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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零一章.开山大弟子

李易中独自躲在门板后面，静静地看着刚刚还曾热闹的街心，狠狠地吸了一口已经烧到屁股的烟头……
吐……

“是他！”

一群身穿金色纸甲的带刀侍卫，极为机警地环视着四周，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一个身穿一品朝服的大胖子，正一头虚汗地骑在一匹黑色的大宛良驹身上……

“袁世凯！~”

李易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青色的烟雾在肺里充分地转了一圈，这才有些释然又伤怀地笑了笑，“该来的，总归还是会来！”

这几年在中情局，李易中不止一次地研究过袁世凯和北洋官员的相片，然而当他真正看见其本人的时候，这才知道所谓天定之人到底为何物！

袁世凯的身材粗壮，可身上偏偏有着一股龙盘虎踞的气场，加上这些年在军伍中久居上位，养成了一种漠视天下，任由何人皆可予取予夺的精气神。

“不愧是院长都敬佩的不世人杰，一眼看去便让人有些心折！”

作为此次‘残局’行动的最高指挥官，李易中这几年在谍报和暗杀方面的进步极大，然而若说进步最大的，还要属他的眼光和日益精进的拳术。

或许是受资质或女色影响，他至今仍没有找到抱丹坐胯的感觉，可凭他将少林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生生练入骨髓的实力，一般在拳术上出神入化的大拳师，恐怕还真就不是他的对手。

所谓功夫大了，眼界自然也就高明了许多。

所以，当李易中看见侍卫之中，竟然还夹着一个穿着藏青道袍的干巴老道时，他不觉瞬间便将自己的视线从门板后面撤了回来……

“高手！”

李易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渐渐将心情恢复止水的状态，等到众人走到丁字街的中心处，这才淡然地将手上的火机轻轻地一指弹开……

叮！

一声若隐若现的金属响声悄然赢荡在街心。而那青袍老道的眉头则本能地一挑，随后伸出手一把拉住了袁世凯胯下的马缰！

“有杀意！”

老道的身材看起来枯瘦干瘪，个头矮小得便好似猿猴，可就是这么一个随意至极的挽手。却拉得那匹来自西域的大宛战马猛地扭头，随后希律律地半跃而起……

“有刺客！”

几个自幼便在袁府中长大的家生子，一见战马惊嘶，脸上顿时本能地一紧，尽管眼前的街面空无一人，可他们却仍是一手抽出了腰间的唐刀，将身体护在了被战马惊吓到了的袁世凯身前，只是不等他们再有动作，忽然听得身后一声轻微的裂帛声响……

“走！”

老道一脚旁踢，便闪电般地将双蹄站立的战马一脚踢倒。等到体重足有二百多斤的袁世凯侧向摔落的刹那，他却好似天神一般的伸手揪住了其后颈上的软肉，不等袁世凯挣扎呼叫，他的双脚已如重锤一般砰地在地面上猛然一跺，当战马挣扎着企图爬起的瞬间。他已经在如蛛网般支离破碎的青石地面上拔地而起……

嗖！

人如苍猿身似电，跌步起身射辕门！

这一招本是形意猴形中的猴纵身式，可在老道脚下爆发的巨大动能和神乎其神的发劲技法之下，却使得一手提着袁世凯的老道毫无停滞地远远窜了出去……

唰！

空气中一道残影掠过，两人窜动的速度，却在刹那之间便由几乎静止的状态超出了人类肉眼的捕捉极限，然而即便老道已经使出了浑身的解数。身后好似火山般爆发出的一道道赤龙火光，却也在空气的剧烈翻滚和激荡中，猛然在两人身后贪婪地舔了过来……

“速退！”

老道右手向斜上方一推一松，左臂则带动身形在半空中蜷缩成了一团，尽管还没有忘记低吼着警告侍卫们一声，只是当那火舌猛地舔在他的身后同时。巨大的爆炸声和火焰却已经将那一声警语冲击得飞灰湮灭……

古人曾说人定胜天，可面对这天灾一般的爆炸，人力难免也有穷尽之时，即便老道的功夫已经深到了生生挡住身后巨大的火光，可当爆炸声如旱地天雷般接连绽放轰鸣起来时。他怒射在半空中的身形不免也要在地上留下一趟血线……

轰！轰！轰！

李易中手上端着步枪纹丝不动，只是顺着门板间的缝隙冷冷地看着外面的动静。

在他眯缝着的眼睛前面，一副黑色的墨镜恰到好处地挡住了火光的灼烧，而在他的准星前面，则凭空出现了一个胖胖的身影……

“好恐怖的爆发力，好精妙的发人技法！”

一块块血淋淋的残肢碎片四射，在随着几团巨大的火光冲天而起后，又有些残忍的落在了破碎不堪的地面上，可李易中的心湖却一丝波澜未起，彷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他记得，在刺杀培训课程中教官曾经反复对他们说过，在没有见到目标真正的尸体之前，杀手是绝对不能有丝毫松懈的。

所以，他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哪怕半空中的老道已经借着空气中的冲击波，好似秋雁一般掠至地面。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被老道送出了老远，如今则有些狼狈不堪地落在地上的袁世凯！

