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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鱼与人生

() rì升rì落雾漫天，月缺月圆蟹黄鲜。
又近中秋，生意越来越好，张扬的眼皮也开始跳个不停，就如同临近死亡的螃蟹，八条爪子挠个不停。

自骨子里生出的某些思想让他感觉不妙，但又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他需要谨言慎行。

“张扬，把十二寸鱼池拿过来！”

“快点，把菜端走！”

“小不点，给那个菜拿过来！”

厨房中噪音很大，对此瘦高个置若罔闻，也许是他的耳朵的聋了，不然也不会乱上加乱，依旧如夏天的苍蝇，嗡嗡地叫个不停，令人生厌。

“马上！”张扬回应着。

他满头大汗，这短短几天的前后对照，让他知道了眼皮直跳的原因，嘴中嘟囔一句：“报应来得真快啊！”

他想到了报纸上的那个词：蝴蝶效应，说得是某些看似毫不相干，不起眼的小动作，层起叠加，经过一些酝酿，说不定就会形成威力巨大的后果。

银行卡事迹后，领导对张扬很不满，认为他的行为，处理事情的态度给酒楼带来了不利的影响。

但因为张扬是他姐夫介绍来得，这其中有些关系在纠缠着，所以，他不会明着辞退你，但可以让你自己走。

比如各种挑刺，把你累个半死，让你生气，让你自己提出辞职，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请你卷铺盖卷，走人了。

“狗杂碎！给老子等着！”张扬腹诽着。

在那些年，这个酒楼的规模还算可以，福利待遇也比一般的小饭店要好的多。

尽管也有各种不尽人意，尽管过年同样不会放假，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就是任何工作满一年的员工，每年都有十天的带薪休假。

“走，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至少要把十天假期休完！”

张扬是去年七月底来得，刚刚满一年，所以他尽管很生气，但还是这样告诫着自己。

鼓风轰鸣着，聒噪的声音继续着，忙碌的身影继续着，有人yù言又止，有人冷眼旁观。

俗话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自喻清心寡yù的僧人都拉帮结派，勾心斗角，何况是三四十个凡夫俗子？

熬鱼的老师傅得空喝着水，放眼望去，皱起了眉头，瞥了眼瘦高个，喊道：“张扬过来，把鱼沾面！”

“好唻！”张扬欣喜道，缓步走了过去。

老师傅五十来岁，最看不惯厨房的勾心斗角，是位硕果仅存的老愤青。平时不声不哈的，但手艺非凡，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不可小窥。

“鱼一条条地炸，大火顶开，小火慢慢熬，用料酒，胡椒等各种调味料替换出鱼的腥味，然后才能熬出鲜味来。

最后，出锅时调sè，挂欠，也要一点点的来，不要急于求成，这样才会sè香味齐全。”老师傅把张扬叫到身边，边做边说着。

张扬点着头，盯着锅里的干烧鱼，似懂非懂，

老师傅把油锅调过来，笑呵呵地示意道：“你炸一条，我看看！”

“我炸啊？！”张扬惊咦，脑海瞬间轰鸣一片，心脏砰砰直跳，别说熬鱼，就连伙食饭平时都没有让他碰过，他怎能不转腿肚子。

“慢慢来，别害怕！”老师傅继续鼓励道。

张扬“哦”了声，心惊胆颤地拿着鱼，伸手就要往沸腾的油锅里下。

“这个做鱼就像人生！”

老师傅伸手接给即将下锅的鱼，鱼尾朝下，溜着锅边炸了一下，随即提起，又迅速下到了锅里，囔囔道：

“炸鱼之前试油温，还有注意鱼有没有彻底死掉。油温太低，油就会泡进鱼里，炸不透，油温太高或者鱼还没有死透，下到锅里就可能被油烫到。

人生也不过如此，做事前最好要三思，量力而为，火侯不到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而过犹不及就容易伤到自己了。”

鱼在油锅里噼里啪啦，鱼鳍，鱼腮迅速乍起，变了颜sè，老师傅拿着一双铁筷子，顺着锅边推着，翻过鱼身，等到两面金黄sè时捞了起来。

张扬注视着，反思着，随即问道：“那如果别人不按规矩办，自己岂不是很吃亏？”

“熬鱼分很多种味道的，干烧最辣，家熬微辣味，红烧鱼是咸鲜绵甜，胯炖则比他们都复杂，汤和鱼还都要有滋有味。

清蒸鱼直接上屉，水蒸，热油一激，噼里啪啦，热气腾腾，干炸鱼则完全相反，它最耗油，耗工夫，也最考验经验，要做到外焦里嫩。

但无论如何，佐料都必不可少，都是点睛之笔，你无论怎么做，你都要调制好佐料，这样才好吃，才人人都爱吃。”

老师傅解释通，见张扬稀里糊涂，云里雾里的样子，咧嘴一笑，反问道：“你觉得什么味道的鱼好吃？”

“我？感觉什么样的都好吃。”张扬不明所以。

老师傅继续熬鱼，呵呵笑道：“人这一辈子什么人都会遇到，什么味道都得吃，等你什么味道都消化够了，你也就知道自己喜欢什么味道了。

做人呢，桀骜不驯是一辈子，唯唯诺诺也是一辈子，你选择什么不重要，但想要活的舒服，脑袋里的东西就不能少，手上的资本更不能少。

我这人最不稀罕阳奉yīn违，使软刀子这一套，但这种东西你得懂，得明白怎么应对，不然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张扬不住地点头，但懂不懂只有他自己知道。

鱼在锅中冒着细泡，鲜味渐渐散发在空中，令人食yù大增。

欠火要温和，火大容易糊，火小凝不住，就没有亮度，会乌漆抹黑的，起锅也要注意，慢慢来，不然熬好的鱼就容易散架。

装盘时，同样也需要注意几点，盘中不能有水，不能带太多的鱼汁，如果是异型碟子还要注意鱼摆放的方位，这就是造型了。

至于碟头花，那就要审时度势了，条件允许时是锦上添花，如果客人急不可耐，都要打起来了，你还在jīng工细雕，那就会适得其反，保准会挨骂，是画蛇添足。

“走道慢点，别烫着手，把鱼摔了！”

灶台的风机慢慢停止了运作，老师傅大声喊了一句，声音略有低沉，但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二货回过头，嘿嘿傻笑几声，步调略减，说着：“没事，摔不着！”

瘦高个正在拿着毛巾擦手，听到这句对话，一愣，苦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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