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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转身、一辈子

() 人都要走了老头子也不送送，就顾着晒大太阳也忒不厚道了，这一文钱都没有就要去行走江湖,可如何是好啊？村里面那些人也真是，个个小气得紧全都装作不知道他为何上门拜访，左暗示右暗示全都做给瞎子看了？到头来也就弄到几根玉米还有一大堆的饼。一路上姜玄心都在抱怨，嘴上碎碎念个不停，反倒是姜玄月一声不吭的在前头领路和平时的呱躁样完全不同，一夜不见变淑女了？姜玄心简直不敢相信会发生如此神奇的事？一切都只是错觉而已。
神农谷被大山所包围，山中密林乱布，不熟的人常常会迷失在杂草丛林之间，历年来姜氏族人长居于此又根据五行奇门遁甲术在密林之外设立了八门八阵，阵口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千可挡十万jīng兵，阵中另有天覆、地载、鸟翔、风扬、龙飞、虎翼、云垂、蛇蟠八阵为天地风云乾坤四灵，四攻四守虚实无常，纵使是千军万马也难逃其中。这套阵法从炎黄时代延传至今又不断完善，后世姜子牙太公阵法，孙武八卦阵法，孙膑，伍子胥，乐毅等等诸多后世名将多有借鉴此阵法，阵法之外又设有一条暗渠以防有不甚进入的无辜人士误入阵法，里里外外虽无铜墙铁壁更甚铜墙铁壁，这也就是为何千百年来神农谷一直如此神秘。

十年来姜玄心最喜欢和这变幻莫测的古阵较劲，三天两头一有空就追着村里几位参与过阵法完善的叔叔爷爷，尤其是善于诡道的姜岐，年近七旬垂垂老矣还不安分，脾气又暴躁又骄傲，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指着谷外的八门八阵自卖自夸，刚好姜玄心又不小心迷上这套神奇的阵法，那崇拜之情如滔滔江水浇灌得岐老爷子心花怒放，所以这些年姜玄心是少数几个入他院子不被他教训的小辈。岐老爷子没事就逼着村里一些孩子学他的奇门遁甲术，奈何这东西比学医更加枯燥无味本来村里就人丁稀薄既要帮农又要学医连玩耍的时间都不多了更不用说去学这个比医道更枯燥无聊的奇门遁甲,再加上岐老爷子又老骂人,所以孩子们一见到他都巴不得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哪里还有心思来学这东西。姜玄心自认为优点不多，不巧就有一项耐骂的好节cāo，知错能改虚心受教，不管岐老爷子如何教训只要是他认同的他都虚心接受，即使是不认同的也会在岐老爷子骂完人后再阐述自己的观点，姜岐虽然暴躁爱骂人又喜欢自卖自夸但只要你在他发泄完后能够说出个一二三四让他认同他也能低头认错。人品下品诡道之品却是上上品，要不然也整不出这套能抵千军万马的天道阵法，虽有踩在前人肩膀上的意思却不是谁都有这个能力能踩在前人肩膀上，能踩上去还能站得稳如何不让姜玄心佩服？

也不知道他走了以后岐老头还能教训哪个倒霉蛋子还有谁听他吹牛，临走了也没去看他一看，这小气的糟老头子肯定是要记仇的。姜玄心走在路上想七想八的，说到底还是舍不得这里啊。

出了生门，一直不理人的姜玄月停了下来，姜玄心也只好跟着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不走了啊？前面咋了吗？”

姜玄月转过头来还是闭口不语，直愣愣的看着姜玄心看得脸皮比墙还厚的姜玄心以为自己今天又帅了？摸了摸鼻子假装不好意思说道：“看着我干啥？然道又我又帅了？”

姜玄月持续不语。

姜玄心或许是近墨者黑，和岐老头呆久了也不自觉喜欢自卖自夸，继续说道：“虽然本人英俊潇洒有时候看着湖面都忍不住要爱上自己，月儿小姐可千万要忍住啊，这都要走了才来表达爱慕，哎，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姜玄心自我想象纠结得不行。

姜玄月终于听不得某人的自恋开口奚落道：“少臭美了，酸雾头一个还以为自己是美白玉，爱慕本姑娘的青年才俊都能从村头排到村尾了，哪次本姑娘到谷外那些男子不都是直盯着流口水的？”

