不定了。

只是这件交易对于双方都是各取所需，而需要付出的东西也微不足道，方靖自然不会推脱，连忙拱了拱手，回答道：“如此便多谢周老哥的看重了，方靖一定不负老哥所托，老哥如何待我，我便如何待您的后辈！”

周福通见到方靖应了下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带过了刚才的话题，重新给方靖讲述起一些修真界里的常识以及自己的见解。虽然周福通层次不高，但却在修真界里混迹了一生，见识可谓十分丰富，虽然限于境界，这见识大多都是练气层次，然而对如今的方靖来说仍然受益匪浅。

这一讲，又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