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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麻良臣又来到王家。这一次他还是拎着几包东西，这几包东西是给王云清夫妇买的烟酒茶之类的礼物。他一见王云清就把手里的东西拎的东西送了上去，“爸，这是我孝敬您二老的，请收下。”

王云清不以为然的说：“这些东西我家中都有，你何必如此破费。”

麻良臣躬身说道：“这是淑珍让我给您们送来的，礼物虽轻，仅略表晚辈一片孝心。”

王云清面带讥讽之色的笑了起来，“麻良臣，你要是真有孝心就应该保护你姑姑。”

麻良臣反问：“爸，您冤枉良臣了！我要是不想保护姑姑早就把姑姑的行迹告诉小野了，您说是不是呀？”

王云清也反问了麻良臣一句：“我今天要是不给你那幅郑板桥的画儿，你能放过玉蓉姑姑吗？”

“其实您不给我这画儿，我也要放姑姑一马的。我要这幅画儿的本意昨晚已经对我妈讲了，我是想替您保存这幅画儿，因为您现在的处境不妙，这么珍贵的画儿放在我那里安全些。以后您要是想看那画，随时可以到我家去看。”麻良臣狡辩起来还是振振有词。

“好！这幅画儿就先放在你那里。”王云清说罢从身后拿出一个画轴，他“哗”的一声把它展开在桌面上，“仔细看好了，你要的是这个吗？”

麻良臣没想到王云清答应的如此痛快，他看着眼前的画儿有些不敢相信，“爸，您答应把这幅画给我了？不会耍我吧。”

王云清痛快地回答说：“你可以拿走它，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当年麻良臣把这幅画作亲手交给王云清的时候，他知道这是稀罕之物，心里就暗自盘算着早晚要把这画儿搞到手！此时，麻良臣见王云清真的要把这幅画儿送给他，顿时大喜过望。他当即对王云清双手作揖道：“爸，您还真没把我当外人看！小婿我这厢有礼了！”不过他马上又收住笑容两个眼珠子骨碌碌的转起来。他心想这画儿价值匪浅，又是王云清的镇宅之物，他能如此轻易的送给我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爸，我有个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你但说无妨。”

“您不会把郑板桥的真迹藏起来，弄个赝品来糊弄我这个门外汉吧。”

“哈哈，哈哈！“王云清捋髯大笑起来，“麻良臣，你的为人我很了解，我的为人你也不会不知。我做人一向以君子自居，言必行。行必信。在我的眼里。妹妹的命比天大。为救她我宁愿忍痛割爱，怎能用假画蒙骗于你。你如此怀疑我，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爸，我知道您一向重义轻财。好！那我就笑纳了。”麻良臣伸手就要收起桌上的画儿。

“慢着！”王云清急忙喝住他。

麻良臣悻悻的问：“怎么，您又反悔了？”

“俗话说：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我之间没个君子协定你是拿不走这幅画儿的。”王云清顺手收起了桌上的画儿。

“哦，我只是太心急了，忘了这个理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麻良臣显得很尴尬。

王云清不愿再耽误时间，他单刀直入的问麻良臣：“日本人要抓你玉蓉姑姑，你有什么办法帮你姑姑脱险啊？”

“爸，我对您说实话，小野给我限定了抓捕姑姑的日期。如逾期将受到严厉处分。虽然我顶着很大的压力，但姑姑的藏身之处我既没告诉日本人，也没对我的下属透漏，这事只有天知地知您知我知，姑姑现在是安全的。您可以在我眼皮底下把姑姑转移走。在必要的时候我可以帮忙。不过您得抓紧，这案子我拖不了太长时间！”

“那好吧，我就信你这一回！”王云清要求麻良臣给自己两天准备时间，并要求麻良臣马上给玉蓉准备好一张良民证，给自己搞一套日本军官的衣服，他要亲自送玉蓉出城。这些要求麻良臣都爽快的答应了。麻良臣直言不讳的说：“爸，咱们是亲翁婿明算账，您的要求我都能做到，不过那幅画我今天是一定要拿走的，这是个前提。”

“好，那咱们就先君子后小人，画儿我可以马上给你，但是你得给我写个收条。”

麻良臣见王云清要他写收条，他挠着头皮犹豫起来。“这个不太好办吧？问题是我从来就没有打收条的习惯。”

“我这画儿可是天价的宝贝，不是打水漂玩的！你不打收条我如何信任你呢？只要你照我说的打个收条，就可以马上把这画儿拿走！”

到嘴的肥肉哪能不吃！不就是写个收条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先把这件值钱的玩意拿到手再说。想到这里，麻良臣拿出钢笔依王云清所述龙飞凤舞的写了个收条。

麻良臣把写好的收条向王云清的面前一推说：“爸，我这收条可是按您的意思写好了。现在该您兑现承诺了吧。”

王云清拿起收条仔细的看了一遍，他点了点头把收条揣进怀里，随后毫不犹豫的把郑板桥的画作递到麻良臣的手里，“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希望你不要食言！”

麻良臣也很痛快的说：“好！我今晚就把您所要的东西送到府上，决不食言！”马良臣想了想又接着说道：“爸，您管我要两天的时间，我再给您多加一天。从明天开始您有三天的时间，这三天里我不在您家门外设岗，不跟踪您及家人，不在各个出城地点设卡盘查。如果在这三天内您有了麻烦，我还可以帮您。但是过了三天您还没把姑姑转移走，迫于上司的压力，我就只好带人捉拿姑姑了，到那时您可别怨我六亲不认！”麻良臣说完了就拿着画儿心满意足的走了。

