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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黎明前夜

云州，帝都岛，阳京城。
天穹漆黑如墨，不见星月。

有经验的老人们说恐怕又有一场暴风雪从遥远的北方卷席而来。上次雪落的积雪尚未融化，朔风又将给这片大地带来一次洗礼。自汉州冰封后，云州的气候也越来越诡异多变，夏日多暴雨，冬日多风雪，仿佛天上有永远下不尽的水一样。

在晚上呼啸的朔风中，整个阳京沉睡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没有一丝烛火。就连城楼上长明的火焰和宫城里高悬的灯笼也不知为何熄灭了。呼啸吹卷的北风，早就遮掩住了亲卫师巡逻的马蹄声，使得整个阳京、整个帝都岛，在夜半时分，就只有这一种声音，这种凄厉而又悲壮的声音。

隐隐的，似有怨妇哭泣，又似有鬼魂在作祟，在风中不由得夹杂上一丝诡异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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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京，韵远宫。

无论是宫殿本身，还是殿前的广场空地，都笼罩在黑暗中，甚至就连平日伫立在这里的朱衣卫都不知去向，而黑暗之中，也没有了那些默默观察着一切的眼眸。

趴在韵远宫一侧另一座比较低矮的宫殿上的三名黑衣人一边谨慎的打量着四周，一边小心翼翼的从宫殿上跳了下来。无声无息的，甚至没有在碎雪上留下足迹，三个人就像鬼魅一样飞速的飘入韵远宫的阴影之中。

每一个地方，都空无一人。只有死寂。

“你们两个留在这里。”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女子止住了同伴的步伐。另外两名黑衣人同样也是女子：“可是，小姐您自己过去的话，太危险了。”

“自保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一旦事情不对，你们立刻撤退，无论如何不能让云州联盟抓住。”一股纯净的黑暗能量在三人身上缓缓激荡开来，领头的女子轻声说道，转身已经不见了踪影。

“可”侍女还想要说什么，就被另一名侍女拉住。看着同伴噤声的手势，两人心惊胆战的将身体卷缩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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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无声无息的推开，没有一丝朔风顺着缝隙吹动进来。

黑衣少女悄悄地进来。轻手轻脚的将窗户关上。

宽大的韵远宫前殿只在正前方摆了书桌。上面堆着奏折命令。另外有两个书架拱卫在书桌两侧，俨然如同卫士和谋臣。

前殿依旧是空无一人，少女小心翼翼的进入第一进宫室，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正在酣睡。丝毫没有发觉已经有人入侵。看着龙龟皇帝那庞大的身躯。少女轻轻吸了一口气。化作一道黑影片刻间就穿过了空荡荡的第二进宫室。

最里面，就是云州联盟盟主叶轩的卧房了。原本宽敞的通道也骤然狭窄起来，仅容两人通过。冷笑着打量着四周的装饰布局。少女却不敢再呼吸，暗运一口真气，屏气前行。

窄道豁然开朗，帘幕低垂，流苏倒挂，香炉散发着袅袅香烟。案上古琴，墙上宝剑，还有半掩的衣柜中在朴素不过的衣服。任谁也想不到位高权重的云州联盟盟主依旧是这样的闲淡。

半透的帘幕流苏之中，少年拥美在怀，依旧在熟睡。

黑衣少女无声无息的走到墙角，伸出手在光洁的墙面上缓缓摸索着，每一块砖石之间都镶嵌的天衣无缝。一直摸了足足半个墙面，少女的手突然停了下来，遮掩在面纱斗篷后面的双眸迸发出精光。

凸起，一个微不足道的凸起。

轻轻摁下，同样是无声无息的，一个暗格出现在墙壁上。

抬头看了一眼，宫殿的主人依旧在熟睡着，香炉之中袅袅的香烟依旧在轻轻飘荡。怔了片刻，少女咬着牙走向那个暗格。一切都这么蹊跷，仿佛是早就设好的陷阱。

盟主令牌、盟主大印、盟主令箭三件代表着云州联盟至高无声的权威的宝物的的确确、真真实实的放在暗格中，旁边还有六七枚各种各样的纳戒，其中好几枚都是通体漆黑的巫教所特有的中等甚至高等纳戒。

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和悲怆，少女伸出手去，并没有去动云州联盟盟主三大件，而是想要将那几枚纳戒全都拿出来。

“什么人？！”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暴喝，黑衣少女几乎是下意识的随手一挥，一时间也顾不上那些没有了作用的纳戒了，一把抓起暗格中的盟主令牌和盟主令箭飞身后退。

黑色光束从手中激射而出，撞在飞来之剑上。

流星剑直接将仓促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攻击力的黑色光束劈开，并没有追杀黑衣少女，而是撞在了暗格上，暗格无声无息的没入墙面里。**着上身的叶轩一把抓住流星剑，凤凰火焰和轮回之光环绕着流星剑散发出低沉的光芒，冷笑着看着退到墙角的黑衣少女。

“没有想到还真的逮了一条大鱼。”叶轩嘿嘿一笑，“我说，寒大小姐，你也太笨了吧，就这点儿圈套你也能上当，真是不知道巫教那几个老不死的是怎么教导的。不过啊，我看他们几个也就和你半斤八两，说不定还没你聪明呢。把面纱撕下来吧，咱两个之间，还有什么瞒得住的？”

