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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婚

云州东南，定城。
夕阳西下，将半边天空都渲染成炫目的火红。

高大的城门上伴随着冲天而起的彩色礼花，缓缓伸出一尊尊扎着彩带的火炮，辽阔的旷野上已经空无人迹，只有云盟强者上在天空中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的巡逻。

“放炮！”在大婚这一天，仿佛所有云盟高层都变得身份低微起来，此时云州联盟行将组建的最精锐的亲卫师师长、云盟大将李光皓伫立在高高的城楼上，亲自指挥礼炮。城门守和定城城守诚惶诚恐的跟在这个不知道身份和地位要比他们高出来多少的云盟军方三统帅之一的将军，一时间反倒无事可做了。

早就准备好的一位老炮手亲自点燃了带领十门轻炮的那尊神武重炮。轰鸣的炮声很快就随着远处硝烟的滚滚升起而回响，但片刻之间就已经被城中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所掩盖。

李光皓暗暗咒骂了一声，一边堵着耳朵一边怒声吼道：“他妈的欺人太甚，把两门神武炮都给我搬上来，给老子拼了命的轰！所有轻炮一齐开火！今天不是珍稀炮弹的日子，想打多少有多少！”

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大将军，城门守和定城城守急忙带着传令兵向各个城门跑去了。

轰鸣的礼炮声仿佛要和震耳的礼花鞭炮争鸣似的，滚滚声浪一直冲向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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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天地间突然寂静了，仿佛一切都戛然而止。

城门上的李光皓一边颤抖着将耳朵中的纸团抠出来，一边扫视四周，除了还没有打够的老炮手，其他人早就远远的躲到城楼中去了。李光皓一边不自觉的骂了声“妈的”，一边又提醒自己不能将这些在血腥沙场上学来的脏话挂在嘴边。

“将军，请速速前往皇宫吧。”定城城守大步走过来。

“走走走。”李光皓笑着说道，“对了，让弟兄们看严着点儿，盟主说了，一个时辰之后，喜宴摆到城上来！”

顿时四周的将士们都高兴的喜笑颜开，纷纷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出乱子。李光皓这才满意的和定城城守一起快马加鞭向皇宫方向飞驰而去，扬起一阵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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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城皇宫主殿。

巍峨高大，宛若一头金色的巨兽盘踞在数丈高的汉白玉台阶上的主殿，曾经耗费了三年时光，征发了数万工匠日夜轮班修建，方才最终建成，不想未过几年，就被面对大军压境早早撤离的扬威帝抛弃，成为了云州联盟的战利品。

取“普天同庆”之意，这座巍峨主殿已经更名为“天庆殿”，和后面的“地庆殿”、“海晏宫”共同组成了已经翻修一新的定城皇宫前三殿，而并不庞大的**依旧沉寂在睡梦中，等到多少年后人们再去唤醒。

马队走过大街，穿过高大的宫门，宽阔的殿前广场上已经摆满了酒席，来回收拾走动的侍从穿梭其中，哪怕是叶轩见过再大的世面，也被卓航翁摆出来的这个牌场所震撼。穿过数百丈的青砖铺就的广场，镶嵌着金丝勾勒的盘龙舞凤图案的汉白玉台阶已经不知不觉当中触手可及了。

叶轩在这象征着帝皇绝对权威、所有臣子必须毕恭毕敬一步步走上去的台阶下停住了马，两名侍从想要过来扶新郎下马，却被叶轩拒绝了。一身红袍的少年驻足在汉白玉台阶之下，仰头看向高大的宫殿，这座宫殿别出心裁，并不是和阳京皇宫主殿一样作为平日上朝的朝堂所在，而是专门用来大宴群臣、庆祝节日的地方。所以虽然几次在天宋皇宫商议事关云州联盟生死存亡的大事，但叶轩从来没有踏足过这座宫殿，一座用惊龙之变那夜死难的将士、宫女侍从的累累白骨铺就的辉煌之地。