果然是一个爹娘生的，说的话都一样。姜玄心心里头暗自嘀咕，这全村加起来哪能从村头到村尾。嘴上还是得拍马屁：“是是是，小人是酸雾头，请问美白玉姑娘接下来如何啊，这到郡上也有几十里地不抓紧赶路到了天都黑了。”

“真要去咸阳城吗？”姜玄月的语气让姜玄心误以为眼前站着的人是某个披着脸皮的别人，温文尔雅这样的词竟然有一天也能贴在姜玄月身上。

叹了口气，姜玄心背过身去道：“去啊怎么不去，早就想去了，一直等到现在其实已经很晚了，再晚下去不说天下忘了，连我都忘了我自己是谁了。”

“去了回不来怎么办？”姜玄月越发温柔与平时女汉子的本sè越距越远。

姜玄心大呼一口气转过来安慰道：“哪会回不来，我就在那门口看看，看看那里的繁华，看看那里的百姓，看一眼就走，也许都不会入城，看完再去趟边境，去趟长城，再把塞外走一遭去看看这天地的神奇，人生不就这样嘛，走走看看才能潇潇洒洒，倒是你一副给我送死的表情也忒不吉利了，还有村里那些小气鬼临走了起码也送几块粗饼，你咋啥都不意思意思呢，更是小气。”

空中飞来一暗器姜玄心眼疾手快一掌抓住龇牙道：“你说你是不是小气，开个玩笑都……”

嗯？这暗器……一卷古简四个大字

《奇门遁甲》？一口凉气倒灌而入：“这东西怎么会在你那里？”

姜玄月平静说道：“岐爷爷知道你要出谷今天一大早就在我家门口拦我让我把这劳什子《奇门遁甲》捎给你。”

姜玄心惊讶道：“岐老头让你把这给我？他这么小气，不生气我不辞而别？”

姜玄月悲转喜一盆冷水泼下来嘲讽道：“这东西可不是给你的，岐爷爷说是让你拿着这卷《奇门遁甲》去道家的逍遥城和齐地yīn阳家给他换些阵法书籍回来的时候给他带回来。”

姜玄心其实心里明白岐老头就是想把这《奇门遁甲》给他，心里头明白嘴上还是附和姜玄月：“知道了，月小姐，等你回去告诉岐老头道家、yīn阳家我都会走一趟，八门八阵这些年我也掌握得七七八八了一定不会辱没了他这些年的教导，那口气我一定一定会给他找回来的，告诉他可得多活几年等我的好消息啊，还有再告诉他，我，姜玄心再回来时绝对会创造出比八门八阵更厉害的阵法。”

姜玄心也是看到这卷《奇门遁甲》才有感而发，以为说出这番话肯定要引来姜玄月的一阵冷嘲热讽了，没想到姜玄月不仅没鄙视也没打击而是认真的说道：“我会告诉他的，以后要是有空就多去坐坐。”

姜玄心立直弯腰鞠躬：“一声谢谢，家里头的疯老头也一起麻烦你了。”

远处乌云飘来似有再续昨rì雨水的迹象。

姜玄月驻足说道：“看这天该下雨了我就送到这了，接下来你就自己走吧。”

“难得出谷不去集市上看看？”姜玄心有些惊讶姜玄月竟然放弃这个看热闹的机会，神农谷常年与世隔绝偶尔才能出谷一次，照往常甚至就在昨rì姜玄月还满心欢喜的想去集市上买那让人垂涎的糖葫芦串。

“不去了，该走的总要走，想走的走不了，不想走的留不住，留不住的还是要走，再留也是徒劳。”

姜玄心笑道：“说的什么啊，牛头不对马嘴，玄乎。”

姜玄月也跟着笑道：“玄乎才显得我高深嘛。”

“真不去？糖葫芦好吃呢。”

“不去了，见不到也没啥感觉，见到了吃了以后又想再吃，你赶紧上路吧，不然真要成落汤鸡了，你成落汤鸡不要紧可别连累我也跟着淋雨。”

“那我走了哦？”

“嗯，去吧”

“好。”

“拜拜。”

“拜拜。”

“走了。”

“去吧。”

“真走了。”姜玄心一步三回头。

“赶紧的，磨蹭。”姜玄月催促。

姜玄心猛然转身加快速度。转身、也许就是一辈子。

一人远去，大雨倾盆而下，那棵樟槐树下姜玄月孤立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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