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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灵山之下葬轮回

时间流逝，时间流逝……
仿佛百年，又似眨眼的一瞬间，天地似乎变了个模样。

江湖中有眼睛的人，绝没有一个人不想看一看叶菩提的容颜有多美，剑有多么无情；江湖中有耳朵的人，绝没有一个人没有听过齐天的剑有多厉害！没有一个人不相信这两人的剑可以将一根细微的头发丝从发端处将之剖开，这两人已是剑的神，神的剑。

正因为两人是剑中之神，所以江湖第一快剑之争就不可避免。

江南。

江南朦胧烟雨中。

两艘画舫正在缓缓靠近，岸边围拢了江湖中的名人，他们都想看一看这两人的剑谁快，当然，也想目睹一下那叶菩提的绝世容颜。

“这一战，真的不可避免吗？”齐天仗剑而立，双眸微闭。

叶菩提负剑挺身，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轻纱，微笑道：“不可以。”

两人才是第一次见面，但一见面却又要进行一场生死之战，这是不是造化弄人？

叶菩提，多么诗意而又智慧的名字？但却也终究还是落了凡俗，不能将那浮名换个浅吟低唱。齐天却是心中暗自一叹，这女人的声音自己好生熟悉，好像是上辈子听过一样。但他很快便静了下来，因为他知道，心若乱了，那剑便也乱了。

两人负手而立，站在船头，背后的剑正轻轻颤抖着。

一口剑名为绝仙，一口剑名为诛仙……仿佛这两口剑便是特意牵引两人的命运一般，不可避免的你死我活。

他们都没有说话，都闭上了眼睛，好像在享受生活的最后一秒，因为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下来。决战的时刻将要来临，没有人能够阻止，任何人都不能，两位江湖中顶尖的剑客将要进行生死一战。

岸边的人也没有说话，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他们怕影响了两位剑客，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罪过。

这一战没有原因。

若真要追寻一个原因的话，那么只有两个字——宿命！

齐天忽然取出一个酒葫芦，大口喝了一口酒，遂将葫芦挂在腰间，道：“请！”

叶菩提睁开双眸，明亮如星，微笑道：“请！”

剑已出鞘。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朽的，只有剑，这两柄绝世神锋，此刻，这剑上已凝聚了几万人的目光，他们正等待着，屏息等待着两人出手。

“蹬、蹬！”

两人的足尖跺在船头上，已然跃起，出剑！

没有人看见他们是如何出剑的——实在是太快了！

“这是什么剑法，竟然这般快得吓人，我甚至连他们怎么出剑的都没看见！”

“这……我怕是连一剑都撑不过！哎，既生齐何生叶！”

观看的人才是看见两人出剑便已流下了冷汗，这样的剑术简直不应该是人能拥有的。

两人在空中相接，剑如长虹般挥舞，眨眼之间竟然过了三十七招！

剑如若碗口大小一般，它们旋转着、飞舞着，两人的剑但凡交接在一起就会爆发出一颗颗火星来，剑气喷涌而出，落入湖水当中，炸起丈高的浪，极为骇人！两人忽然感到力竭，于是左脚尖点在右脚的脚背上，施展那“梯云纵”的轻功又掠起两丈，出手如风，剑如闪电！

“好快的剑！”齐天大呼道

“你也不差！”叶菩提冷道。

两人出手越来越快，当气力用尽的时候，齐天一个倒翻，剑刃往湖水中一点，溅起几丈浪，但却没有一点沾着他，借得了力后，齐天便又是一个鹞子翻身掠起！叶菩提则是双足往水面一踏，也掠了起来！

两人以剑互击，空余的拳脚却也毫不留情，真气迸发，打得轰轰作响。

这叶菩提一介女流之辈功力竟然超绝，真气缓缓流敞，源源不断，丝毫不比齐天落下半分！齐天越打越是心惊，叶菩提也自是惊诧，都有些惺惺相惜之意，但他们都没有留手，或许都想留手，但是他们怕一留手就会死于对方的剑下。