看着叶轩下马，却并没有想要登台阶的意思，站在台阶上的司仪顿时有些紧张起来，眼见吉时就要过了，大婚就是为了图这个吉利，这可如何是好啊······

少年皱了皱眉头，回头看去，青儿、白璃、龙龟皇帝、灵鹰白虎小飞都已经跳下马来，静静地伫立在他身后。没有任何一个人言语，任由风吹卷着历史的尘埃。

叶轩攥紧拳头，一把抽出流星剑，盘旋爆涌的能量气息让所有人都发自内心的一阵冰寒。天空中的云盟强者非但没有阻拦，而且远远的躲了开来。广场上的所有人都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看着手握流星的少年。谁也不知道他会干什么。

流星剑突然在空中轰然一转，两道轰鸣的剑弧呼啸而出卷挟着令天下强者闻风丧胆的七彩流光，狠狠地轰在两侧臣子上下的台阶上。在一道道惊骇的眼光中，在一阵汉白玉的“咔咔”响声中，片刻之后，地上只剩下两堆瓦砾灰尘。

收起来流星剑，叶轩淡然说道：“走。”

已经愣住了的司仪顿时回过神来，大声喊道：“新郎新娘进殿！”

叶轩在那最宽大的皇者台阶下伫立片刻，终于迈出了第一步。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接忙跟上去。而两台花轿也平平稳稳的落在地上，白璃搀着云姬瑶，青儿搀着洛雪，四女紧随其后一步步走上大殿。

霎时间，所有人都无声的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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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声音伴随着大殿朱红色的大门推开的那一刹那扑面而来，叶轩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顿时大殿中寂静下来。

卓航翁虽然已经知道叶轩将殿前的台阶劈的粉碎，但还是面不改色的笑着走过来，后面玄武、煊凰、青翎、缘铭大师、仙重、卫长风、叶涛等八方势力的掌门人紧紧跟着。

“师父。”叶轩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

“行了行了，今天呢，不是徒弟庆贺师父，而是云州联盟的诸位须眉巾帼庆祝你这个盟主啊！”卓航翁一身有些滑稽的宽大红袍，哈哈大笑着说道，声音突然低了下来，“把两个台阶都给劈了，心里爽快了没有？”

叶轩一怔，旋即会意的点了点头，在四方来宾的热烈叫好声中走向设在大殿正前方的拜堂之地。两条和着喜庆气氛完全不相映衬得白色布条从高高的大梁上斜拉下来，在金色的屏风上挽了一个白花，尚带着水珠的白色和黄色的秋菊在屏风前摆了一个圈。原本应该放置龙椅的地方摆上了一个香案。

“云州鸿雪王朝昭文英烈帝灵位”

“云州鸿雪王朝大成惠贤皇后灵位”

两个白字蓝底的灵牌和外面的礼炮彩带格格不入的伫立在香案上。左边和右边又是另外各两个牌位。

左方为：

“华州云门第五十一任门主灵位”

“华州云门第五十一任门主夫人灵位”

右方为：

“虚云雪镇第五任族长灵位”

“虚云雪镇第五任族长夫人灵位”

六个牌位一字排开，虽然所有人都尽量不去看，但心中总是一阵诡异刺骨的寒冷。自从阳城大狱逃出来之后，汉州遗民部族的老酋长就因为过度惊吓和年事已高而撒手归去，所以今日大婚，只能将六个牌位请了出来。叶轩冷冷的看着已经代表着冰冷亡魂的六个牌位，默不作声的跪了下来。

没有思念，没有悲伤，少年静静地跪着，磕了三个头。

云姬瑶和洛雪已经在白璃和青儿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同样跪在地上。白璃和青儿对视一眼，伏在两位新娘红色头巾外悄悄说了些什么，霎时间洛雪和云姬瑶不约而同的微微颤抖了一下。

司仪想要上前宣布下一个步骤，叶轩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看也不看诚惶诚恐的几名司仪，面对寂静无声的大堂，寂静之中后面的两位新娘已经在父母灵前磕完了头，按说下面该行三拜之大礼，但是已经不知所措的司仪们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近在咫尺的卓航翁等人。

手握天下杀生大权的少年冷声说道：“扶新娘先去安歇。来人，将灵位撤去。”