出乎意料的，无论是外面的龙龟皇帝还是灵鹰白虎小飞，还是云姬瑶和洛雪，依旧在沉睡着，仿佛这些对于修炼者们来说已经很激烈的能量碰撞并没有将他们唤醒。寒冰月脸色大变，整个房间里面，最蹊跷的，就是那个香炉！

“里面烧的什么东西？”寒冰月指着依旧在散发着袅袅香烟的香炉问道。叶轩既然能够在烈焰谷、在汉州的冰天雪地中、在大军之中生活的如鱼得水，这些所谓的提神醒脑而或者安眠平气的香。对他来说根本不需要。

更何况根据整个房间里面的朴素装饰来看，那尊青铜质地，镶有珠宝的香炉，绝对是临时搬过来的。

“魂梦香。”叶轩似笑非笑的说道，“这可是烈焰谷的珍藏，我拿的时候煊凰姐姐可是百般不情愿。此香专门克制修炼之人，尤其是修炼和灵魂有关的法术的，能使修炼者能量凝滞，陷入沉睡。不过好在对身体并无大碍，所以拿来安安神也不错。”

“你！那你怎么可能没有事？”对于叶轩的诡计。寒冰月恨的咬牙切齿。

叶轩耸了耸肩。颇为无赖的说道：“我要是骗你说流星剑技有解毒作用，你肯定会被气得吐血。还是实话实说好了，老子体内根本就没有能量！”

看着少年**的上身布满的诡异封印，寒冰月已经感受不到体内任何一丝能量。无尽的疲惫感侵袭而来。

“原本以为能逮到一两个‘十巫’呢。这些香又浪费了。”叶轩叹息着喃喃自语。“一个人都没有了，看来那两个小姑娘还得本盟主亲自出马去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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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一夜风声。

烛火摇曳。却透不过那厚厚的帘幕。

朱衣卫踩着积雪的来回巡查的声音在这空旷寂寥的宫殿群之中，在这低垂黯淡的天空之下，显得分外的刺耳。

叶轩小心翼翼的将香炉华美装潢盖子打开，随手一挥，里面的余烬尽数熄灭。叶轩手上笼罩起一层红光，伸出手探入到炉灰当中，仔细地翻找，终于从一炉香灰中找出来几块只燃了一半的魂梦香，然后放入到纳戒当中。对于这种对巫教的法术有着绝对的克制的好东西，说什么也不能轻易丢弃。

盖上香炉的盖子，叶轩看着被洛雪捆的结结实实的寒冰月，不怀好意的一把抓起她的手，然后将那枚高等纳戒直接摘了下来：“三年了，我看看里面又多了些什么好东西没有。”

寒冰月对于这位坐拥天下宝藏还这么贪财的云盟盟主，没有什么可以感慨的了。

将纳戒扔给洛雪，少年笑着说道：“阿雪，把东西都掏出来，然后呢，下一次云州商会拍卖的时候，这枚纳戒还有我的暗格里面的所有纳戒，全都拍了吧。我们留着也没有了。”

洛雪同情地看了寒冰月一眼，桌子上五枚低等纳戒一字排开，看来叶轩早就打算好搜刮自投罗网的巫教高层们的珍藏了。

将高等纳戒和四个低等纳戒相互碰撞后，才将高等纳戒彻底清空。黑色的法术卷轴、散发着幽香的丹药以及在烛火中闪动着光芒的金银矿石则被叶轩自己收了进来。

少年一直等着搜刮完毕，才慢慢悠悠的重新回到床上，伸了一个懒腰，然后毫不客气的将正捧着天诛密卷的云姬瑶搂在怀里，笑着说道：“娘子大人，别这么刻苦了，过来伺候着你夫君。”

云姬瑶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给叶轩轻轻揉着肩。

“荒淫无道。”寒冰月冷冷的骂了一句。

“是么？”叶轩懒懒的一笑，“看来你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荒淫无道’呢。不过本盟主也懒得和你讨论这个，也懒得审问你了，直接投到水牢里去算了。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没有利用价值。”

寒冰月脸色苍白，冷冷的看着不为所动的叶轩：“我们巫教之内是不是有云州联盟的奸细？每次你们都会毫无变差的攻击在我们的要害上，都会轻而易举的令我们掉入早就已经设好的圈套。不要以为我们真的相信云州联盟有天神攘助，也不要以为我们真的相信你们这些人能够未卜先知。”

“明白的太晚了。”叶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赏，“而你们又何尝不是呢？大家不过是相互对着来而已。难道我阳京水牢里面的那几个巫教中人都是改邪归正了不成？更何况被你们买通打点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借助他们之手来挑拨云州联盟和民众之间的关系，否则何以至于云盟脚下，阳京城里依然会出现欺男霸女的事情？既然大家不过是对着来而已，那就没有什么点明不点明的必要了。自己再好好想想，要是没有什么能够让我们动容的，那么阳京水牢和刑场都是为你们所设立的，恐怕还没人收尸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