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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节 五怪

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在客栈门外骤然响起，客栈内秦坚江楚云两人面色俱是一变，刚刚站起身子，门外便窜进一道人影。
此人才踏入门内，五道身影便紧随其后飞了进来。

被称作“杜老魔”的人转过身子，大声喝道：“蒙山五怪，你们非要和我不死不休吗？”

到了此时，屋里之人才看清双方的样貌。

杜老魔面色黝黑，阴戾的双眼下是一鹰钩鼻子，若是只从面相来看，必然是属于凶恶之人，实非良善之辈。

只不过这凶恶之人现在的境况可算不得好，不仅左手背被割开了一道伤口，一直在流血，而且还披头散发，额头青一块紫一块，显然是受伤不轻。

不过若说杜老魔是面相不好，那对面的蒙山五怪就只能用奇形怪状来形容了。此五人，真的是不愧五怪之名，要么是鼻子嘴巴长成了一团，要么是脸上凸凸凹凹，长满了皱纹，或者是干脆没有了鼻子。五人中甚至还有着一个侏儒，侏儒天生矮小，于是这人干脆做童子打扮，头发扎成牛角般的小髻，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红色肚兜，刚好勉强的遮住了下阴之处。

这副打扮若是在真正的童子上，人们只会称一句可爱，然而这个假童子真侏儒的脸上却扎满了胡子，让人觉得很是可笑，不过这侏儒双手却拿着一双沾满血的钢叉，让此时在客栈里的人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几个人似乎是天生畸形，唯有其中老大模样的人看上去还好上一点，除了失去了左手，不知是天生残疾还是被人砍去，其他的部位都和常人差不了多少，不似其余四人那样千奇百怪。

看清了五人的相貌，一旁的秦坚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虽然不曾打过交到，但他多少听过这蒙山五怪的名号，别看五怪长得难看，实力却着实不容小觑。

蒙山五怪属于天生残疾，生下来之后便被各自家庭抛弃，无论是走到哪都被当做了怪物，受尽了折磨与辱打，连去乞讨也很难讨得一口饭吃，后来五人中的老大，也就是因为生下来没有左手而被父母抛弃的那个高瘦男子，机缘巧合下竟然得到一本武功心法，于是便带着这几个同病相怜的兄弟来到蒙山，从此失去了消息。

许多年后，江湖上出现了五个畸形人，自号“蒙山五怪”，当时五人中，武功最好的也才后天小周天而已，江湖中哪会将这五人放在心上，然而这五个人也许是身体残疾了，连心思也不同一般人，十分歹毒。

江湖中，有正有邪，譬如恶狼帮就是邪，这些势力虽然邪，但是多少有点讲究。然而这五个人却不同，没有一点武者的风范，为了武功秘籍，为了金银财宝与女人，这几十年来不知灭了多少小势力，抢了多少功法，到了后来，五人竟然先后进入了后天大周天，再加上五人感情深厚，心意相通，联手之下可以说是先天之下最厉害的组合，就算是一般没有先天高手的势力也不敢招惹。这些年来五人因为从不招惹先天高手，所以在江湖上可谓是人见人怕，颇有一种横行无忌的风范。

因为五人中的老大姓姚，所以蒙山五怪其余四人便跟着老大同姓，久而久之，人们便以年龄大小称这些人为姚老大至姚老五了。

蒙山五怪一进了客栈便堵住了大门，此时听见杜老魔色厉内荏的威胁，姚老大发出犹如乌鸦般晦涩的笑声：“嘿嘿！杜老魔，别人怕你‘七岗寨’，我蒙山五怪可不怕，就算你那六个兄弟都在这也奈何不了我们，何况现在只有你一个人!杜老魔，快把功法叫出来，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些，不然……”

听见姚老大威胁，杜老魔打了一个寒战，象他这等心狠手辣的人，本不该因为这等狠话就害怕，但这蒙山五怪不同，大概是平生太过凄惨，受了太多苦难，所以这五人心里也变得极为变态，折磨人的样层出不穷，特别是先天身体健全的人，落在了他们手里更是生不如死，不，是要遭受超出了死的无数倍的痛苦与折辱。