“是！”已经伫立在台阶下的龙龟皇帝和灵鹰白虎小飞急忙跑了上去。叶轩一手历练提拔的军中三将也站起身来，帮忙搬动灵位。一直注视着香案上空无一物，少年面容方才一缓，勉强微笑着说道：“既然今日大婚，普天同庆，那么诸位无论职位高低，无论是敌是友，自当大醉一番。来人，上酒！”

卓航翁狠狠一拍大腿，看也不看下面不少士子对于盟主不行三拜之大礼而直接进入喜酒的阶段而有些深沉的脸色，哈哈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子不喜欢冗长的这些繁文缛节东西，来来来，咱们爷俩喝上一杯！”

“老卓啊，快点，下一个是我嘞！”玄武从桌子上端起酒杯，看着已经被卓航翁一把抓住强行灌酒的叶轩，哈哈大笑着扑了上去。

“你们几个老家伙了，像什么样子。”青翎和煊凰笑着说道，纷纷挤了上去。

顿时沉寂的大殿里面热闹了起来，不甚酒量的叶轩被四位前辈毫不留情的强行灌了满满四大杯，脸色已经不争气的红了起来，但还是笑着走向几位云盟元老。

“阿弥陀佛，恕老僧不能破戒饮酒，故以茶代酒。”缘铭大师微笑着说道，将手中独一无二的茶杯端了起来。

仙重和仙道天也凑了过来，已经隐居在天诛山潜心修习剑术心法的仙道天难得爽朗地笑道：“叶盟主，叶小弟，是当年老夫看走眼了，现在老夫敬你一杯，还望盟主大人宽恕啊！天诛剑派的未来，拜托你和云师侄了。”

“盟主，我代表云州联盟的数万军中男儿敬你一杯！”阿彪端着手中的酒杯高声喊道，却被李光皓和高大元一齐打翻在地上，有些醉醺醺的高大元哈哈大笑着说道：“阿彪，我和李大师长什么时候承认他妈的你是代表了？！”

“就是！”李光皓看着躺在地上同样开怀大笑的阿彪，连声附和道，“就算你的人同意了，我们亲卫师可没答应呢！”

“你们两个想打群架是不是？！”阿彪笑骂着跳了起来，三个人相互厮打着滚成一团，惹来不少惊诧和嬉笑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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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喝了多少杯，叶轩这才晕晕沉沉的从一帮子人当中艰难的挤了出来，如果不是身上的红袍和所有人都颇为相近的话，恐怕这一会儿谁都不会注意到新郎已经不知不觉的跑了出来。

堪堪躲开拳打脚踢的三名大将军，叶轩醉醺醺的坐倒在地上，四周已经乱作了一团，霎时间酒劲上涌，天旋地转，叶轩哼了两声，摔倒在旁边的一个空席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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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叶轩迷茫的睁开眼睛，喧闹的声音依旧萦绕在耳畔，看来自己还没有晕过去太长时间。少年猛然坐了起来，吓了站在旁边的红裙少女一跳。寒冰月将醒酒汤递过来，揶揄的笑道：“叶盟主，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醉成什么样子了？要是······云州联盟就应该换新盟主了，两位如花似玉的新娘子也就应该守寡了。”

“行了吧，什么时候了。”叶轩一边揉着隐隐发痛的太阳穴一边说道，毫不避嫌的伸出手去，“快点把我拉起来。”

思忖片刻，寒冰月还是将叶轩拉了起来。将醒酒汤一气喝光，叶轩环视四周，不远处一名身穿红衣的中年大汉正襟危坐，俨然是整个混乱的大殿中坐的最整齐的人了。就连前来参加喜宴的海狂岛龙家的几名元老和那新锐的龙门十虎也早就放弃了警惕，正和其他一帮子人称兄道弟，胡吹海吹呢。

“扶我过去。”叶轩指着那名大汉，毫不避讳的胳膊搭在寒冰月的肩上。

本来寒冰月还想反抗，但是想了想，索性放弃了。反正叶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算是暂且忍让他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