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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迷雾（下）

晚，天险城城主府中，楚羽潇屏退了侍从，却没有让尘心以及姜紫竺回避，两人站在楚羽潇身旁，楚玉成以及楚玉寒坐在两边，秦鸿站在正前方，楚羽潇没有了以往随意的神情，几分沉默透射出本应该在他身上的皇室气息
“休战书我已经交到慕容双月手中，刚才她也命人送来了她的亲笔书函作为信物，我会命人复写一份留在天险城，秦鸿，就当做是我给天险城百姓的交代，凭借此依据以慕容双月的行事作风不会无故再来东进。”

秦鸿低身说“下臣遵命，一切但由羽王殿下裁决。”

楚羽潇还未及多说什么，楚玉成就怒气冲冲的说“她不过是西国的臭婊子，说休战就休战，这次仇我一定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放肆！在你眼中可还有我这个皇叔？”楚羽潇的语气中透着震慑人心的微怒，脸上更是没有丝毫的表情，现下的羽王哪里是一贯生性放荡不拘小节的纨绔子弟，反而一句话就让周围的人心中战栗。

半响，楚玉寒才说“三皇兄不过是意气用事，在外郭被困数日想必是受了不少屈辱，可是西国的兵力向来不弱，又有慕容双月一直掌管，就算想要夺取外郭也要先除去了慕容双月才有可能，皇叔向来以大局为主，三皇兄就先息事宁人吧。”

秦鸿看了看楚玉寒，没有说话，楚玉寒此人事事退让，能力也不弱，更是懂得知人善用，比起楚玉杰的能力卓绝但做事锋芒来说算是技高一筹，只是他凡事都如此忍让真的出于他的性格还是他善于隐藏，如果是出于他的本性，那将来由他掌权必定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君主，可是如果是善于隐藏，这种在他和萧墨轩面前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的能耐，也算是穷凶极恶了。

“是。。。是啊，皇叔，侄子在西国吃了不少苦，也是一时意气。”楚玉成说话间语气软了不少。

楚羽潇看了看他，淡然的说“你的过失自有你父皇来决定，是好是坏你心中必然比我明了，时候不早了，明天一早就要启程回灵都，你们二人都下去吧。”

楚玉寒起身说“侄儿告退。”说着转身离开，楚玉成也跟着灰溜溜的离开，眼见两人离开楚羽潇才叹了口气说“多日来有劳秦城主权衡局面，能够不以武力来划定疆域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秦鸿低身说“若非殿下来此，这次事件也无法如此轻易就解决，两国休战利于百姓，秦鸿也替天险城中的百姓谢过殿下。”

楚羽潇站了起来说“如果慕容双月非要要这天险城，以她手里当时握着成儿的命我们也没办法不答应，不过既然她愿意化干戈为玉帛也算是最好的结果了，明日我便启程回灵都，相信萧将军现下也快回去了，秦城主可有什么要我转达的？”

秦鸿淡然一笑，看了看尘心和姜紫竺两人，接着说“北方战事已熄，萧将军也安然无恙，两位不辞千里赶来想必也是受了他的托付，他的路自有自己选择如何走的权力，秦鸿能做的不过是在必要的时候出些绵薄之力，只是。。。有一事想请羽王殿下帮忙。”

楚羽潇转过身去说“你在意的是墨樾的事，此番谈判虽没有大的损失却也因为战败损兵折将，这件事皇兄必然会追究，先前有了庄岳的例子，如今你担心墨樾也同样会被牵连，不管怎样你们也是当年意气相投的三兄弟。”

“凡事都瞒不过羽王殿下的眼睛，若有可能还请殿下替墨樾求情尽可能从轻发落。”秦鸿说着。

楚羽潇微微一叹，接着说“想要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好君主谈何容易，历来都是高处不胜寒，就算他会多少有些过失也请你们理解，这件事我也只能尽力为之。”

“秦鸿先谢过羽王殿下，殿下明日要启程，下臣也不多做打扰了。”秦鸿低身说。

楚羽潇点了点头，秦鸿也退出了屋子，楚羽潇这才回头看了看两人接着说“我没有把两位当做外人，两位也无需见外，只是这家务事想必一定让两位看了笑话。”

