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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往事烟尘负几许

爹爹十分的爱娘，为了娘做了许多事情，比如花费巨大的力气和精力，来建起这座思来殿，比如为了娘，冷落了其他的女子，而这个女子正是姐姐古锦瑟的生母，娘来妖国的时候，爹爹早已娶了亲，那时姐姐古锦瑟已然出生，大概有两岁的模样。
这世间又有几个女子愿意分享自己的丈夫，有怨气是正常的。

在这场激进分子杀害娘的行为中，怕这个女子扮演的角色定然是灰色的，她对姐姐的生母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在她记事的时候，姐姐的娘早死了。

说不定跟这件事情就有关系。

爹爹似乎十分的宠溺姐姐，可以说是完全的放纵，姐姐养面首，修华丽的宫殿，好像姐姐十几岁的时候，还荒唐的跑到人界国度去，谈了几场恋爱，这恋爱的对象自然都是人类。

姐姐似乎十分偏爱人间界的男子，在她那华丽的宫殿中，有百分之九十九的面首都是从人间界而来。

对于姐姐，爹爹应该十分内疚吧。对于她这个任性的小女儿，同样是内疚的，爹爹是个十分简朴而有远大抱负的皇者，唯独对他的两个女儿，百依百顺，这多少对他的皇者形象有损。

古玉璃却很喜欢这样的爹爹，能够无条件的宠她爱她，这让她感觉到十分的安全，不管别人怎么样，她一直都知道，这世间总有一个地方一直为她敞开。

她并未独自一人，这样便是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害怕。

半夜的时候，爹爹离开了，他精神看起来不是特别好，有些疲倦，古玉璃没有说什么，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徒劳的，要想走出这件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

她紧紧握了握爹爹的手，用眼神告诉他，不论如何，在她心目中，他永远都是她最敬爱可亲的父亲。爹爹低首擦了擦眼睛，从布兜的最底下拿出来一叠信纸，交给古玉璃，然后，就离开了。

月亮的光辉洒在他萧瑟冷寂的背影上。

门开了。

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在台阶上，原来是斯君，他居然还没有离开，就这样默默地，静静地在门外守了大半日的时光，古玉璃有些愕然，总觉得斯君对她的态度十分奇怪。

他不说，古玉璃也不想问。

他要站，要守便由他去站去守。门慢慢地关上，爹爹和斯君的背影消失在夜色当中。古玉璃重新将目光放回桌子上，爹爹拿出来的这一沓信纸大概有一个手掌那么厚。

古玉璃拿起一封信，信纸有着淡淡的紫色，在信纸的右上角还画着桃花，信上上娇小秀气的毛笔字，一行行的话语，满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思念。

“我的乖女儿，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念娘亲，啊，对了，我的乖女儿今天才满一百天，你应该会笑了吧，你可要将第一次的笑容留给娘，要不然娘可要吃醋啊。女儿啊，今天早上奶娘就抱你来了一会，我看着你的小脸，怎么都看不够，总觉得，不过才短短几个时辰，你就长大了许多。”

……

“乖女儿，娘亲做的衣服穿着舒服嘛？抱着你这个小家伙，就觉得十分窝心，总想就这么抱着你，让你在我的臂弯中长大，乖女儿，你可要长得壮壮的，健健康康的，将来啊，等娘身体在好一点，就将你从奶娘手里抢过来，我要一直看着你，看着你走路，看着你说话，看着你睡觉……”

……

“你爹这个‘坏人’，他居然将娘的法术封了，娘这样就不能偷偷的出去瞧你了，我的心肝小宝贝，你今天好点了没有，有没有还那么贪睡，娘盼望着，盼望着你快快长大，放心，有娘在，有娘守着你，那些小鬼不能近你的身，娘一定一定会好好的护着你，等着你长大。”

“对了，等你大了，娘就带你回玉虚，娘告诉你哦，玉虚的法术可厉害了，比妖术厉害千倍万倍。对了，这话可不能给你那个自负的爹听到，要不然他又要啰嗦了。宝贝女儿，你喜欢娘多一点呢？还是喜欢爹多一点呢？哼，肯定喜欢你那爹多一些，他让我少操心你的事情，可他自己可没少操心，那么大的一个人，妖之国度的陛下，居然趴在地上装狗狗让你骑……”

“孩子啊，娘会一直守着你的……”

……

这是一沓厚厚的信纸，信纸上全部都是娘亲留下的字，全部都是写给她的，有时快乐的诉说，有时又有些悲伤，从这些文字当中，古玉璃似乎感受到了娘的气息。

她轻抚着这些漂亮的信纸，好像挨着娘亲的手。

那些冬日的苦寒当中。

一个思念着孩子的母亲，倚靠在椅子上，不时看着窗外的青竹，在纸上叙述着自己对于女儿的思念和殷殷期盼。

古玉璃擦了擦有些发酸的眼睛，就着柔和的烛灯，将这些信纸全部读了一遍，再读第二遍，第三遍，一直到东方升起太阳时，阳光从窗户洒进来。

“吱呀……”

