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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节 卫门县城

西江王朝立国伊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已是算得上是国运隆盛的朝代了。
西江国四府一都，除却西江国都，还有四府，乐定县所在的元江府便是其中之一。西江王朝立国之时，国号曾有许多争议，开国君主见得西江国都正好位于在明州有数大江之一西江发源处，便力排众议，将国号定位了西江。而元江，是西江的一条小支流，除却元江府，还有清河府云湖府，都是在以西江的小支流上形成了一府中心。

临近河流，不仅水运便利，交通顺畅，占尽了地利，还能方便土地的灌溉，肥沃田地。西江水孕育了这片土地，也养育了这片土地上的人，西江国以人杰地灵显达于离川诸郡便是此因。

然而除却这三府，西江国还有一府却并没有建立在河流边，那便是北康府。

“北康重镇，威慑外狼。”百多年前，时任西江宰相提出建立北康府，以抵御来自北方大国的侵袭，得到了西江国君批允。在这等国策下，西江举全国之力，历经了十多年，这才在西江北部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军事要塞——北康府。

之后无数年的岁月，北康府有效的威慑了北方邻国，让对方在北康城下数次无功而返，碰了一鼻子灰，白白浪费了国力。

再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与西江国势力相若的北方王朝突然崩塌，瓦解成数个小国，这些小国对西江王朝再也形不成威胁，北康府这样的军事重镇渐渐转变成了西江北方的经济中心，变得越发繁华，到了如今已有超越其他三府的迹象，成为西江与其他国家互通有无的边境之地。

若说北康府是西江的北部重镇，那卫门县便是北康府北部的门户之一了。

卫门县之地已经与他国接壤，对面的小国长不过十多年，短则数年便改朝换代，因此极为混乱，这等纷乱之地自然也影响到了相邻的卫门县，让卫门县的风气变得格外彪悍。

其他地方，江湖世家帮派虽然强大，但也要看官府的脸色，若说江湖势力占了三分之势，那么官府便占了七分。卫门县虽然仍旧在官府的掌握，但这一比例却不同，卫门县中，江湖势力占了四分，官府也才占六分，因此卫门县中江湖势力较其他地方更为强势，再加上官府与江湖势力也有许多勾结，因此只要江湖势力不造反，不对卫门的局面造成极大地混乱，官府对于江湖争斗大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日，方靖了两个月，才风尘仆仆的从元江府乐定县赶到了北康府卫门县，再绕了卫门县大半个城池，才装作一个从其他小国来西江国避难的落魄武者，从卫门县北门排队等着进入城里。

方靖之前就将鱼牌放入了包裹里，若是有鱼牌，在大多数国家里都能通行自如，只要在当地官府备个案，便可以来去自便。

然而这次方靖来卫门县是为了打听关于“仙师”的消息，若是方靖光明正大的进入卫门县，假如事情不顺，很容易被恶狼帮在官府的记录中查到跟脚。所以方靖便扮作一个从其他小国来西江国避难的落魄武者，这等武者天天都有许多来到卫门县，一般不会引起有心人注意，若是形势不利也方便逃离。

虽然排队进入卫门县的人很多，然而城门却显得井然有序，这当然并非排队之人素质高，而是城门守卫戒备严密。

城门口，除了城墙上站有无数带甲兵士，城门前还有两队拿着大戟的军人排列整齐的站着，全身散发着浓烈杀气，两队队列前还有一个统领打扮的军官，只见他握住腰间长刀，面无表情，不停的左右游走，双眼眼神如利刃般的逡巡着排队之人，好似有人妄动便会雷霆而动，拔刀立威。看这军官的气势，就算是一般的后天大周天高手对上恐怕也讨不了好，这里排队的武者武功最高也不过后天小周天而已，又怎敢在其面前放肆。

这些兵士正是西江驻在北康的精锐军队，他们是驻军，而非官兵，也就是说并不受卫门县官府管辖。

在这样的森严的气氛下，即使是再桀骜的江湖武者，也只有老老实实的排着队，噤若寒蝉，不敢有一丝妄动。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才轮到了方靖。

只见一个文官坐在文案前，询问方靖姓名籍贯以及来卫门县缘由，方靖假名朱乔，因为苏国发生战乱，来到卫门县避难。

因为最近苏国的确发生战乱，苏国上至高官富人，下至黎民百姓，每天都有许多人逃至卫门县里避难，方靖现在一身落魄武者的模样，虽然努力装出一副武者不屈的表情，眼神却遮不住心里虚弱与惶恐，这等武者文官每天都见了许多，因此对于方靖的措辞也并不多疑，随便盘问了几句便让得方靖通过。

在文案上登录在册后，并且缴纳了十两银子，方靖才拿到一个进入卫门县的文牒，有了这文牒便能进入卫门县城，但也只限在卫门县城，不能进入西江国其他的地方。

方靖拿好文牒，跟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进入了卫门县。

一进城里，行了片刻，方靖便发觉卫门县远比乐定县繁华，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是乐定县城的几倍之多，不过相比热闹，卫门县也比乐定更加混乱。

不过片刻，方靖便见到了几起斗殴，虽然不见双方持有武器，但都是有一定武功的武者，拳拳到肉，输的一方受伤也不会浅到哪去，然而周围行人大多却是见多不怪的表情，胆小的躲避开来，胆大的就站着旁边围观，斗殴结束后卖东西的照旧卖东西，买东西的依然买东西，不见任何混乱，而这一过程中，不见有任何衙门来人，这在西江国其他地方，是难以想象的。

之所以有如此奇景，便是这里乃城北之地，这等地方属于卫门县几个大帮派大世家共管，只要当街不发生命案，官府大多都不会在意。

方靖在人群中匆匆而过，直到进入城西，秩序才好了一点。

城西不同于城北，是卫门县商贾之地，十分繁荣，官府在这里会派出衙门之人巡逻，江湖势力也不会在这等地方闹事，毕竟若是城西商贸不畅，利益受到侵害的不仅是商人和官府，江湖势力同样会损失不小。

方靖挤过拥堵的道路，这等地方既有富贵之人，也有粗衫布衣的老百姓，既有江湖武者，也有流氓瘪三，实乃鱼龙混杂之地。

正在方靖边走边选择停歇的酒楼时，一个身着丝绸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摇着折扇，故作风度的面朝方靖走来，正当方靖与中年文人错身时，中年文人一个错身，撞了一下方靖的肩膀。

“嗯？——”撞了一下方靖肩膀，正当中年文人欲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加快脚步离开时，一只结实的手掌抓住了他的左手手腕，只见中年文人左手正抓着一个钱囊，正是方靖装碎银用的袋子。

中年文人发现被抓，还欲挣扎，可惜左手被方靖牢牢抓着，纹丝不动，见得方靖要开口，中年人露出一脸哀求，右手做出祈求的手势，双脸羞愧得通红，张开口，却没发出任何声音，似是怕惊动他人，看那口型却是在说道：“大侠……求……求您，放……放过在下……一马！”

方靖正在奇怪世上有此等笨贼，武功全无，反应迟钝，竟敢偷到他这样的江湖武者头上，实在是既没眼力也没手力，见得这中年文人被当面抓后这等表情，便大约明白了，这个笨贼是第一次下手啊！

见这中年文人衣衫不俗，那副文人的样子也做不得假，却做这等见不得人的行当，方靖基本清楚了：这人必有难言之隐。

方靖心中一动，他今日才初到卫门县，只从两个商人口中听见了“恶狼帮”“仙师”这等有限线索，正需要一个了解本地的地头蛇，眼前之人不是刚好撞上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