砰！

砰砰！！

第一枪测式准星，而第二枪和第三枪才是真正致命的狙杀！

李易中手上稳如磐石，脸上的表情也愈发平静，哪怕余光中看到那非人般的老道在怒吼声中两步冲到了身前，他仍然没有丝毫动摇的接连退掉弹仓里的弹壳，并再次扣动扳机，“死！”

砰！

又是一颗子弹精准地打在了袁世凯的心口，而掩护在李易中的重重门板也在枪响的同时，被老道一记崩肘肩靠便化作了漫天的碎片……

噗通！

李易中只觉一股劲风扑面，随后便好似被火车撞了一样地猛地向后飞了出去，在接连撞破身后的砖墙和门板后，这才好似破布袋子一样重重地落在了废墟之中……

“少林十三太保横练功夫？！”

“是……咳咳……”

李易中努力地晃了晃脑袋，随后极为光棍地将喉中涌上来的鲜血吐了出去。然后这才得意的笑了起来，“可惜，他不会！”

“你！”

老道有些闹怒地举起了手掌，可看看眼前连喘息都吃力的李易中。终于想起自己的辈分，又有些无奈的将手放了下去，只是当他听得身后动静，回头看见袁世凯竟然又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后，这才好似孩子一样，喜兹兹笑了起来，“可他却没死，而你却未必……”

“我已尽力……”

李易中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后颤颤巍巍地从兜里摸出一包烟卷来，倚着身后的砖石艰难地夹起了一根。吃力地塞到了嘴唇中间……

“何况，能生受前辈这等大能一拳而不死，我李易中也算死而无憾，他不死，可能是运气也可能是天意。不过传我功夫的人一定会找到他……”

“能教出你这样的弟子，此人也算得上可开宗立派的外家宗师，可惜，就是因为你，老道定要取你师傅的首级，就连他身后的势力，恐怕也要被袁帅连根拔起！”

袁世凯没死。依照他如今的性情和实力，只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施展出种种手段让人身陷囹圄，家破人亡，哪怕是武道宗师，也要倒在他手中掌控的千军万马之下。老道这么说，一来是性情纯粹不愿落在李易中的下风，二来却也是实话实说……

“呵呵，我虽跟他学了几手功夫，可却没有那个福分叫他一声师傅。至于前辈所说之事，恐怕最后还得失望，依他如今的功夫，究竟鹿死谁手也不一定！”

“教你功夫的人是谁？难道是那个疯猴子？”

袁世凯此刻头疼欲裂，就连耳中也被震得鲜血直流，只是当他勉强走到李易中的身前却又听见这么一番话后，饶是他的城府极深，此刻也难免变得恼羞成怒起来……

“嘿嘿，内阁总理大臣，堂堂北洋王……”

李易中嘚嘚瑟瑟地将嘴上叼着的烟卷点燃，随后就这般拿着火机深深地吸了一口，只是不等这一口气息吞下，逆涌上来的鲜血却已将烟卷再次喷灭，“咳咳……早就与袁帅神交已久，可惜最后仍是功亏一篑，我这里还有烟卷，要不要也来抽两口……”

“很好！”袁世凯眼中杀机四射，可脸上却偏偏气得笑了起来，“无论你是谁，我都会找出你身后之人……”

“不用找了，他身后的人是我！”

老道浑身一颤，随后本能地侧步反身出拳，尽管无法击中仍在几米开外的来人，可却已成功地将袁世凯护在了身后，“形意门杨猛？”

“是我！”

杨猛看着老道如临大敌般地拉着袁世凯向一旁退去，脸上却是平静如水，等到走至李易中的面前，这才双目微微泛红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来晚了！”

“不晚，这老道虽然看似无伤，但在刚刚爆炸的光景也被震得吐了血，您若是有把握，不如将他一起留下！”

“事已至此，过多纠缠无益，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你……”

杨猛摇了摇头，随后弯腰准备检查李易中的伤势，只是不等他翻动李易中的身体，却见这汉子忽地将遮在身前的衣物拉开，在下颚前面露出中情局制式的三棱刺刀，“我不行了，只有拖累您！”

“胡闹！”

杨猛脸上一滞，随后有些生气地低吼了一声，然而不等他的身形晃动，却见李易中已经决绝地将脑袋向下顿了一寸，“我记得，这刀叫舍身刃……”

“你……”

杨猛双目一酸，随后强压着心里的激动缓缓说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的年纪……比你大……所以您一直……不愿收我……为徒……”

李易中脸上绽放着一丝笑容，可手上却丝毫没有松动，“我想用最后这点力气，给您磕个头……”

“好，你去吧，杨门的开山大弟子，以后便叫李易中！”

“谢过……师傅……易中先行一步……”

袁世凯一脸惊容地接连退出两步，看着血光自那刺客的脖颈上方迸现，随后贯穿头顶而出，心里忽地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然而不等他再次向后退去，却见杨猛已呼啦地将外套脱下轻轻地盖在了李易中的脸上，“他本来可以不死！”

“他是怕自己连累你，让老道有机可趁！”

“可他却不知道，我若想全身而退，你是拦不住我的……”

杨猛有些沉痛地闭上了双眼，任由两行热泪缓缓洒落脸颊，等到再睁开眼的时候，一道坚定不移的杀机已将老道牢牢地锁定起来，“你虽是隐世不出的前辈，可也不过刚刚走至‘陷空洞’的境地，即便身上无伤，恐怕也拿不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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