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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欲望之雪

() 一个是天幻堂经十世锤炼而成的守护宝石幻影天珠，一个是万年不长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然噬魔炼器，此刻就像冥冥之中走失，久别重逢一样，在李拓的体内紧紧地抱在一起，融为一体，任谁都无法分开。
李拓看到此异象，心中也是大骇，但瞬间感觉体内有源源不断的能量在流转着，身体已不感到那么疲惫，想是那珠子的缘故，当下也不再懊恼，只是不好意思地朝露尘道：“这珠子我不能还给你了。”

不料露尘‘扑哧’一声笑出：“你真傻，难道我还要剥开你的皮，开膛挖心把它挖出来吗？我只怕天珠会落入jiān人之手，你是有缘人，也是个好人，就送给你了。”接着她话头一转，面sè凝重道：“这幻影天珠跟随了我十几年，我娘说，我的祖先们为了锤炼这个珠子，千百年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的jīng血，世间各种类型的人，贪，嗔，痴，善，恶，富，穷，苦，霸，各种不同的血种它都吸过，才使得全身通灵，才炼就它守护的善xìng，但我娘还说了，祖先们经过十世虽然已经把它的守护光芒锤炼出来，但总觉得缺少了一种东西。”

“什么东西？”李拓不禁打断。

“世间的血种它都吸过，但唯独有一种血种怎么都找不到，我娘说，如果幻影天珠能吸到那种血种，它就完美了，它就不止是一种守护珠子，更是一种无穷无尽的能量之源，可以让主人身躲避外界的伤害，又有气可续，成为天底下独一无二的战神。”

“那是什么血种？”李拓忍不住再次打断。

“玲珑血！但那是千年不遇的血种，哪有那么容易得到？是以我的祖先们郁郁寡欢，总觉得它不完美，远远达不到他们预想的效果，后来传到我爹手里，我爹同样也不重视，倒是我出生时我娘就给我佩戴着，我十岁那年她才跟我说起幻影天珠的故事，她说，这珠子虽然不尽完美，但足可以逢凶化吉，可保你一生一世，平平安安。”

“看来，你娘很疼你啊！”李拓凝望着露尘道。

露尘叹了口气道：“现在困在这里，说什么也没用了，以前我太任xìng，不会珍惜，还离家出走，执意天涯，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们。”

说着露尘眼睛里闪着泪光，她虽自称江湖邪女，但在如此绝境里也忍不住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李拓意识到自己这个话题太沉重，想找个话题，一时间又找不到，只好静静地望着她。

露尘抹了抹眼泪，扫了一眼旁边的巨型蟒蛇，又看了看李拓头上流血的伤痕，心头涌出万千思绪，轻轻地摇了摇头，望着李拓道：“我与幻影天珠相伴十几年，它一般是不会离开我的身体的，而如今连幻影天珠都救不了我，想必你刚刚经历的是如此的惨烈。”

她生于江湖三大门派之一的武功世家天幻堂，从小就耳濡目染，爹娘亲自传授，对仙侠古怪之事都熟稔于心，所见所闻都无比丰富，自己又有武功打底，对江湖之事也略知一二，是以可以想象到她昏迷时李拓所经历的惨烈煎熬时光。

李拓只是摆了摆手，他刚刚的经历虽然惊心动魄，但只要露尘醒来，一切都变得坦然了。

他们虽然认识不久，但却好像几世轮回的朋友一样，彼此心灵想通，惺惺相惜，互相依靠，互相支持。

两个年轻的生命在那片贫瘠的地下幽谷里寻找着生命的出口。

此时狂风突起，夹杂着鬼哭狼嚎的呼呼声，仿佛从更幽深的地下传来，忽近忽远，露尘双手用力地捂住那两处私密部位，仿佛一松手那两块遮羞布就会被狂风吹走。

李拓在风中不敢看露尘，心里在暗暗想办法，突见旁边蟒蛇身上的鳞片露着闪闪的银光，当下一个箭步窜过去，把鳞片一片片地撕下来，快速地做成一件筒状衣服给露尘穿上，露尘也顾不得腥臭，快速地穿上。李拓边看边露出微笑，似是对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

露尘赫然间变成了一个银甲战士，那鳞甲在闪闪发光，甚是夺目，露尘也暂时抵御了狂风的突击。

但那也只是暂时的，狂风非但不停，地面又‘啪啪’地响，一阵强劲气流从平地扫过，以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席卷一切，就连身旁的蟒蛇也被震得动了动，李拓连忙拉着露尘的手躲到蟒蛇的身后，此时异象又起，地面上竟凭空出现白光闪闪，如冰冷的雪花，雪花越积越多，顷刻间地面上已积结着一层冰雪，寒冷无比，而冰层上面又突起一条条好像是经过jīng心雕琢的冰柱，一条条皆是寒光凛人，锋利无比，好像狼牙，一旦不小心落在上面，就绝不会有生的可能。

更可怕的是，那些冰柱还可以来回移动，互相穿插，仿佛在择人而噬。

“不好，那是yù望之雪！”露尘发来惊呼。她曾听母亲说过地下幽深之处存在着一种最难解释的怪异现象：yù望之雪。那上面凸起的如狼牙般的冰柱已是一种超越自然本身的灵物，可以随意移动，是种可以杀人的利器，一旦探测到yù望的所在，就会不顾一切地追杀上去，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她当时只是当听一个传说而已，不曾想现在就被自己遇上，身临其境。

