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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九一章.绣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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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春刀。

刀名听起来有些漂亮甚至浪漫，可实际却是有明一代，东西两厂锦衣卫的制式武器。

这种刀的刀头如鸟嘴，偏偏整个刀身的弧度不大，其宽度看起来要比单刀还要略窄两分，属于轻型冷兵器的一种。

然而，无论是刀身上弯曲的棱形血槽，还是用真正的叠钢法打造出来的刀锋，都使得这种看似单薄的兵器，具有极为恐怖的杀伤力和致命性。

在如今这个清末时期，提起绣春刀三字，或许连武林中都已很少有人能记得，可在明朝的时候，这三个字却代表着血淋淋的杀戮与超越了死亡的惨烈。

明朝作为历史上最后一个汉人王朝，在其终衰的那几十年的风云变幻中，天灾*可谓浩荡复杂，其中无论是汉族国学的精髓还是技击术法的传承，都直接影响到了后来中华文明的继承和遗失。

令人觉得讽刺的是，因为明末边军的战力过低，原本更倾向于刑侦机构的锦衣卫，却在王朝即将灭亡的关头，爆发出比京军更为惊人的战力。

从崇祯出走最后吊死煤山，到民间朱三太子远走南洋，这曾经恶名昭彰的绣春刀，却在与李自成的农民军激战中，最终发展成了一套名震天下的奇门刀术。

之所以说是奇门刀术，是因为它与武林中传承下来的刀剑技击之术有很大的不同。

绣春刀的技法最初本脱胎于军伍，但因为一直处于两厂的宦官掌控之下，所以在杀伐中又凭添了许多阴狠至极的散手和杀招。

还有一种说法，据说是魏忠贤做了九千岁后，有感锦衣卫的战力不足。特用重金请来戚继光这位明代绝顶宗师的传人，专门为锦衣卫研究出一系列专以拘捕和致残为主的拳刀混合技击手法，以血淋淋的场面和杀戮，来不住敲打着他的政敌……

所以。到了明末清初的时候，绣春刀实际上已经演变为一门花招极少的实战刀术，且在使用者行刀的时候，还会经常性地伴有缜密异常且又刁钻阴毒的关节技法……

只是，即便再强大的刀术，在朝代更迭人心动荡的大潮面前，也难以得以完完全全地传承下来……

起码在康乾三世的敏感时期，其在华夏官方的传承几乎绝迹，就连民间也都变得极为艰难。

“绣春刀！”

野比康夫挥刀扭腰劈斩，却仍不忘屈肘直指杨猛身前。且借以展臂的动作掩饰收刀的一系列技法，看起来便如闪电一般难以分辨，偏偏刀光在脱离身体的瞬间，其在空气中运行的轨迹弧度，却又在刁钻中宛如天成。即便是强如杨猛这般的武学宗师，也不得不从远处时，便不住改变着自身行进乃至呼吸的节奏……

“想不到，号称打遍东瀛八百道场的无敌刀客，用得竟然是华夏锦衣卫传下的绣春刀……

“不愧是百年不遇的丹道大师，这门刀术经过东瀛刀术两百多年的融合与发展，竟然仍被你一眼看出了根脚……”

野比康夫的双瞳微微一缩。手上的刀锋顿时不动声色地向内又收了一寸……

杨猛随意地向前又迈出一步，双手却渐渐缩回了袖中，“何止是根脚，我既然能叫出名字，便证明已看破了你刀术上的破绽……”

“天下便没有无破绽的刀法……”

野比康夫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而随着他的胸腹一动一动。那刀锋也好似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游走在腋下，按照身体起伏的节奏显得愈发吞吐不定……

“不过，看破不代表就能击破，你如今也算得上是行走人间的真佛，不知可敢空手破解我这红尘中刀法……”

“你这算是拿话激我么？”

杨猛脚下悠然挪动。语气也显得宠辱不惊，只是在身形微微摇晃变幻之间，已经带上了一丝太极不动而动的神意……

“绣春刀虽然煞气逼人，杀伐极重，可举手劈斩之间，便如春风扑面一般自然天成，可惜的是，在与你们日本得寸进尺的剑术融合之后，未免便显得凶厉过盛柔劲不足，本是法家刑名一道的秘传刀术，如今却被你们改得不伦不类……”

“哈哈，你们支那人，一向喜欢故弄玄虚，讲究什么道法自然，口中时刻不离天道人道君臣纲常，实则处处将个人利益置于民族之上，这些年更是损人利己之辈层出不穷……”

野比康夫肘尖突前的动势一转，将手臂化作标尺锁定杨猛的脚步，同时再次向后退了一步并晃动身体掩护刀锋上暗藏的变化，“刀术，本身便代表了杀戮，破灭，粉碎与讨伐，可到了你们的口中却偏偏画蛇添足，讲究什么无用的协调和自然……”

看着野比康夫口中咄咄逼人，身上的气势不觉也变得愈发强盛，杨猛不单没有丝毫的退却，反而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所以说，对你们日本人讲大道之理，纯属于对牛弹琴，中华武学千年，流传下来的国学与国术精髓本就相辅相成，就凭你们那改得面目全非的国学和禅宗法念，永远都无法真正摸到大道的边缘……”