一百零八式剑法顷刻间便已走过，剑光依旧毫不停歇，神锋撞击的声音清脆悦耳，但却杀意无穷！

“好！”齐天大喝一声，将腰间葫芦一拍，那酒葫芦便腾空飞起。

一道剑气催发，正中这酒葫芦上边，顿时打得烈酒迸溅出来，化为雨幕落下。

齐天一剑刺出，这一剑快到了极点，甚至比前先还要快了一倍，他的剑是横着刺出去的，所以一滴酒液落到了剑身上边，内力运转，这一滴酒液便紧紧吸附在了剑身上。

叶菩提横剑去击，齐天却忽然变招了！

他竟然将这剑当成了棍子一般直接抡了出去，叶菩提把剑一提，齐天的剑击在她的剑上，由于力量太强导致弯曲，他用力一震，就见那一滴酒液飞了起来，正中叶菩提的眼睛！

虽然只是一滴酒液，但人的眼睛在受到异物触碰时总会不自觉眨动一下。

这一眨动便惹来了杀身之祸！

齐天的剑气使得她面上的轻纱都裂开了，她知道自己将死，她知道自己的剑再刺入齐天胸膛的前一刻，她的咽喉就会被洞穿。

“是你？！”

齐天忍不住一声惊呼，虽然还是认不得她，但是却觉得颇为熟悉。他手中的剑不免有了偏差，而叶菩提却已来不及收住自己的剑……于是，这一剑毫无阻碍地没入了齐天的胸膛当中，刺入了他的心脏里。

冰冷的剑锋，火热的血液。

叶菩提的心仿佛被什么唤醒了一般，惊道：“是你！”

齐天的身躯已然没有了力量，从空中落下，苦笑道：“是我。”

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溢出来。

叶菩提一把提住他的腰带落到画舫上，道：“为什么？！”

齐天道：“因为……你上一世为我做了太多。”

叶菩提双眸中藏着的泪水一下流出，尖叫道：“为什么又是我害死了你！”

齐天的双眸渐渐失去光彩，喃喃道：“因为……这就是轮回啊！”

叶菩提只记得上一世他是一个叫慧明的和尚，他为自己的母亲诵经，结果却被佛陀杀死了，而自己则为了他诵了一个月的佛经，然后徒步十万八千里去灵山求佛祖……但是佛子却不让她进去，于是，她便匍匐在灵山脚下，直至死亡。

她记得她死了，而并非是手提诛仙剑杀上灵山，也不记得自己是玄冥。

怪哉！

“为什么？！”她抱着他的尸身大哭，她记得自己上一世是叶青玄。

“因为……这是轮回呐！”那些观战的江湖中人喃喃念叨这一句，然后化为青烟，入了轮回。

叶菩提将两口剑背负，她将他的尸身抱起，走入佛堂。

她在佛堂中听了一宿的梵唱，不为超度，只为寻找到上一世那种异常温暖的感觉。

她将齐天的尸体抱着，一步步，走向西天……

又是十年。

风餐露宿，一步一步，终于走到了灵山脚下。

守山的佛子还是和上一世长得一模一样，他说：“你不能进去，如果谁死了都来找佛祖的话，那佛祖岂非要忙死？”

连话都说得这般相似。

叶菩提将齐天的尸身取下，他的尸身过了十年竟还是完好如初，她将之埋葬在灵山脚下。

她提起诛仙剑。

这佛子大惊道：“你……你要干什么！”

叶菩提冷笑道：“上一世我信佛，这一世，我要灭佛！”

说罢，剑刃一颤，一剑便刺了出去。

诛仙剑似乎有灵，一颤之下万道杀气迸发，笼住这佛子便绞成了飞灰。

叶菩提走上灵山。

还是只有一个佛陀，那便是如来，他如雕塑一般盘坐在莲台之上，无喜无悲。

“你是谁？”如来终于开口说话。

“你是谁？”

“我是西天佛土治世之尊，释迦牟尼，如来佛祖！”

叶菩提沉默半晌，忽然道：“那我杀的便是你了！”

诛仙、绝仙两柄神剑冲天而起，化为两道神光斩落，这治世之尊如来佛祖偏偏就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结了个“大狮子印”，却是一瞬间便被两柄神剑斩破。

“是你……通天！！！”如来一声怒吼，化为虚无，无数功德化为金光散落出来，尽皆被诛仙与绝仙两口神剑吸收了。

叶菩提忽然惊醒，道：“我究竟是谁？我是玄冥，还是叶青玄，还是叶菩提？”

她已然迷茫……

“无量……无劫……”

沧桑浑厚的声音传来，缓缓转动命运的转盘，叶菩提昏迷过去。

“我是谁？我是悟空，还是慧明，还是齐天？背负我的尸身走了十万里的女孩，你又是谁？我……是谁？”

“无量……无劫！”

“你又是谁。”

无人再答，又是一世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