杜老魔心里一狠，向站在旁边的秦坚抱拳行礼道：“兄台，这五人追杀于我，便是为了我怀中的《日照神功》，这可是能修炼到先天的绝世功法，还请兄台帮我，事后我必然将功法抄一份给你！”

日照神功！绝世功法！

在场众人眼中不由闪过一丝灼热，就连师傅是先天高手的江楚云也露出垂涎之色，毕竟是先天境界的人是他师傅，而不是他，江湖中的传统便是留一手，所以就连他现在也没有这种直达先天的功法。

不过其他人被迷住眼，秦坚却一直清醒着，他可是快要突破到先天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受诱惑。

杜老魔话音一落，秦坚便暗道要遭，这杜老魔明显是要拖他下水啊！现在对方足足有五个后天大周天的高手，而且明显精通合击，联手下威胁更是大增，而他们这边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个同境界的武者，差距实在太大了，如何是对方五人的对手？虽然秦坚对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但也没狂妄到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四的地步。

“诸位，且别听此人挑拨，我们只是路过于此，并没有窥觑诸位功法的想法，现在我们就立马离开！”秦坚心里微微一苦，他这一次出行是为了参加昔日好友进入先天后的庆祝仪式，本来以为没什么危险，所以才带上了从没出过远门的女儿，哪知今日却遇见了此事，真是无妄之灾。

江楚云此时也清醒了过来，背上冒出一阵冷汗，暗骂自己被贪欲蒙住了心，现在这种情形，什么先天功法，什么绝世秘籍，又岂是他一个后天小周天的后辈所能窥视的。

江湖里，一个境界之差便是天地之别，所以江楚云才会对只比自己高一个境界的秦坚如此恭敬，甚至持弟子礼，就算他再自信，自认为是同层次里的翘楚，但也没自负到以为自己能和一个后天大周天高手相斗并且不落下风啊！

听了秦坚的提议，姚老大阴晴不定。虽然不认识这陌生的中年武者，但从其气度与内力波动来看，多半也是和他们一个层次的武者，若是这中年人和杜老魔联手，他们五个兄弟虽然不怕，但多少要受一点伤，若是对方一人死了心要拉垫背的陪葬，说不得他们五个人某一个要受到重创。

杜老魔心叫不好，若是这蒙山五怪真的将这中年人放过，那他今天可能就真的要难逃此劫了。

杜老魔眼睛一转，有了，兄台啊兄台，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嘛，你可别怪我，怪就怪你正好在这。

只见杜老魔一副诚恳的样子，对秦坚苦口婆心的说道：“兄台，你以为这五个人会放过你吗？这日照神功乃先天功法，关系重大，若是被你离开后透露出去，就算是先天强者也要前来抢夺，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怎么会让你走呢？”

听了此话，秦坚差点一口血没忍住吐了出来，本来姚老大已经心动了，想要放他一行人离开，然而现在这杜老魔表面是劝慰实际上是提醒的话一说，姚老大一下便醒悟了过来。

的确，姚老大立刻明白了过来，今日不仅不能让这中年人离开，这客栈里除了他们五兄弟之外任何人都不能活着，不然日照神功传了出去，便是一场天大的祸事，就算是先天高手也要找上门来，毕竟没有哪个人哪个势力会嫌弃能修炼到先天的功法多了，更何况，这日照神功可不是一般的先天功法，就算在先天这个层次里，也是赫赫有名。

这时江楚云秦秀芸一行人也明白了杜老魔的险恶用心，怨恨的看着他，只是因为大敌当前，不敢内讧而已，杜老魔已经说出了这番话，对方是明显不会放过他们了。

“对！大哥，不能放过他们！”“就算他们联手又如何，不过两个大周天高手，哪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时蒙山五怪中的其余四人也知道了不能让这里一人活着，跟着叫嚷了起来，虽然他们外表畸形，但不代表他们脑袋也残疾了，不然他们也修炼不到后天大周天的境界。