说到这里，杨猛的身形动势不觉再次变化起来，尽管脚下动作不大，可在双臂舒展震荡的劲力带动之下，他已宛如一只穿云而过的白鹤，猛然向野比康夫冲了过去，“你练到了今天，却仍然不明白刀的真意是什么，可惜这绣春刀术，自此恐怕真正成为了绝响……”

野比康夫脚下迈着碎步，掩面的手臂则在瞬间打出了精妙的劈挂擒拿手法，等到拳掌就要与杨猛鹤嘴般的指掌相碰的瞬间，竟然又在中途收拳转身踢腿，让人觉得更为阴狠的是，随着他身体转动的遮掩。那吞吐不定的刀锋忽然从他的腋下向后闪电般地刺出……

换做其他人面对野比康夫这一记杀招，很有可能便被他身体催动至巅峰的气场和鬼魅般动势迷惑，进而被腋下那如天外飞仙的一刀刺中，然而杨猛的境界眼光本就在野比康夫之上。即便如今体力和气血发劲的功夫都不在巅峰状态，可他却仍早早地看出了其刀术上的后手，并气定神闲地躲过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刀……

当！

杨猛双手并指如剑，将形意‘鸟台’形神意与洪门白鹤拳结合，在身形诡异地沿着圆弧状的轨迹转动的刹那，还不忘以指剑地功夫使出武当的飞鸟穿林剑法，看似凶险实则游刃有余地击打在如长蛇吸水的刀脊上面……

“形意拳！”

野比康夫双瞳一涨，整个身形顿时如遭雷噬，尽管从刀脊上传来的劲力尚不足以搅乱他的气血，可杨猛这种庖丁解牛的拳术。却将他催至顶峰的气焰瞬间打落三寸……

这种手段，用在道门之中，相当于打落顶上三花，将精神意志瞬间打回原形，虽然因为杨猛自身气血的局限无法一拳毙命。可却让野比康夫的刀术节奏陷入紊乱的境地……

“哈！”

野比康夫双目圆睁，腋下的刀锋借着那一击之力一荡，随后顺着身形再转的动势在空中劈出了一道电光般的圆弧……

杨猛的双臂一震，身形顿时如白鹤一般旋转着冲天而起，等到那刀光在脚下斩过的时候，他却以‘鸟台’形凌空倒挂的技法折头翻下一拳虚虚锤落，其身形动势虽然灵动异常。可缓缓递出的拳势却仿佛挽着千钧的重担一般，在空中发出沉闷而又突兀的轰鸣……

砰~嗡！

“太极！”

两指宽的绣春刀一弯一颤，随后在好似弓弦一般在野比康夫手上剧烈弹抖发劲，等到野比康夫浑身齐动，利用气血疯狂地向后翻滚时，这才使得半边骨骼从触电般的酥麻感中挣脱……

“发拳看似无力。落处却如奔雷……”

野比康夫看了看刚刚漫过了脚面的尘土，终于感受到了杨猛拳势之恐怖，在发出了深深的感慨与敬畏之声后，忽地弓步收刀入鞘，以拔刀术的姿态牢牢地锁定了杨猛。“京城传言，你只是借着赵无极之名混入北洋军的武道大宗师，敢问阁下到底是谁？”

杨猛身如飘絮，在空中一波三折地缓缓落地，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这才淡然地说了一句，“形意杨猛！”

“原来是中华神猴，康夫虽败犹荣，只是在临走之前，还请先生接我最后一刀！”

随着野比康夫的低头示意，他的鼻翼也随着大口吞气的动作不住扇动，等到一口长息完全吞入腹中之后，他身边的空气顿时仿佛被过滤了一遍似地，向外散发出淡淡的刀光与杀气……

“练刀练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摸到了红尘的边境，可惜你的刀一开始便走了错路，即便你的刀术再强，可你仍不懂得刀的真意……”

杨猛胸腹微微震荡颤动，发出了摄人魂魄的腹语声音，等到野比康夫一步弹出拔刀撩劈的瞬间，这才如虎啸龙吟般一口劲力喷薄而出！

嗡！

这一声若隐若现，其声在常人耳中好不出奇，可落在身怀武技之人的高手身上，却彷佛雷音灌耳般般浑身一震，更使得那原本浑然天成的刀光中满是扭曲的痕迹……

叮！

一只拳头凭空闪现，极为精准地击打在闪烁不定的刀光侧面！

而当刀光与拳头碰撞的瞬间，空气中的杀意与凝重如山的气机也顿时变得烟消云散！

胜负生死一瞬定！

当啷啷啷……

如蛛网一般密布的裂隙不住蔓延，终于使得锋锐无比的绣春刀瞬间破碎成几十片四处崩飞，其中甚至还有几枚宛如流星一般，在野比康夫一动不动的身体上一闪而逝……

“不愧是踏入了仙佛境地的拳术……”

野比康夫口中鲜血低落，可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不甘，当他看到杨猛拳上一闪而逝的血痕时，眼中甚至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自傲神采，“此去再无相见之日，只是临行之前，还想问一问先生，刀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刀的真意不在杀，而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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