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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把剑握在手间

() 秦国花了三百多年的时间积蓄力量，花了四十余年的时间灭掉六国，最终只用了十五年就把整个帝国输了个jīng光，始皇帝所憧憬的千秋万代不过三代。甚至不惜耗费百万劳力修建宫殿修建长城修建陵墓，却没想到区区十余载就化为泡影，他所摒弃的民贵君轻，所不屑的民心最终成为推翻大秦帝国统治的钥匙。
——

楚地南部，乱山之中，天下初定却不安定，百姓流离颠沛，也只有处在荒无人烟的乱山之中能有片刻安宁。

神农谷，一座似乎只存在于传说的山谷，相传神农氏炎帝流传下来的后裔，jīng通医道，传说世间没有神农谷不能救的伤病，没有神农谷不能解的毒患。

相传两百年前名动天下救人无数的神医扁鹊就是出自神农谷，一百年前被称为医圣的颜渊，六十年前的回禄，十年前的徐长卿，等等俱是妙手回chūn的医道大家。每隔几年，或三年五载或十年八载，也可能是几十年都不曾出现，除了神农谷内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神农谷为何会出现在这个战乱的世间又是为何突然消失，好像他们出现就只是治病救人，救完人又悄然消失。

陈郡由于远离中原诸侯纷争偏安一隅才侥幸求得一丝太平，但rì子过得也确实不怎么样，很多卸甲归田的老卒大多伤残在身，农耕劳作本就不那么利索再加上秦朝税重连年战乱，陈郡里的老百姓也仅是比那啃食树皮黄土的落难人民好上半分，而那个全天下最神秘传说最多的神农谷就在陈郡往西三十里处，天下间只有谷内的人知道进出的道路，很多人，包括离谷仅有三十里处的陈郡，也不知道这片名动天下的医谷神农氏就离他们仅有二三十里地只知道这座神秘的山谷大致的方位在楚地南部。

诸子百家之中当属农家人数最广，儒墨两家影响最广，兵家名将辈出，yīn阳家诡异莫测，纵横家三寸之舌可抵百万雄师，法家备受庙堂推崇青睐，而医家尤其是近乎传说的神农谷不管在庙堂之上还是江湖之中都有无数敬仰推崇之人，原因是医家是诸子百家中少有的没有门第之念只存救病医人之心的流派。

鸡犬相闻，桑竹美池，这便是战乱年代里世人所追求的世外乐土，两百余口人的小村庄是如何诞生出如此之多的医道武道大家的？恐怕只有神农谷内的人自己清楚。

这一年的冬天，一场小雨过后，午后夕阳西下。一个白发苍苍半个身子都入了土的老头儿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粗衣麻布药香滚滚。少年正趴在略显破旧的茅屋上修补损坏的屋顶

“问道无情，美人风尘滚滚。

应翠无声，紫薇星辰涛涛。

千古恨，两相仪，世外偶得一片乐土。”

“哈，哈，哈……剑断yīn阳？”

“我说疯老头你又在多愁善感个什么劲啊，整天舞文弄墨的瞎叨叨个什么啊？竟是些听不懂的屁话。”少年一个翻身直接从屋顶上翻越下来笑道。

疯老头没有解释：“玄心啊，这天要变了。”

“废话，我当然知道这天变了，这不刚才下了场雨。”少年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转身去将炉火上的药拿下来，估摸着是习惯了砂锅的温度，无需包上一层布条直接徒手握住长柄：“呐，趁热喝了吧。”

老头儿接过药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放在一边继续刚才的话：“我的意思是说帝国要变天了。”

千年以来神农谷走出去过一些人，也进来过一些人，少年和老头都是谷外来的人，老头是外人，少年却不算外人，与谷内的姓氏相同，少年也姓姜，姓姜自然算是神农谷里的人。

“变天？变天就变天关我什么事啊？我一个平头小老百姓哪里管他刮风下雨，你这半截身子入黄土的糟老头子才是我要关心的，至于天？”姜玄心看着雨后的天空略作沉思笑道：“天塌下来不还有个高的顶着吗？”

“哈哈哈”一直被姜玄心称作疯老头实际心里头比谁都清明的老头子先是大笑后也跟着沉默。一老一少，各自看着天空发呆。

十年前，那个在大火中迷茫哭泣的稚弱男童现在已经是拥有令人信赖的双肩，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现却是rì薄西山。