李拓来不及理解露尘的话中之意，就看到无数条冰柱正在向他扑来。当下心中大惊，一跃身跳上蟒蛇的背，可冰柱却不依不饶，竟也凌空飞起，锋利的那头对准着他，就要直插他的身体。

此时就连他身上的噬魔心也起不了作用，因为冰柱体内蕴含的不是邪能，而恰恰是一种天上地下最公平正义的玄能。

“李拓，快屏住呼吸！”露尘大叫。

李拓听罢赶紧双手捂住鼻嘴，再不敢出气。

那狼牙冰柱此时突然定在空中，没有落下，然后慢慢地退回去。

李拓还不敢透气，露尘也跳上蟒蛇的背，对他道：“这个叫yù望之雪，如果你yù望太强烈，散发出来的气场就会被它检测到，就会向你发起进攻，所以你要保持心静如水，散发出的气场它就不会感觉到，你看，现在它们多温柔。”说着话锋一转问李拓：“你刚刚想什么了？”

李拓双手放开喘着粗气道：“我刚刚只不过是想尽快离开这里罢了，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厉害，刚刚如果不是你大喝一声，我应该早被它们刺穿心脏了。”

露尘笑笑，一连贯惊心动魄的遭遇让她成熟了不少，刚想说话，不料异变又生，此时地面发来沉重的闷叫，仿佛开天辟地之声，他们身下的蟒蛇摇摇晃晃，在不断下沉，地面已出现裂痕，这裂痕慢慢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无比大的窟窿，而蟒蛇所在的那片土地下沉得更快，更急。

那片荒野全部塌陷，如流沙，滚滚入地。

混乱中李拓与露尘不知何故，只是骑着蟒蛇随波逐流。

又是一片黑暗袭来，伴随着无穷无尽的沙砾，他们的眼睛睁开不得，只不过，他们已变得没那么害怕了。绝望更没有，因为他们都不是一个人。

与上次不同的是，露尘在坠落之时主动地拉着李拓的手，他虽变成了侏儒，但他永远是李拓。

李拓就是李拓，不管怎样，他都是李拓。

那个在灵幻瀑布里出现的少年，你那深情的一眼，就已经注定了我孤注一掷的一生。

李拓反手把她抱紧，矮小的身躯充满着无限的能量，他暂时忘记了自己已变成侏儒，也暂时忘记了自卑，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如何，能不能再变回从前，他只知道，这一刻，他怀里的女孩叫做露尘。

也是独一无二的露尘！

饥饿，不知还要维持多久的饥饿，此时也像那掩面的沙砾，毫不留情地袭来。

不过这次他们很快就到达了地面！

无穷无尽的流沙不知从哪里流出，像是积压了千年的怨气，汹涌而至，把他们深深地淹没。

下一刻，他们突破流沙的力量，慢慢地爬出沙面。

那是活着的诱惑。

绝境里总会激发人的某种潜能，何况他们身边还有彼此。

经历了那么多非人的瞬间，他们都认为不能对生命不恭，不能不活下去。

就算遍体鳞伤，饥寒交迫，也要斗下去，拼尽最后一点气力，燃烧最后一点余能，好像命运无处不在的抗争，只有抗争，才能到达光明的所在。

对于他们来说，谁都不想留下对方，自己率先死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了光明。

那不是自然光产生的光明，如此地下是绝不可能出现自然光的。

那光是从一面石壁上发出的，很红，很亮，甚至使他们的眼睛无法承受，仿佛涂上了一层永恒光膜，绝不会有衰弱的可能。

那光吸引住了他们，他们脚步踉跄地走向那石壁。

那是个石洞，上面刻着清晰的三个字：玲珑阁。

光芒是这三个字的杰作，此时他们走得近了，那光芒更是熠熠生辉，竟不可思议地生出一种暖气，任谁都无力抗拒。

“难道是他？”露尘凝视着那三个字，喃喃地说道。

“谁？”李拓机械地问。

露尘撤回眼睛，静静地道：“玲珑妖祖！”，她顿了顿，“不可能的，玲珑妖祖早就羽化成仙了，那已经是太古时候的事了，不可能他还活着的。”

李拓静静地听着，不敢打断，他之前对这些江湖仙侠之事可以说是闻所未闻，一窍不通，而露尘每说一件事都会让他兴趣斐然，饶有兴趣地听着。

露尘好像猛地想起什么，一拍手道：“我知道了，这准是当年玲珑妖祖为了镇压人兽族，把他们封印在地下而修的洞阁，对，一定是这样，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上面的字还是金光灿灿，光芒万丈。”

“人兽族？”李拓再也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对，人兽族。小时候我娘经常给我讲太古时候发生的奇人异事，她说那时候从地底冒出了一个种族，危害人间，祸乱江湖，江湖一时间成为他们的屠场，因为他们人面兽身，所以就被称为‘人兽族’，后来江湖出现了一位救世主，他就是玲珑妖祖。这位能人十岁的时候就一人深入人兽族的巢穴，想一举将他们剿灭，不曾料到人兽族的族人皆拥有不死之身，杀死不得，无奈之下，玲珑妖族在一片沼泽地潜心研究上古巫术，六年后又重入人兽族巢穴，以巫术让他们回到起源之处，后玲珑妖祖还觉得不放心，就再把他们引入地下最深处，听说是离地狱最近的地方，好像是叫做‘地绝谷’，在那里焚香做法七天七夜，最后招来四方圣土，并用自己身上的玲珑血做引，铸成封印，把人兽族深埋在地绝谷。”

说完露尘看了看周围，不禁生出一股寒意，对李拓道：“如果传说是真的，那我们脚下很可能就是‘地绝谷’，我们要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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