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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点滴的过去

第二天一早，夫人将需要采买的东西仔细的叮嘱了吴妈，又将抄写的经卷交给她，让她拿到街市上去装帧，吴妈正要走，黄秋令却突然来了，他是个世故人，一眼就看出每个人的身份，立刻躬身行礼，说道：“夫人身体康健。”弄的众人面面相觑。
许锋却得意起来，说道：“这是永嘉的县丞黄秋令黄大人。”

夫人平静的说道：“既然是公事，还请到正堂去说，文倩，给黄大人倒茶。”

黄秋令乖巧的说道：“也没有什么公事，下官一个人在驿馆中无事可作，便冒昧的前来打搅了。”见吴妈手里提着篮子正要出去，抢了过来，说道：“府上要采买东西，就由下官代劳了吧！”

夫人说道：“这是家事，不敢有劳黄大人。”轻轻的咳嗽一声，说道：“吴妈，你这就去吧！记住要买些新鲜的回来。”

黄秋令尴尬的站在门前，夫人的坚持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了。

许锋笑着说道：“黄大人不用客气，快请屋里喝茶。”

黄秋令说道：“卑职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就不打搅大人了。”躬身行礼，告辞走了。

黄秋令一走，许锋竟然觉得有些失落，那种得意的感觉也荡然无存，在这个家里，自己其实谁也指挥不动，就算是文倩和燕红也碍于夫人的严厉，不敢听从自己的安排，但黄秋令不同，他是自己的下属，不受夫人的管束，也只有他会听自己的。想着，更加的盼望能够尽快离开这里，一旦到了永嘉县，自己就是坐在大堂里的县老爷，再也不会有人用那些封建礼教的规矩来约束自己了。

整个上午，许锋都坐在书房发呆，书摊开在眼前，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也不想练字，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想些什么，索性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随意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是广阔无垠绿油油的农田，一会儿又是皇后娘娘那张笑吟吟的脸，杨次山坐在椅子上，板着脸一口的官腔，黄秋令唯唯诺诺的谦恭，韩?真诚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真性子，想说便说，想做边做。”

想到这，许锋不由的‘嗤’的一声笑了，没有半点的喜悦，有的只是酸涩和自嘲，‘想说便说，想做便做。’但愿自己真的能够做到。

许锋胡乱想着，忽然觉得一股香味飘来，睁眼一看，只见燕红笑嘻嘻的站在他的面前，手里拿着一块点心，放在他的嘴边，那些香味正是从这点心里飘散出来的。燕红说道：“少爷快尝尝，这是夫人亲手做的点心，好吃的很呢！”

许锋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在嘴里嚼着，点心显然是刚刚做好的，还带着温热，甜甜的，有些桂花的味道，点心里的馅有枣泥，芝麻等东西，和了蜂蜜香糯可口，燕红眨着眼睛说道：“好吃么？夫人都好些年不曾亲手做这些点心了。”

许锋问道：“夫人从前经常做点心吃吗？”

燕红调皮的说道：“那当然了，夫人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每次我都想多吃几个，那时候少爷也是很爱吃的，少爷忘记了吗！”

许锋撇着嘴笑了，说道：“我不记得了，以前的事情好多都忘掉了。”

燕红说道：“其实我记得的也不多，只记得每次夫人做这些好吃的东西少爷都吃的特别的香，有时候夫人会偷偷的藏下几块来，悄悄的拿给我吃，还给皇后娘娘也悄悄的拿些去，皇后娘娘也特别的喜欢。”说着，突然脸色一变，使劲的摇着头说道：“是我说错了，少爷不要听我的，皇后娘娘那时候……。”她毕竟没有文倩那么成熟的心智，突然间说漏了嘴，竟不知道该怎样自圆其说了。

对于皇后娘娘和夫人的关系，许锋一直心存疑问，为什么皇后娘娘表现的如此热情，而夫人却总是躲躲闪闪，好像这热情会带来灾祸似的，但夫人从不给他说这些，许锋也没有机会去问，现在燕红突然说漏嘴了，又勾起了许锋的好奇心，看着她遮遮掩掩的样子，知道如果直接的去问她，估计燕红也不会说。

许锋装作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记起来了，我小的时候咱们在一起玩的，皇后娘娘也在，对吗？”

燕红点点头，说道：“是呀！不过那时候少爷总是欺负我，害的我时常被老爷罚。”诘然一笑，说道：“不过皇后娘娘才不跟咱们玩呢？她总有做不完的事情，有时候忙的连饭都吃不上，我记得有几次给她送饭去，还看见她抹眼泪呢！”

许多问道：“皇后娘娘怎么会抹眼泪呢？是不是被谁欺负了呢？可是谁敢欺负她呢？”