王云清失去这幅心爱的画作，如同他的心肝被人摘去般难受，麻良臣走后他独自呆坐了良久才缓缓起身来到王夫人的屋子里。

“夫人，我已经把那幅画给了麻良臣。”他刚一开口眼眶就湿润了。

王夫人急切地问：“老爷，你说那个麻良臣可信吗？我只怕咱们到时落下个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下场。”

王云清喃喃的说到：“事到如今只能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愿老天保佑玉蓉吧。”

王夫人此时的心情也是沉甸甸的。“老爷，我知道你心里别扭，但不管怎样，我们是尽力了，咱们得赶快把这事对玉蓉说了吧，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你说得对，时间很紧不能再拖了，得马上告诉她。”王云清和夫人一起向后园走去。

王云清夫妇钻进到玉蓉藏身的密室中，玉蓉这时正在看书，她见哥嫂面带焦虑之色便知外面有了麻烦。

王云清开门见山的告诉玉蓉。“玉蓉。情况不妙！麻良臣这个混蛋已经猜到你藏身在家里啦。”

玉蓉惊讶的问：“大哥。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再说这后园里一向太平，我昼伏夜出从来没人看见我，又是如何走漏风声的？”

王云清极为懊恼的说：“嗨！哪知我把你藏的严严实实的。后园里一个闹鬼的传言就暴露了你的行迹！都怪我一时疏忽没有及时制止这个传言，真应了弄巧成拙这个道理啊。”

“闹什么鬼呀？我就住在这里，我怎么没看到鬼？”玉蓉感到莫名其妙，当王云清把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了一遍后，她才恍然大悟。“大哥，咱们王家从未闹过鬼，当我藏身之后却传出闹鬼的传言，看来这个鬼分明就是我了！”

“是啊，当时我以为后园里闹鬼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个求之不得的好事，没人敢进去了，这对你是个很好的掩护，结果却是欲盖弥彰。我半辈子的兵法都白读了，愚蠢到不可救药！”王云清深感愧疚的拍着脑门。

玉蓉没有责备王云清反倒安慰他：“大哥。我信上帝，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这不是你的错。”

王夫人这时插话：“老爷，你现在责怪自己也没用，咱们的赶快想办法把玉蓉转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呀！”

王云清用食指按着太阳穴说：“我昨晚一宿没睡，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要想从特务眼皮的下逃脱确实难啊！”

王云清又说：“玉蓉，我已经把麻良臣给收买了，我让他今晚送过来一套日本军装和一张良民证，我想化妆成日本军官，你拿着良民证，然后由我亲自开车把你送出城外。这个办法虽然冒险，但可以一试。再说，麻良臣答应在必要时帮助咱们。”

玉蓉用满是疑问的眼神看着王云清，她认为麻良臣不可靠。“大哥，麻良臣是什么人你比我更了解，你不能信他的话！一旦他变卦，我被抓也就罢了，但是牵连到你和嫂子，那咱们王家就要遭灭顶之灾了！”

王云清从兜里掏出一把手枪说：“玉蓉，我不会相信麻良臣的，我只是想利用他。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如果麻良臣说话算话，咱们就能平安出城，如果他变卦了，我就开车闯关，就算拼出性命也要救你！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办法，事到如今我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玉蓉坚决不同意，“大哥，我说过我的命运有上帝做主，与你们无关，我不能牵连你们！”

王云清有些不高兴了，他问玉蓉；“我说的不算，那你有什么谋划？”

“大哥，你不要着急。我倒是有了个打算，不知可不可行？”玉蓉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说道：“你们别以为我家宣侠只是个会打仗的猛张飞，其实他的心思可缜密了。在我来之前他写给我一个地址，以备情况紧急时使用。一会儿我写封密信，请你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把信直接交给一个人，这个人看了信后会帮助我摆脱危险。”

王云清脸上露出惊异的表情，他追问道：“玉蓉，时间紧急，那个人帮不了你怎么办？”

“那个人是宣侠的远房表弟，当时送我来北平的卫兵顺便给他送去了一封宣侠的信，宣侠拜托他在必要时候保护我。这个人神通广大，他知道我在北平，也知道我住在这里，他一定有办法把我送出北平城。大哥，我已经给你们添了很多的麻烦，我不愿再把你们牵扯进去，以后我的事情你和嫂子就不要管了。”

王云清不放心的问：“玉蓉，那个人可靠吗？”

玉蓉把嘴凑到哥哥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王云清的表情先是一惊，然后是恍然大悟。

他使劲的点点头说：“这下我可放心了！玉蓉，就按你说的办吧。不过明天晚上你一定要离开这里，否则你就走不了啦！”

“大哥，你放心吧。我叫宣侠的表弟明天晚上安排人来接我。”

“玉蓉，你嫂子的身材相貌与你有相像之处，明晚我叫她化装成你的模样，我带她从前门走吸引特务的注意力，以此掩护你从后门溜出去。咱们分别出城后的第二天中午在凤凰岭山下的那个寺庙里碰头，不见不散。”

“行，就按大哥说的办，事到如今只有如此了！”

王云清与玉蓉达成了一致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