尘心看着眼前的楚羽潇说“得羽王殿下如此相待，尘心受之有愧。”

楚羽潇也不介意尘心完全不领情，而是跟着说“你指的是你们送慕容双月回来的事，而我假装不知道，一定让你觉得有些诧异，世界上的事有的时候就是很难说，若是有一日让你为了萧将军背弃师门，你又会如何选择？”

尘心思索之下“以理为先，就算是我最亲近的人走错了路我也会站在他面前阻止。”

“好一个上前阻止，若是两边都有情可原呢？”楚羽潇的话一出口尘心一时间没了回答，楚羽潇微微一笑，接着转身走出了房间。

姜紫竺眼见他离开，这才说“师兄，你不也是一心想要帮助萧将军赢得北方的胜利吗？我觉得慕容双月也是一样的，离开外郭时她只把自己当做是一个普通的人，而羽王殿下也一定是明白了这一点，毕竟大家都是为了相助萧将军，为什么你不能释怀呢？”

尘心一怔，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不早了，回去休息吧。”说罢他也转身匆忙离开。

夜深，明月当空，外郭城内，两道身影落了下来

“紫杉，紫颜为什么又二话不说如此藏头露尾的来了外郭？这里可是西国的地界，而且常年与楚韩兵戎相接。”

另一个身影看了看周围的景象，细想之下说“紫颜并非是自己来了这里，而是跟着那位姑娘而来，这位姑娘身份特殊，难道这其中也有什么牵连？”

“紫颜不是一直跟着萧墨轩，怎么又会跟着一个姑娘，紫杉，是不是你多心了？”

影子微微摇头，接着说“子汐，我已经隐约的感觉到紫颜对这位姑娘的执念了，这两天的观察你应该有所察觉，这位姑娘自从回到外郭周围布满了隐秘的眼线，而似乎都是为了保护她的，若我的猜的没错，她就是西国举世闻名的公主慕容双月。”

“可是。。。。慕容双月怎么会不顾生死帮助敌国的将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关于慕容双月和萧墨轩之间的传闻，也应该是在一年多以前西国铁骑被萧墨轩轻易瓦解开始的，有传闻说慕容双月似乎曾经在萧墨轩夺得萧凌剑时出现在云杉城，可是没人能证实，也没人能说清其中因由，联系此处也就说的通了。”岳紫杉冷静的分析着事情的始末。

而墨子汐也豁然开朗的说“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倾世的公主对萧墨轩动了情，对呀，紫颜一直执着萧墨轩的事，那么她跟着慕容双月就说的过去了，可是她究竟要干什么？”

岳紫杉眉头紧锁微微摇头，看着笔直的大道说“慕容双月周围密不透风，可是紫颜依然执着的留了下来，她要做什么我已经猜不到了，如今只能看着。”

三日后，晌午，灵都城郊的树林中，此时的灵都已经绿树繁茂，萧亦玄独自一人坐在树丛之间的石桌旁，拿着茶杯缓缓的品着茶杯中的茶汤，自从得到萧墨轩北边凯旋的消息一直悬在萧亦玄心头的大石也就放了下来，自从萧墨轩在过水城驻军楚蒙就不再坚持与他争辩，而是允许萧亦玄回到于家的家宅，并且下令他不可远离灵都，萧亦玄也不在意，如今的自己再非昔日的四剑之主，身上的担子好像瞬间就卸下了不少，加上萧墨轩的卓绝能力早已在他意料之外，如此他还有什么不满足？想到这里他瞬间回过了神

“什么人？”

从树丛后缓缓走出一袭翠绿色长衫的少女，少女神色柔美，几分娇弱惹人怜惜，可是当这个女子出现在萧亦玄的视线中他的表情却定格在脸上，萧亦玄缓缓放下茶杯，站了起来，少女徐徐走来，萧亦玄却有些失神。

“袭儿，是你吗？”萧亦玄轻声的问，随即否决了自己的答案“姑娘是谁，何以与我一位故人如此相像？”