秦坚见得对方脸上露出杀意，知道此时已经没有可能改变对方的想法了，连忙从刀鞘里拔出大刀，横在了胸前，然后对一旁的江楚云和几个徒弟喝道：“江公子，速速带小女退开！你们几个也跟着江公子，此事不是你们能参与的！”

江楚云一脸凝重，点了点头，拔出腰间的银剑，带着秦秀芸与其余几个人退至一边，此时他也没说出自己的师傅是什么先天强者的话，就算说出来，恐怕也只会坚定对方灭口的决心。

姚老大下定了主意，阴沉的说道：“老三老四，你们两联手对付这拿刀的，老二，你与我一起杀掉杜老魔，老五，你去将这客栈里所有的人都杀了，一个都不能放过，然后再来帮我和老二！”

这些人里，鼻子嘴巴挨得极近，好像长成了一团，扛着两把流星锤的是老二，一脸凹凸不平全是皱纹，拿着一把钢刀的是老三，没有鼻子提着一把斧头的是老四，最后那个一只手握着一把小钢叉的侏儒便是姚老大口中的老五。

听见大哥命令，四人连忙应是，显然是一向对老大服从惯了。

姚老大与老二联手杀向了杜老魔，姚老大并没有武器，不过右手铁掌虎虎生风，想来若是被打在了身上，一定不会好受，而对面的杜老魔同样没有兵器，靠着一双铁拳和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而另一边，姚老三姚老四两人也与秦坚斗在了一起。

见得几个哥哥都动了手，姚老五也不耽搁，拿着一双钢叉走向了客栈中的其他人。

客栈里如此大的动静，老板夫妇早已从后面厨房里出来了，战战兢兢的躲在一边，看见一脸杀气的侏儒，两人吓得抱成了一团：“饶命，大侠饶命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饶了我们吧！”

看见两人留着泪求饶，大堂里另一边的秦秀芸连忙拉了拉站在前面的江楚云的袖子，一脸哀求：“江师兄，你救救他们吧！”

江楚云微微苦笑，别看这个侏儒只有他三分之一高，但就算再来三个他，也打不过人家。

“秦师妹，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这人是后天大周天的顶尖高手，除了秦前辈，我们没一个是他的对手。”

“是啊，师妹，我们上去只是送死！”其他人也劝道。

一群人边退边说，很快便退至了墙角，来到方靖的桌子旁边。

秦秀芸也知道贸然上去只是找死，只是同情这一对无辜的夫妇遭了这飞来横祸罢了，不忍之下，将头偏过了一边，这一偏，正好看见了仍然不慌不忙吃着东西的方靖。

“喂，酸书生，你竟然还吃得下东西，你不知道就要死了吗？”秦秀芸本就看不惯文人书生，这时看见在她看来装模作样，故作镇定的方靖，更是觉得刺眼，于是在桌子另一边坐下，使劲敲了敲桌子。

方靖不慌不忙的放下筷子，看了看皱着眉头的秦秀芸，微微笑道：“那又怎么办？若是磕头，他们就会饶了我们吗？”

“切，当然不会。”秦秀芸撇了撇嘴回答道。

“我们能逃跑吗？”方靖又问道。

“当然不能，你想跑也跑不掉！对方可是有五个顶尖高手。”

“那我们做出一副害怕的样子，就会让对方放弃杀我们的想法吗？”

这时秦秀芸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哦，原来你是在等死啊！”

看见方靖脸微微发黑，秦秀芸这才笑道：“嗯，看不出来你虽然一点武功都不会，但是说的话还蛮有道理的嘛！”