门从两边打开，阳光的清辉洒在身上。

古玉璃伸了伸胳膊，放松一下全身僵硬的肌肉，她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没有见到斯君的影子，应该是走了吧，也是，这并不关斯君的事情，再说，他可不是什么好好先生，无情之名闻名遐迩。

娘亲的事情，比她想象的简单的多了，仇人早已让爹爹绳之于法，送到地狱去了。她毫无疑问，是爹爹和娘的亲生女儿，爹和娘也根本不像邪器师说的那般，娘是真的爱爹爹，从心甘情愿的跟着爹爹来到妖国，离开玉虚。而非什么被爹爹强行掳来的，爹爹那样的性子，那样的品行，怎么可能做出这般的事情来。

爹告诉她，娘生前一直说，要说她死了，一定要埋在玉虚门山脚下，她生不能给师傅尽孝，给门内尽忠，死后便要守护着玉虚，守护着恩师。

娘的师傅居然大有来头，乃是大元真人六弟子中的大弟子。

娘天资聪颖，人又可爱嘴巴很甜，身受恩师的喜爱，收为内门弟子后，更是得到恩师的悉心教导，叛出玉虚之后，娘心心念念的就是担心恩师，怕师尊会责怪恩师，怕恩师会被为难，怕恩师伤心难过，更怕恩师会与她这个徒儿恩断欲绝。

娘跟着爹来到妖界，果真让逐出了玉虚，但是，欣慰的是，恩师并未跟娘恩断欲绝。爹说起娘的恩师时，目光中也是赞叹之意，说如果当时不是娘的恩师据理力争，排除众议，强行将娘的尸骨留下，埋在玉虚山脚，怕娘死后回玉虚的愿望根本无法实现。

爹爹为了纪念娘，还是为娘设立了个衣冠冢，生怕又有什么激进分子会扰了娘死后安宁，娘的这个衣冠冢在十分隐秘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名为桃花泉，其实，这个地方就在桃花源中，只是，古玉璃很少去桃花源深处，也未发现桃花泉中有衣冠冢，却原来是爹用了障眼法将娘的衣冠冢藏了起来。

古玉璃在院中的花圃中，摘了一束最漂亮紫娟花，好好的绑扎起来，门虚掩着，她推门而出，刚刚跨过门槛，那门已经在身后缓缓地关闭，“咔哒”一声，应该是阵法锁定的声音。

她回头再望了望挂着蜘蛛网的思来殿，唇角微扬，笑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爹爹，照顾我自己的。我还会去玉虚，成为玉虚最出色的弟子，娘，你一定要保佑我，顺利的拜入玉虚门下。”

就在她离开不久，斯君从屋顶上跳下来，落在思来殿的门口，望着古玉璃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呆了片刻，斯君飞掠离去，不见踪影。

古玉璃回到桃花源时，已经到了中午，乌龟爷爷和小桃花做了不少好吃的，古玉璃随便吧啦了两口，任由着小桃花唠叨，拉着乌龟爷爷，拿着紫鹃花束，到了桃花源深处的桃花泉边。

桃花泉并不是很大，隐藏在绿树红花之间，粉色的桃花瓣落在清清的泉水之上，慢慢地浮动，泉水叮咚，池边有几方青石，上面长满了苔藓，绿油油地。

古玉璃找到爹爹说的那块青石，翻过来一看，果然看到这块青石的底部并没有苔藓，在凹进去的地方，有一个红色的凸起，她照着爹爹的方法，敲了敲，又使劲地按了下去。

只听左边传来闷闷地声响，好似是什么东西打开了，古玉璃拨开茂密的树叶，瞧见石壁上出现了个一人多高的石洞，点了烛灯，古玉璃直接钻了进去，进去之后，才发现墙壁上早燃着烛灯，将墙壁甬道照的通明。她吹熄了手中的烛灯，向里面而去。

乌龟爷爷并没有进来，他动作太慢，让古玉璃留在了洞口边上，给她守着。

这是一条宽敞明亮的甬道，古玉璃走了一会，见到尽头出现个石门，石门半开着，里面有微光闪烁，隐隐地还有呜咽之声，这声音是……

古玉璃装着咳嗽两声，才迈步走了进去。

爹爹正站在一块灵牌之前，见古玉璃进来，他示意让她过去，父女两个人一块拜了拜，为娘亲祈福之后，古玉璃将紫鹃花束放在灵牌之前。

“爹，娘一定会喜欢的，对吧！”古玉璃眸间隐隐有水光。

爹爹点了点头：“是，你娘肯定很喜欢。”他伸手将古玉璃揽入怀中，安慰道：“你娘肯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我们的，她一直都盼望着你能快乐健康的长大，现在，愿望实现了。”他转头望向灵牌，目光中充满柔情：“亦儿，你瞧，我们的女儿多漂亮，多健康。她已经不嗜睡了，你担心的魂魄轻的问题，也全部解决了，真法师说，璃儿的魂魄已然归为，将来定然顺风顺水……”

爹爹一说起来便是没完没了，他索性坐在灵牌旁，说着进来发生的是，那模样仿若旁边的不是灵牌，而是活生生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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