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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2疑惑

272疑惑
艾若也静静看着女儿，她第一次知道，女儿真长大了。是，之前虽然女儿处处表现得十分成熟样子，不过她却常常爱逗她，她十分清楚，女儿是聪明，不是成熟，而这一刻，她成熟了，只是这份成熟，让她心疼不已，人为什么非要受伤才会成长？

“路夫人好些了吗？”瑞王妃扶起了贾瑗，轻轻拍拍她才问道。

“伯母伤心过度，刚刚才睡着。”贾瑗终于回神，努力镇定回道。

“你真乖。”瑞王妃对她笑了笑，慢慢走到床边，看了路夫人一眼，路夫人此时已经披头散发，面如白纸，眼角尤带泪痕，显然就算哭晕了过去，那泪水却没止住。

“王妃，出去坐吧！”艾若轻轻示意，里屋也没个坐地方，她也不想让女儿这么失神时候，让多人看到。定亲只是他们双方默契，她其实和贾敏想一样，一定不能让消息传了出去，就算对不起路家了。

瑞王妃点点头，慢慢出来，主位上坐定，并让艾若和贾敏一齐坐下，瞟了边上人一眼，王府下人退了下去，艾若边上人也不是傻子，马上拉上路家人退了下去，室内便只有他们三人了。

“王爷与我一块来，我们很抱歉。”路夫人不，王妃只能对艾若说道。

“说这个做什么？这是远哥选择，时也、命也！不过，这话也不该我说。”艾若苦笑了一下。

刚刚接到消息，她就和贾政赶了过来，看到满身是血小吃货，她便想到那个拿着布帽对自己委曲说‘帽子瘪了’；还有那个自己怀里，伸出脑袋纠正别人不许叫他‘小吃货’远儿；还有那个拼命扔着帽带子耍帅那小吃货……

曾经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就艾若眼前过着。她只能抱着他尸身，拼命想检查，希望还能挽回。直到贾政拉开她，她才放声大哭起来。可是小吃货却再也不回来了。

伤心时刻已经过去了，瑞王妃此时是无法理解作为父母心境，但她也明白，瑞王妃夫妇一齐来了，并且亲口说了‘抱歉’两个字，这对他们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可是这有用吗？当初航空公司人也对她说抱歉了，可是这有用吗？他们把她老公和孩子带回来吗？

“凶手王爷不会姑息，一个都不会放过，请把这点告诉路夫人。我们这次一个都不会放过！”瑞王妃干巴巴说道，这话刚刚已经说过一次了，可是她深深后悔了，自己来做什么，无论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其实都与事无补，对自己来说，路远是穆哥恩人，是他救回了穆哥命，可对路家人来说，他们失去了一个儿子，一个鲜活生命就此结束，自己拿什么赔给他们？

“还有，王爷过会就进宫面圣，一定让远哥儿风光大葬。”王妃看艾若还是神不守舍样子，急急补充。

“会，妾身一定转告。”艾若喉中如哽了一个大大硬块，吞不下，吐不出。现她想离开了，因为现说这些，其实真很难，她觉得自己再一次面对了丈夫和女儿骤然离开那一刻，可是这些安慰话又有什么用？保证会处理，保证会有很多保险金，保证这种事再不会发生，可是这又如何，她丈夫和女儿能回来吗？可是她现能说什么，她敢说她要离开吗？她不想再一次面对绝望。

“贾太太，几家夫人过来探望了。”门外传来鞭炮声，显是有客到。不过瑞王妃既然这儿，他们自然不敢把客人请到这边，只能先请到偏厅，再过来禀报。并且小心看了瑞王妃一眼。

“你去吧，我和林夫人坐坐。”瑞王妃又不能马上告辞，只能对艾若笑了笑。

艾若起身对王妃行了一礼，退了出去，王妃按按眼睛，看看贾敏，“事情原委如何，林夫人可知？”

“不太清楚，只说三个孩子下了学逛街，珠儿去书铺看书，远儿和穆哥一起想买什么，突然跑出刺客，珠儿听到声音跑出来时，董大人他们已经把刺客拿了，不过……”贾敏倒是实人，把自己所知一五一十说了，但多少还是有点猜疑，怎么王妃像是一点也不知道似。

“董侍卫说得有些含糊，具体，我们也不很清楚，都是我们穆哥连累了远儿。”瑞王妃轻叹了一声，刚刚愤怒与伤心之后，对王妃来说，此时倒是冷静下来了，一个也不原谅，一个也不放过，然后呢？东平王府继妃生儿子金陵老家，都还太小，翻不起大浪，而继妃娘家，十六岁以上男子全都千刀万剐了，而其它人，发配边关与披甲人为奴，他们就算还有暗线，也该为自己而努力，而不是为了一口气，让两家人赔葬。不，这不合逻辑。所以此时，她想问清楚一点。