“啊——”就在这时，接连两声惨叫声从旁边传来，却是另一边老板夫妇想要逃跑，刚刚转过身子，就被侏儒两只钢叉刺穿了胸口。

从尸体上取出武器，侏儒贪婪的舔了舔锋刃上的鲜血，一副陶醉的表情，让秦秀芸一行人打了个寒战。

变态！

看着侏儒向这边走来，其他人变得惊恐万分，有几个从没经历过厮杀的年轻男子更是瘫软的坐在了地上，秦秀芸也紧张的站起身来，躲在江楚云的后面，紧紧的拉住了江楚云的衣服。

江楚云咬了咬牙，朝对方迎了上去，逃是逃不过的，他只希望自己能与对方多纠缠一阵。

只不过正如方靖当初低估了后天大周天与先天的差距，此时江楚云也高估了自己，虽然他是小周天武者中的翘楚，但仍然和后天大周天有一段极大的距离。

江楚云起手便是杀招，毫不保留，用出一招师门的顶尖剑法，指向了侏儒的心脏，但侏儒不过随意一挡，便轻松的卸下了这一招，然后立刻用钢叉举重若轻的刺了过来，江楚云虽然用剑暂时拦住，但虎口却一阵发麻，差点一个没拿稳丢掉了长剑。

就在江楚云心里叫苦的时候，另外一边也激斗正酣，此时杜老魔劣势已经非常明显，全身已有了数道伤口，只是在强撑而已。

杜老魔已经快撑不住了，暗暗后悔自己这一次单独出来行动，没有叫上几个兄弟。

杜老魔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七岗寨”的七大寨主之一，七岗寨顾名思义，便是有七个山头，每个山头都有一个山寨，专门做抢劫这等无本的买卖，因为七个山头挨得极近，紧紧相连，而七个寨主武功又差不多，于是索性结为了兄弟，自号为“七岗寨”,杜老魔便是这七个寨主之一。

不久前，杜老魔洗劫了一个过路的小势力后，从得来的财物里找到一本记载家族大事的年谱书籍，杜老魔居然在里面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据书上记载，百多年前小家族祖上也曾经出过一个先天高手，死后葬在了离七岗寨几百里外的蒙山里，之后小家族才渐渐没落。

当杜老魔从书上看见这个先天高手的名字时，他心里就是一动，杜老魔正好知道这个先天高手的事迹，此人在百年前江湖中也算一号人物了，凭着绝世功法《日照神功》闯出了极大的名声，就算是在先天高手这一层次里，也是不弱了。

杜老魔在书中记载发现，这个家族并没有得到什么《日照神功》，于是他大胆猜测，那《日照神功》极有可能在先天高手的坟墓里，成为了陪葬之物！

想到这，杜老魔立马就坐不住了，这可是能修炼到先天的绝世功法啊！

心动之下，杜老魔便瞒着其他几个兄弟，偷偷摸摸来到了蒙山，毕竟，七岗寨七个寨主与其说是结拜兄弟，不如说是盟友，结盟互相照应，七人之间的感情自然是和蒙山五怪远远不能相比的。

按照书中的记载，杜老魔潜入蒙山之后，居然真的找到了那先天高手的坟墓并且在棺材里取到了《日照神功》，就在他惊喜莫名的时候，蒙山五怪却突然现身，原来当杜老魔进入蒙山的时候，便被五怪注意到了，此时看见先天高手的墓碑，哪还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五怪立刻出手抢夺，这才有杜老魔被堵在了客栈的事情。。

为了躲避姚老二的流星锤，杜老魔又生生受了姚老大一掌，被打得连连吐血。眼见杜老魔身受重伤，姚老大两人越战越勇，然而就在此时，只见杜老魔寻得一个空当，突然跪在了地上：“两位，我认输了，我将功法拿给你们，只求你们饶我一命，今后我做牛做马，给你们为奴为仆，只求你们放过我！”

这一下杜老魔的举动可惊呆了其他人，除了交手正酣的秦坚与姚老三姚老四，其他人都停止了动手，连侏儒也停下了戏耍江楚云。

姚老大也愕了一下，这杜老魔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了，哪想到会如此没有骨气，就在姚老大发愣的瞬间，性格相对跳脱的姚老二嘿了一声：“想要我放你一马？嘿嘿，行啊，只要你叫我一声爷爷，那我就饶了你！”