燕红突然醒悟过来，撅着嘴说道：“少爷你太坏了，变着法的骗我说话呢！”她虽然年龄小不经世事，有些天真，但却并不笨。许锋还想让她多说些，哄着说道：“怎么是骗你呢，我只是有些事情记不清楚了，有些事情记错了。”

燕红不再上当，说道：“不跟你说了，夫人不让说这些事情的。”拉了许锋的手往外走，说道：“咱们去厨房吃点心吧！刚做好的，可好吃了，夫人让我叫你去呢！”

厨房里正忙碌着，夫人和文倩坐在桌边用面皮将活好的馅仔细的包裹，吴妈领了几个厨娘在锅台上忙碌，这些厨娘都是通过牙行雇来的，负责厨房的事物和家里一些洗洗涮涮的事情，平日里并不在家里住，算是领工资的雇工。

厨房里的事情并不需要许锋插手，燕红生性活泼，耐不住心性去做这些事情，在厨房里就像是一个贪嘴的孩子，夫人埋怨的说道：“你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安分，没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儿，教你些刺绣女工你学不来，让你学些厨房的活计怎么也坐不住呢？”

燕红吐了吐了舌头，不敢胡乱的跑动，可爱俏皮的样子让人不忍心去数落她，夫人无可奈何的说道：“算了，你端些点心和少爷出去吃吧！似你这样总在我眼前蹦蹦跳跳的，到让我有些心烦。”

牡丹花已经凋谢，其它的花草却在争相盛开，前几天的连绵春雨，让池塘里的水也增多了不少，一池碧水映衬着红花，满园春色顿时让人心旷神怡。燕红高兴的站在花丛中，说道：“少爷，你觉得这些花儿好看吗？”

许锋摇摇头，说道：“再美的花也没有你好看。”

燕红嘻嘻一笑，撒娇似的说道：“少爷又欺负人，我是问你这些花儿呢！”

许锋正要夸奖她几句，突听门前响起马蹄声，几个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门头老侯急忙迎出来，问道：“几位公子找谁？”

为首的一个公子看也不看他一眼，挥着手中的马鞭，指着许锋说道：“我找你家的公子。”说着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吕公子好生清闲，在家里做这赏花养性的勾当。”

许锋仔细一看，却是韩?和吴侃领着几个伴当走了进来，说道：“韩公子怎么寻到这里来了。”虽然有些意外，但远来是客，说道：“两位公子快请屋里坐。”

韩?说道：“不用麻烦，我今日来是要请公子喝酒去的，那日在灵隐寺外不甚尽兴，今日只有你我三人，需当尽兴才好。”见他仍旧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样子，许锋不禁皱了眉头，推脱着说道：“多谢公子美意，只是我家中还有些事情。”

吴侃说道：“那日与公子在灵隐寺外相遇，又听韩公子说起公子的为人，心中十分的仰慕，兄弟明日就要回蜀川去，不知何时才能再来临安，临走时，需当与公子痛饮一番才好。”

那日在灵隐寺外，吴侃的话并不多，此时盛情相邀，许锋竟然不好推辞。夫人听见院子里的声音，从屋里走出来，见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公子，说道：“文倩，快去给贵客倒茶。”

韩?说道：“夫人不用忙碌，我们约了公子去喝酒，少时便可回来。”

夫人看了一眼许锋，说道：“少喝些酒，免得惹出祸事来。”

见夫人如此通情达理，许锋也十分意外，既然夫人都准了，许锋也就不再犹豫，与韩?等人一起出了院子。

韩?的家在城北，走进大门，迎面就是一间修建在五层石阶上的大屋，屋子十分阔气，门柱窗棂皆有描漆彩绘，上面的雕刻亦是精美异常，比起自己家，不知奢侈多少倍，院子用青石铺地，角落里摆着各种盆栽和花卉，许锋说道：“你这院子阔气的很。”

韩?说道：“这算什么，比起我在嘉惠门外的庄子差远了。”脸上颇为自豪。两个仆人走过来，牵过他们手上的马匹。韩?笑着说道：“这院子原本是一个茶商的，他家道中落就将院子卖给了我，亦不常来。”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说起这院子，我还有一件事要请教呢！”

吴侃说道：“不敢当，公子有什么只管问。”

韩?也不急着问，将两人引到后院的凉亭中，凉亭外有一池湖水，湖边的绿地中间有一处练武场，各式各样的兵刃摆在架子上，看起来格外的突兀。许锋想起他喜好弓马，定然是将原来栽种的植物尽数拔去，辟出这块空地来练习武艺。

凉亭中已经布置好桌椅，面对练武场而设，丫鬟仆人将果蔬菜肴用盘子盛了摆放在桌子上。韩?说道：“去将我书房里的那副字拿来。”

不多时，丫鬟取来一张纸，韩?将那张纸铺在桌子上，说道：“两位公子看这纸上的是一副画还是一副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