“二嫂说得没错，那是远儿选择，之前倒是小看了这孩子，以为他性子诙谐，不曾想，这时倒有些侠气与担当了。”贾敏脑子能跟瑞王妃相提并论吗，只是顺着思路说下去。她其实与瑞王妃对小吃货并没有那深刻感情，虽然伤感，但与路夫人和艾若比起来，差得不是一丁点。

“他性子应该很体贴吧？穆哥说，他记得每一个人喜好，他应该是很温暖孩子，真可惜，我常常听穆哥儿提及他，却也没机会见见。”王妃轻笑了一下，刚刚经过灵堂，竟然也忘记看一眼那个孩子，也许不见好，看不到，脑中也许永远都是想像中美好一面。

“温暖？！”贾敏怔了一下，轻轻复和了一声，好一会儿苦笑起来，“是啊，原来是温暖。我一直没有想到可以用这个词？远儿就是一个让人很温暖孩子。不炽热、不冰冷，他身上总有一种很温暖气质，让人不由自主会亲近他，喜欢他。”

瑞王妃不再说话了她想贾敏话，不是书上说温润如玉，温润带着一种含蓄距离感，玉本身就不是一般人能戴，所以这句话那是形容君子，多少体现对人带着一种客气；

而温暖感觉是不同，整个人都会一种很亲近而舒适环境之中，被温暖和煦所包围着。所以一向坚强艾若才会表现得这么痛苦。因为她心中，小吃货也是她孩子吧。

艾若接待了几位来探望夫人，并且陪她们去灵堂瞻仰了一下遗容，其实路远父母堂，此时他也没有成年，操办丧事，多少都有些避讳。而白发人送黑发人，路氏夫妇一下子都垮了，让他们管事，也是为难他们。

而路家京没什么亲人，而路夫人出身平民，这会就算来了家里亲戚，只能跟边上打个杂，陪着哭，真让他们出来陪来访宾客，管理下人，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自然，此时大家把目光就投到了贾政夫妻。艾若也只能接着，这是她心爱小吃货，她想送他后一程。

正是这样，贾政与艾若其实都不忍，让心爱孩子这么无声无息就这么去了，于是按成人之礼办。理由是，小吃货过了童生试，他不是白身了，该把他当成一个大人来看。

艾若亲手给小吃货擦净了血污，包了伤口，换上他喜欢儒衫，并亲手帮他戴上了软帽，定亲之后，小吃货帽子都是贾瑗亲手做，而小吃货也没再戴过别。

而她做这一切时，让人把贾瑗带开，从头到尾，她都没让贾瑗靠近棺椁，也不让她看穆哥儿后一眼，此时陪着几位夫人再次看到小吃货恬静小脸，十二岁小男孩子，脸上还带着稚气笑容，那一刻太突然，他应该什么都没想，就直接推开了身边穆哥儿，而那一刀下得非常狠，她清洗伤口时，还能看到卡骨缝中刀刃碎片。她是专业大夫，她很清楚，小吃货几乎是没有感受到疼，就直接去了。所以他脸上还是带着瞬间笑意。

穆哥儿才十三岁，有多大仇怨，要下这样狠手？当年蛇毒，今天一刀……艾若突然眯了一下眼，刀上无毒，一点毒也没有？习惯用毒人，让他们改变方式其实是很难，当初刺杀刘睿时，人家也是刀上抹了毒药，就算他们知道，这毒对穆哥，对刘睿也许没多少用处了，可是惯性是可怕，让他们不这么做，都很难。可是这回刀上一点毒也没有，只是下了狠手，只想一刀毙命，如果不是小吃货挡那一下，正面穆哥儿，可能就被劈成两半了。

贾珠和穆哥儿都呆呆坐灵堂边上，他们身上还有血，大人们都太忙，而下人们，倒是想让他们去换，却没那个胆。只能由着他们了。

此时艾若想着自己心思，有点走神了，于是几位夫人只是轻轻看看遗容，就过来安慰起穆哥儿来，她们也是知道瑞亲王夫妇已经亲到了，自然也会引着话头，想进去拜见。穆哥儿此时也不想再装了，只是抬头，冷冷看了她们一眼。

穆哥儿身边人也不是吃素，马上大喊一声，‘送客。’

艾若这才惊醒，抬头看向这边，看到几位夫人站穆哥儿身边，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淡淡谢了声，便让人送几位夫人出去了。此时此刻，没人有力气再去扮演一个完美人，他们也不想看到他们不愿看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