话音一落，便见杜老魔毫不犹豫的跪着说道：“姚爷爷！姚大爷爷!姚二爷爷！求您们两个老人家饶我一条狗命！我今后给你们作狗！”

这一下，就连方靖也被杜老魔的无耻惊得目瞪口呆，这人看似凶厉，却没有一点武者的风范，甚至连一点气节都没有，果然是没有最贱，只有更贱啊！

这时没什么心机的秦秀芸再也忍不住了,喝骂道：“你这个无耻的老贼，世上还有人比你更贱的吗？真是可怜了你一身的武功！无耻恶心！若我是你，不如趁早死了算了，省得让人笑话！”

方靖拍了拍桌子，哈哈一笑：“姑娘说的好！这样无耻的人，还是趁早死了算了！免得污浊了大家的眼睛！”

杜老魔恨恨的看了两人一眼，看着这些小辈鄙视的眼神，心里发狠道：说吧！笑吧！反正你们今天都活不过今日了！就算蒙山五怪不杀你们，爷爷也不会将你们放过！

杜老魔咬牙切齿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本发黄的书册，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日照神功。

杜老魔将秘籍双手奉上：“两位爷爷！这就是神功秘籍，还请两位爷爷收下！”

姚老大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书册放进怀里，大笑道：“好，那老子就饶你一条狗命！老二，看好这条老狗，别让他跑了！”

姚老大并非不想就此偷袭将杜老魔毙之掌下，但一是别看杜老魔现在一幅服输的样子，从他戒备的眼神就可以看出正防备着自己突然袭击，而更加重要的是另外一组人情形并不好，秦坚以一敌二，竟然还隐隐占了上风，姚老大害怕僵持之下事久生变，因此只得暂时放过杜老魔，先将这棘手的中年人解决了再说。

姚老大这一加入围攻，秦坚的形势立转，开始变得不利起来，再也没有刚刚游刃有余的样子。

围攻的同时，姚老大不忘喊道：“老五，别玩了，快点把这些小东西给解决了。”

姚老五见惹得老大不耐烦了，连忙用尖锐刺耳的嗓子回答道：“是，老大，我这就动手！”

只见姚老五钢叉一推，便将江楚云击飞了出去。

秦坚几个弟子刚刚扶住，江楚云哇的就吐出一口血来，染红了身前的白衣，想要用力的挣扎站起来，却一下失去了力气。

看了看重伤的江楚云，又瞅了瞅渐渐受伤越发不利的父亲，秦秀芸一片绝望，看着逐渐逼近狞笑着的姚老五，秦秀芸双眼一红，死死的咬着嘴唇，抽出佩剑冲向了侏儒：“小矮子，我和你拼了。”

“秦师妹，不要！”“芸儿住手！”

在江楚云的惊呼中，在秦坚的嘶吼中，秦秀芸看着后出手，却先到了自己面前的钢叉，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爹爹，江公子，再见了！”

秦秀芸正闭目等死，过了一会儿却仍然没等到钢叉落下，身体也没感觉到什么痛楚，连忙睁开了眼睛，低下头一看，侏儒正瞪大了一双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却是一只筷子从侏儒太阳穴里插入，足足陷进了一半，已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五！”“五弟！”

情形骤变，刚才还戏耍着年轻后辈的侏儒突然之间就死了，甚至连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足足过了片刻，蒙山五怪其余四人才意识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啊——！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姚老大双目变得赤红，好似疯狂了一般，一拳打向了罪魁祸首，其他三人也醒悟了过来，立马舍去了对手，顾不得将后背留给了秦坚，跟着老大冲向了凶手。