人老江湖去。

“师傅你说我又笨又懒，既没啥学剑的天赋学医的天赋也平平，你觉得我还能救这天下吗？”很少叫过老头师傅的姜玄心依旧背对着老头看着天空问道。

老头答非所问：“去，把那两相仪拿出来。”

少年进屋捧出一把青铜长剑，长剑被厚厚的布条包裹着，布条上布满灰尘，看起来已经被搁置了有一段时rì了。

老头儿接过这把四尺长剑，气势徒然转变，不再死气沉沉。一把杀人之剑的主人自然不会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心中有鸿鹄则山河尽低头，扯下布条将这柄名为两相仪的长剑砸进土里：“跪下。

一把剑握在手间，不是英雄又何妨？

此时此刻姜玄心眼中的老头似乎和那个疯言疯语为老不尊的形象完全不同，这一刻他从老头身上感觉到一股高手的风范，高手，而且是很高的高手。

狠狠的甩了甩头姜玄心告诉自己这是错觉是幻觉，老头子隔三差五就得进食汤药，下雨天膝盖上风湿病犯了还得他帮忙针灸按摩呢，除了时常说他这个架势不好那个马步不稳也没教过他什么盖世神功，疑惑归疑惑，老头子难得正经一次，姜玄心便给足面子跪在了院子里这三尺黄土。

名为六韬的老头zhu剑而立，名为姜玄心的小子跪在剑前。

“这世间最难能可贵的天赋便是坚持，人生漫漫过江之鲫何其之多，又有多少人能功成名就，又有多少人能坚守本心。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的梦想是什么你是怎么回答我的吗？”

老头子说话莫名的严肃连带着姜玄心也不敢吊儿郎当：“记得，及冠的时候您曾问过，玄心自然记得，我说我这辈子其实就想做两件事，第一件事是活着，第二件事便是jīng彩的活着。”

老头扶了扶很少料理过的胡须，喃喃自语：“名家六谱，剑谱至尊。”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排第一的是什么剑吗？”

姜玄心两眼发亮，老头子始终不告诉他这排在剑谱第一名的剑叫啥名字，一开始说这第一名是悬空的后来又说以后再告诉他。

“你愿意告诉我那排第一的了？”姜玄心一脸你愿意说才怪的表情。

剑出鞘。

方圆十丈温度骤然下降。

杀气，无与伦比的杀气。

十年前，就是这样的杀气救了他。

那一年，韩国灭亡。

那一天，大雪磅礴，鲜血刚将白茫茫雪染红便被新一轮的大雪覆盖，公子身死咸阳，韩王畏惧，割了公子一家老小的头颅要去向嬴政献媚。

是刻意的吗还是时间淡得让人记不住？救命之恩怕是这辈子都没什么机会报答了，能做得也只是在他膝盖疼痛的时候为他针灸缓解痛苦，又或者是在他想吃那丛林野果的时候去寻一些个来解馋。——其实这样的想法在姜玄心脑中早已根深蒂固，虽然老头平时没个正紧总是疯言疯语但他是姜玄心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啊。

剑归鞘，如雪后初晴温暖人心。

噗的一声，原本紧张肃杀的气氛荡然无存，名为六韬的老头讪讪一笑丝毫不顾姜玄心鄙视的眼神道：“吶，这就是那排第一的剑，两相仪。”

场面有点逗，放的是屁说的却不是屁话，这把放置在角落布满灰尘好几年都未曾使用的剑竟是剑谱上那骇人听闻的天下第一？姜玄心甚至有一千万个理由不去相信，但是哪怕只有一个理由促使他去相信那他便相信——剑有灵xìng这个道理他六岁就明白。握着这把剑姜玄心脑中再次闪过那句话：“一把剑握在手间，不是英雄又何妨？”

“以后你就是这把剑的主人了。”老头恢复正紧模样：“也不能说以后，其实你早就是这把剑的主人，老头子我只不过是替你保管了几年，这天下，剑是第一，剑客也要是第一。”

老头子说这剑是天下第一时姜玄心内心还小小激动了一杯，又说了剑客也要是第一让姜玄心原本激动的心情顿时忧伤了。老头子说这天下最难能可贵的天赋便是那坚持二字，可是这坚持二字又该如何是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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