少女没有回应，而是走近了萧亦玄，轻轻的抱住萧亦玄，靠在他的怀中，萧亦玄的心间猛然涌上了一股酸楚，这种并不陌生的感觉，曾几何时被自己拥有过，正当他沉浸在那封印已久的记忆中时，胸口一抹凉意让他瞬间惊醒，接着是胸间的剧痛，身体已然失去了力气，他渐渐向后倒下，意识中看着少女手握着沾满自己鲜血的长剑，衣服以及脸上都还有血渍，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此时，一个身影瞬间从树丛中出现，瞬间接住了即将倒地的萧亦玄，大声呼喊着

“父亲！父亲！”

萧亦玄的意识有些恢复，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吃力的说“少。。。。少轩。。。。你终于。。肯回来了。”

眼前的萧少轩神色急促，面色还有些苍白，当日与萧墨轩长湖关城墙上一战大伤了元气还没恢复，眼见计划失败他也只好折返南颠，只是途中路过灵都，那日云杉城后一别，虽然自己为了萧凌剑与萧墨轩拼的你死我活，可是实在不该因此连自己的父亲都牵连，想到这里他就没办法无动于衷，于是他多方打探才找到了萧亦玄出没的地点，而对于从小在萧亦玄身边长大的他来说，这树林周围布下的简单阵法不过如履平地一般，正在他犹豫要不要出现时，这个绿衣少女凭空的冒了出来，父亲的神色从未有过的不寻常，多少年的孤寂他都一个人默默的守在母亲的坟前，从不对任何女人正看一眼，可是今天却如此不寻常，莫非这个女子父亲认识，萧少轩还在思索却见到长剑已经刺穿了萧亦玄的胸膛，萧少轩一时间不知所措

“是，是，父亲，我回来了。”

此时，一道黑影落了下来，见到眼前的情景震惊在原地，萧亦玄的意识也清醒了，他看了看身旁的萧少轩，又看向旁边的人，脸上却有着一抹安心的说“墨轩。。。你也。。回来了。”

萧墨轩眉头紧锁，转向身后的绿衣少女，心头却是一紧，女子虽然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手中也还握着血淋淋的长剑，只是她脸颊上却流着两行血泪，萧亦玄急促的喘息拉回了萧墨轩，他低下身说

“父亲，您怎么样？”

萧亦玄紧紧握住萧墨轩的手，着急的说“墨轩。。。。不要。。。不要。。。报仇，袭儿。。。”

萧墨轩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紧蹙着眉头，萧少轩却已经忍不住泪水，满眼的怒火，他起来就向绿衣少女冲过去，萧墨轩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走开，不许你管我的事！”萧少轩咆哮着。

萧墨轩没有松手，而是更加紧的拉住萧少轩说“你没听见父亲说什么吗？还是你没见到她脸上的血泪。”

“那又怎样？父亲的仇我自己一个人来报，不需要你这种冷血来过问，总有一天我会拿回属于我的萧凌剑。”萧少轩已经怒不可遏。

萧墨轩一拳把他打倒在地，接着喊“你就不能安静的听完父亲想说的话吗？”

萧少轩一时间有些失神，狼狈的来到萧亦玄的身边，萧亦玄的气息越来越弱，看着萧少轩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担忧，他吃力的说

“少。。轩。。。古往今来。。。。与四。。剑。。有关系的。。。人，最终。。。都。。不得善终，父亲。。。早已有了。。。这样的。。觉悟，能够苟延残喘的。。。活到今日。。已经是我的。。福气了，何况。。。。能在临死前。。。见到她。。。我。。也无怨了，不要再。。误会墨轩了，也不要。。。找她。。。报仇。”说着萧亦玄的视线望着远处绿衣少女的样子，接着他看到了萧墨轩，微微一叹，似乎安心了不少“墨轩。。。原谅。。。我的偏心。。。一切。。。一切。。。都拜托你了，还了。。袭儿的情，我也。。终于。。能。。去见允儿了。”话音刚落，萧亦玄的手已然垂了下来，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不！父亲！你不要丢下我！”萧少轩喊着，萧墨轩的眼眶却已经湿尽，他回过身去试图掩饰自己的悲伤，却发觉绿衣女子像是无声息的一般已然消失在了原地，萧墨轩一时间骇然，可是她留着血泪的画面仿佛还定格在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