凶手自然是刚才一直安坐着此时却站起身来的方靖了，反正他迟早都要和蒙山五怪对上，所以在秦秀芸危急的时候便顺手救了她一命。

“畜生，还我小弟命来！”姚老大好似变成了一座火山，眼中无穷的恨意好似要将方靖千刀万剐。

五人一出生便是残疾和畸形，天不爱，地不亲，连父母也舍弃了他们，不管他们的死活，唯有靠着五个兄弟间的照顾才能活到现在，所以虽然他们无耻，他们凶狠，甚至变态，但是他们五个兄弟之间却不同，这些年来五怪互相扶持，感情可谓深厚无比，是真正的兄弟，五六十年了，就在他们看到了进入先天的希望，从此江湖之大，将任他们逍遥的时候，现在他们的兄弟却死了，怎么能叫他们不痛，怎么能叫他们不恨。

看着姚老大四人或怒发冲冠或悲痛万分的样子，方靖无动于衷，既没有愧疚也没有遗憾，江湖就是这样，你要杀我，我就能杀你，无所谓对错，也无所谓善恶。若是他今日真的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死的便是他了，死了也就死了，就像一只蝼蚁，被人随手一脚踩死。

“小心！”秦秀芸刚逃过一劫，还不知道是谁救了她，便见姚老大一掌拍向了方靖的脑袋，不由出声示警道。

秦秀芸却是白担心了，方靖已是先天强者，岂是几个大周天高手所能匹敌的。

姚老大右掌还未到，方靖一拳就已迎了上去，这一拳速度是如此之快，就算是旁边的秦坚也只看到一到残影，便看见姚老大飞了出去，顺便带倒了紧随其后的三个兄弟。

其余三人还没什么，只是摔倒而已，然而姚老大却不同了，生生受了方靖一拳，虽然方靖没用全力，但右手仍然立马变得粉碎，竟然是被生生打爆了，从这一点便可以看出，此时的方靖进入先天才不过半年，却已经比当初进入先天无数年的楚飞龙更厉害。

“啊——”姚老大这才感受到右手撕心裂肺的疼痛，凄厉的吼道：“先天——，先天高手——”

“大哥——！”其余三怪看见老大这个样子，双目立刻就赤红起来，姚老二连忙点了点姚老大右臂上的穴位，姚老大这才好了一点点。

姚老大挣扎着站起身来，用尚存的左手挡住了冲动的三怪，面无人色的吼道：“他是先天高手！你们快走!”

此言一出，客栈里的人一阵失色，这书生竟然会是先天高手！江湖上竟然有如此年轻的先天高手！

被秦坚几个徒弟扶着的江楚云神色也变得难以置信，这个和他差不多年龄的青年竟然达到了他师傅的境界，这怎么可能？！

一旁的秦坚也是不可思议，然而一拳之下，一个后天大周天的高手右手便粉碎开来，这不是先天强者又是什么？

“不！我们不走！”“要死一起死！”“狗屁先天！大哥，咱们可不怕他！”

蒙山五怪，老大比其余四人大了近十岁，当初要饭的时候，四人残疾畸形的样子只会吓坏路人，没有任何人施舍，是老大挨着皮鞭，受尽了殴打，全身遍体鳞伤才讨来了一点微薄的食物，四人才没有饿死，老大对于他们不仅是长兄，更是父亲，他们又怎么会就此逃走，留下老大一个人。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人影突然冲破了窗户逃了出去，正是旁边差点被遗忘的杜老魔。

“呸！你们就兄弟情深吧！正好帮我拖住那先天高手，哈哈，我杜老魔就不陪你们了！”

杜老魔成功的从窗户逃到屋外，不由大喜，正欲提气离开，突然胸前传来一股疼痛，杜老魔低头望了望被筷子贯穿的心口，这才醒悟，他面对的可是先天高手：“先天啊……”

杜老魔已死，但多少耽误了一点时间，姚老大左手一推，将触不及防的三个兄弟送出了客栈：“走！快走啊！”

将兄弟送出去之后，姚老大转身冲向了方靖，同时厉吼道：“给我和老五报仇！”

