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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节 离别

半年后，西江王朝北方的某个小国国都，城南一处小院子里。
“方大哥，这就是广微心法第二层的威力吗？”只见穿着短衣的周源欣一掌将拳头大的石头打得粉碎，看了看只是微微发红的小手，一脸惊奇。半年过去，周源欣的个头又窜起了一些，最重要的是经过这半年的习武，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出以前弱不禁风的样子了，与半年前相比，现在的她更加精神与自信。

“恩，对！你锻体阶段已经过去，今天打通了十二正经之一的手太阴肺经，从此可以算作一个武者了。”院子里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男子二十多岁，仪表只能说是清秀，算不得上佳之容，却自有着一股翩然脱俗的风度，若是走出去，当得起一声“好一个文质书生”的赞叹。

没错，从外表看去，方靖看不出一点会武功的样子，只会被当做一个弱质书生而不是一个武者。

学武之人，食血肉，化精气，必然会有一种和普通人不同的气息，再加上武者重勇猛精进，就算是再儒雅的武者，也有一股与不会武功的人不同的气质，所以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武功，眼力高明的人从细微之处是能看出区别的，当然，若是武者进入了先天境界，从此得无上真气，变得返璞归真，这种情况又另当别论了。

不过如果方靖走出去说是先天宗师，就算是最愚鲁的人也会笑话他说疯话，二十多岁的先天高手，只存在那些未入江湖的年少武者的痴梦里，江湖中，能在四十岁左右进入先天的武者就被视为数十年一遇的天才了。

方靖不是天才，他不过是中等之姿罢了，不过他眼前正好就有一个天才，这人正是周源欣。

方靖真的没有想到，他第一个事实上的“徒弟”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就进入了广微第二层了。

半年前，方靖带着周源欣与周荪重遇时正好被恶狼帮的人拦住，还好雷鹏三人不在其中，而在命令手下搜寻方靖一行时，三人远远低估了方靖的武功，以为方靖不过是一个后天小周天的武者而已，虽然轻功极其高明，连先天高手都要全力才能追上，但是方靖身上已经受了重伤，因此并没有对他太过重视。

其实若是换做他人，雷鹏三人作出后天小周天的估计已经是高估了，像方靖这等年龄的年轻后辈，一般打通了十多条小经脉就是年轻一辈的翘楚，被称之为少侠，而若是达到后天小周天的境界，更是罕见的天才之人，就算是江湖上最顶尖的势力，也会这等人当作宝贝。他们哪会知道，方靖和楚飞龙交手之时就已是不逊于后天大周天的高手，之后更是突破到先天境界，因此出城拦截方靖一行的恶狼帮帮众哪会是方靖的对手，其中武功最高的也不过是后天小周天境界罢了，就算方靖有所保留，那后天小周天的武者也被他一掌击毙。

其余之人见得连武功最高的也接不了方靖一掌，立马吓得散了去，方靖也不赶尽杀绝，带着周荪父女离开了卫门县。

方靖一行人朝着西江王朝北方而去，历经两个多月，终于离开了西江，来到相邻的某个小国，

这是一个只有西江五分之一大小的国家，但因为与西江数代交好，所以一直受到西江的庇佑，再加上小国内没有什么值得大国垂涎的矿藏，其他国家也没心思冒着被西江报复的代价偷袭小国，因此百多年来，没经历过一场战争的小国显得越发繁盛。

方靖一行人来到小国国都，见到这里适合长久定居，周荪便决定停留于此，也是他好本事，学识的确不凡，竟然在国都里的“上庠”里找到了一份当教习的工作。

“上庠”是朝廷设立的高等学府中的一类，能进里面的大多是官员后代或者富人之家，相应的教习的待遇自然十分优厚，再加上小国没条件也不敢多心思在“武”方面，因此更加注重文治，文人在小国内的地位相对在其他国家更高，所以周荪得到这份工作后，每个月便能得到近三十两的酬劳。

三十两银子，就算是小国国都里，普通之家一个月也最多只要三两白银就能满足生活所需，周荪一个月能挣上三十两银子，就算是周源欣学武所需不菲也能满足了，要知道，当年方靖学武时一个月才了十两银子而已，虽然国都的消耗比乐定县更大，三十两银子也绰绰有余了。

定下了居所后，方靖便开始教周源欣学武，这一教，就发现周源欣在学武上天分十分了得。

不到半年，准确说四个月，周源欣便进入了广微心法第二层。

这等速度，就连方靖也微微咋舌，广微心法上面说过，不到半年进入第二层的就是天资优秀之人，周源欣只用了四个月，看来周源欣就是那种传说中的天才了，而想想广微心法的层次，恐怕这天才前面还要一个罕见才是。

果然，人与人是不能比的，虽然这一世方靖突破至广微第二次也只用了半年，但那却不同，那只是重新锻体罢了。以前的小方靖已经进入过回生诀第二层，虽然回生诀只是基础功法，方家的死对头陈家曾经有人讥讽就算是方家的一只狗，只要它某天能开窍学武了，也能学到回生诀，足见此法是何等普遍，但学习回生诀毕竟要经过锻炼**，而且这一阶段并不比一般的功法差到哪去，所以进入了回生诀第二层的小方靖已经给这幅身体打下了基础，方靖只是在这上面让它变得更加坚固牢实，至少也节省了一半的时间。