就在姚老大快要冲近的时候，方靖一道真气击在了姚老大的胸口，真气的威力将姚老大打飞了出去，还未落地，姚老大就已经死去。

虽然是敌人，但见对方对自己的兄弟重情重义，方靖便干脆给了他一个痛快。

只不过蒙山五怪剩下三人却不会领这个情，只见三人从门外爬了进来，见到门口的姚老大，立刻扑了上去：“大哥！你别吓我！”“大哥，你和五弟等等我们！我们生是兄弟，到了地下也是兄弟！”

看到姚老大真的死去，其余三人好似怕大哥走得太快，等不到他们三人，连忙站起身来，顾不得擦掉面上的泪水，拿起武器攻向了方靖。

见到三人充满了死志，方靖叹了一声，这五人虽然咎由自取，但感情的确真挚，比江湖中一些虚伪之人好许多，可惜，双方却是敌人。

方靖也向对方走去，就在三人的兵器还未落在他身上时，他的拳头已经打到了三人，一拳之下，就死去一人，瞬息之间，三人便飞回了姚老大的尸体旁边倒下，相继死去。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五人也算应了誓言了。

片刻之间，刚才大占上风的五人就已全部身死，旁边的人像是在做梦一样，就在他们已经绝望的时候，传说中的先天高手突然出现，三下五除二就干净利落的将敌人解决了，恐怕连江湖说书人口中的故事也没这么离奇吧？！

到现在其他人才一个激灵，这便是传说中的先天境界吗？竟然如此厉害！看方靖的样子，就算再来十个百个大周天高手，恐怕也能轻易解决啊！

秦坚一群人死里逃生，自然不会对差点杀死自己的敌人产生同情，只不过见到方靖站在姚老大四具尸体前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贸然开口。

方靖从姚老大怀中取出了一部书册，正是所谓的《日照神功》，翻开看了看，方靖发现就算是这样直达先天的最顶级功法，需要打通的小经脉也不过二十八条罢了，所谓江湖中关于绝世功法中有三十六条小经脉的说法，大概是人们以讹传讹，才形成了这样夸张的传言吧。

这倒也是，虽然当初在伏牛山顶时，方靖就已打通了三十四条小经脉，好像三十六条并不难，但是方靖的功法可是广微心法，与江湖功法截然不同，方靖打通第三十四条小经脉的难度只和一般武者打通第十六条差不多，难度并不大，若是换做了江湖秘籍，那方靖不知道该修炼到什么时候。

虽然这本功法能修炼到先天，但对于现在的方靖却没有丝毫意义，他又没什么随手赠人绝世功法的恶趣味，再说以方靖现在的眼力，只是粗略一看，便知道这本功法虽然威力极大，却有极大的缺陷，虽不需要什么“欲练此功，必先自宫”这样坑人的条件，但练到了后面性格却会变得越发极端，修炼此法只会有害无益，这大概也是那死去的先天高手宁愿将其陪葬不肯传给自己后代的原因吧。

大致看了一遍后，方靖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火折子，将书册点燃，丢在了姚老大的身上：“既然你们是为了这本功法而死，我便将它烧给你们吧！”

其他人见了这一幕，心里一紧，想要阻止方靖，却忌惮于方靖先天高手的身份，不敢上前。

秦坚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近了鞠躬道：“多谢恩公仗义相救，不知恩公名讳？”

方靖摆了摆手：“我与你们不过是巧遇罢了，既然是萍水相逢，又何必记什么名字。”

“各位，有缘再见吧！”不待众人反应，方靖一个闪身就已离开了客栈，在小道上渐渐远去。

看见方靖的身影逐渐消失，众人唯有感叹一句，既不贪图什么功法，也不需要什么报恩，这就是所谓的高人风范吧。

见识到方靖的武功，此时的江楚云也没有什么年轻一辈第一公子的想法了，唯有秦秀芸嘟囔了一句：“什么嘛！原来那句‘就算磕头求饶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所以担心有什么用’的说法是骗人的，原来他是因为武功高才不害怕！”

只是这句嘟囔，方靖却是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