所以相比周源欣的资质，方靖远远不如。

不过这半年内，周源欣虽然进步迅速，方靖自己也不是没有收获，在到小国国都之前他的左手便恢复完好，而这半年来，虽然方靖一天中要抽出一半的时间来教周源欣学武，却还有一半的时间能用来练功，因此经过半年的修炼，方靖终于又打通了一条小经脉，也就是第三十九条小经脉。

算算日子，当初在伏牛山顶时方靖便打通了第三十八条，然后过了数月打通除去任督二脉中的奇经八脉六脉中的最后一脉才下山，加上之后的日子，也就是说方靖为了打通三十九条小经脉，足足了一年多的时间。

一年的时间，这还是第三十九条而已，全身五十四条小经脉，之后只会越来越难，到了后面有可能要用上十几年的时间才能打通一条，而先天境界，也不过一百五十余岁而已。

方靖定了定神，看了看正在似模似样的比划着的周源欣，下定了注意：他该走了，该继续他的寻道之路了。

方靖向周源欣招了招手：“来，源欣，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吩咐于你。”

见到方靖招呼，周源欣停了下来，院里此时已经一片狼藉。现在的她又哪会什么武功招式，只是因为初入广微心法第二层，修成了内力，对这无形无质的内力十分惊奇而已，不停的试着内力的威力，对一般人来说十分坚硬的石头，她轻轻一捏便碎了，这种感觉让她十分新鲜。

拍了拍手中的灰，周源欣来到方靖面前，吐了吐小舌头：“若是爹爹回来看到院子里变成了这样，又该骂我了！”

这些日子来，生活渐渐安定，周荪又拾回了那副严父的样子，虽然不再阻止女儿学武，但若是周源欣过分跳脱了一些，那就少不了一顿关于女子礼仪的教导。

“既然知道你父亲的性子，那你还和父亲如此调皮。”递过一根汗巾，方靖微微一笑，却也知道周荪父女都极爱对方，这是他们的相处的方式罢了。

周源欣撅了撅嘴，嘟囔了一句“老学究”，便不再提这个话题。

见周源欣用汗巾擦掉了脸上的汗水，方靖拿出了怀中早已准备好的书册：“欣儿，这是广微心法后续的秘籍，今后你若是境界到了，便参照着上面修炼便是！切记，这本秘籍别让他人知道了，否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这本书自然是方靖按照记忆里抄写的《广微道家心法》，这本心法可以说重要也可以说不重要，若是放到江湖中去，它的价值远远超过了所谓的绝世功法，因为它从本质上来说不是什么江湖功法，而是一本为了修真打基础的秘诀。说它不重要，是因为它太难修炼了，若是按部就班的修炼，就算是江湖中的绝顶天才，假如没什么奇遇，也没可能修炼至第五层。

方靖已经把周源欣当做了自己的徒弟，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删减功法之事，方靖最痛恨的便是师傅教徒弟“留一手”的行为，那与其说是提防，不如说是害怕徒弟将来会超过自己，让自己丢了面子，你交徒弟留一手，你的徒弟教别人的时候再留一手，很多珍贵的东西便是这样留一手中失去了精华。

任何人肯定都要有自己的底牌，这一点并没错误，方靖身前的玉佩便是他最大的秘密，不会对任何人道出，但像功法这类传承性质的东西，若是惧怕徒弟比自己理解得更深，就留一手，这样做只会有害无益。

周源欣接过了秘籍，一脸不舍，虽然她早就知道方靖不可能永远留下来陪她，而在这几天她看见方靖偶尔出神的样子，便知道他很快就会离开，可是当这离别真的来临时，她仍然充满了不舍：“方大哥，你要走了吗？”

方靖摸了摸周源欣的头，这种对待小孩的动作若是以前，周源欣就算不躲也要皱眉，然而此刻周源欣一点抗议的意思都没有。

“你是知道的，我的志向并不是在这江湖，而是仙道。既然你的武功已经入门了，那我就可以走了！”

周源欣也知道方靖已经定下了决心，然而还是试着挽留，她也不知此时是什么样的心理，只知道就算能多留下方靖几天也是好的：“方大哥，我的武功才刚刚入门，还需要你的指点啊！再说你不和我父亲道别了吗？”

“你今后学武要注意的地方，我在书里已经有了注释，你参照便是，至于你父亲，我已经留有一封书信做道别，要说的都在里面，不需要再见面了。”

方靖主意已定，自然不会轻易改变。

见到方靖坚定的摇了摇头，周源欣眼眶微微发红：“那好，方大哥，你走吧！但是你要记着我们说过的，你若是进了仙门，今后你一定要回来找我！”

抹了抹周源欣眼中流出的泪水，方靖说道：“放心，你是我第一个徒弟，我肯定会回来的，到时你若不悔，我便带你离开！”

说完此话，方靖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源欣，你听着，修炼广微心法最重要的一条我并没写在书里，那便是当你打通三十五条小经脉后就可以试着突破奇经八脉中除去任督二脉中的六脉，这一点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若是将来有人抢你功法，你若不敌，将秘籍舍去便是，万万别做出什么书在人在，书亡人亡的傻事！”

周源欣擦干了泪水，重重点了点头：“恩，方大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

见到渐渐离开的方靖背影，周源欣双眼又开始一片模糊，她本是坚强万分的人，无论是当初被绑时还是几番逃跑被抓住，她都不曾哭泣过，然而此时却不知为何，周源欣却止不住眼中的泪水：“方大哥，一定不要忘了回来，回来问我悔是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