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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水荷出现

“娘，你歇会，我来帮你熬药吧！”芸香蹲下身子，伸手就要去取颜林氏手中的扇子。不想，颜林氏却是抬头就拒了她，声音十分淡漠：“不用，我自己来！你继续包饺子去吧！”
颜林氏说完，忽的想起颜舜华就在身边，颜舜华可是芸香的亲闺女。她不觉有点后悔适才自己冲芸香说话的语气有点生硬了。

颜林氏和缓了语气，脸上戴上笑容的面纱：“你不懂得熬药之道，还是我来方妥当。马上就晌午了，这日头越来越好，下了几天雨，屋里头都有点生霉了，你先去屋里将被子抱出来，放在太阳底下好生晒晒！弄完了，再去包饺子也不迟！”

不由自主的望了一眼正房的东厢房，颜林氏又补充道：“别去东厢房，我房里的等下我自己抱出去晒就是。这几天你大姐姐心里难受，你要体谅她，万不可进屋打扰她，她不喜的……”

芸香点点头，去了。

待芸香走远了，颜舜华柔声问颜林氏：“祖母怎么敢在外头熬药了？大姑姑情形怎么样？”

颜林氏有心亲近颜舜华，声音不觉温柔和善：“你走后，她又呜呜哭了一会儿，许是想开一点了，这会子倒是看起来十分平静。这世上哪里会有不透风的墙，早晚等会被人知你大姑姑因患恶疾被人休的事，又何必非要藏着掖着。我倒要看看，我自己的闺女回自己家，我自己愿意养活，与人无干的事，哪个敢多嘴？若谁满臭粪，出言伤了你大姑姑，我且不冲前甩他几个大耳刮子，撕烂他的嘴，就不信林！倒要看看他是否还闲吃萝卜淡操心不成！”

颜舜华一笑，点点头，深以为然。又说了些颜如玉的丹毒之症需要注意的事项，比如保持身体洁净，不可动怒上火，衣衫勤换等。

她说着话，颜林氏仔细听着，不时点点头或插言几句。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其实也很奇妙，不知不觉间，彼此倒也生了两分亲近之感。她又劝慰了几句，见母亲芸香已经晒了被子归来。

索性，跟着去了灶房。

芸香已经揉好了面，拿着小擀面杖旋出一个又一个薄薄的饺子皮来。颜舜华在北方读大学时，有一年冬至班级里举行了包饺子大赛，她特地曾偷师一段时日，包饺子的功夫可谓一流。究竟是要谨慎起见，颜舜华依然装作不懂怎么下手去包，“诚恳”的让芸香手把手师范了一遍后方才慢吞吞的“学”包起来，倒果真是“越包越好”。

一时，两人包了十来排饺子。芸香出门去挟柴火，准备烧水将饺子下锅。

颜舜华想念凉拌小黄瓜的味道，索性洗净了手，自己做了起来。她将小黄瓜洗好放在砧板上，用刀从中间将黄瓜分开，剖干净里头的黄瓜瓤，斜着刀将去了瓤的黄瓜切的均匀，又拍了几颗蒜头，与黄瓜一起放进盆里，淋了小磨香油，撒了盐，端起盆子用力晃上几晃。这调黄瓜已经做好了。

第一世时，每逢夏季，外祖母便爱这道菜。说起来，这黄瓜虽四季皆有，外祖母却只在夏季方吃小黄瓜。外祖母素喜养性修身，饮食上讲究节制，从不吃非时令蔬菜瓜果。不仅如此，在饮食搭配上也喜欢讲究寒热搭配，温凉互均。比如，她刚刚做好的这道菜蒜泥小黄瓜，虽极为简单，却也是寒热搭配，十分爽口且利于养身。

一时，芸香回来，见了颜舜华所调的小黄瓜，不免皱眉。往日里，她做这道菜必是要放入辣椒、醋、酒等各种调味品，哪里这般做的素然简单？这还会好吃吗？

到底是颜舜华第一次做菜，芸香觉得自己不该去挑剔什么，便默默的生火烧开了水，下了饺子。

一时，饺子出了锅，又拾掇了几个小菜。

这时，颜世卿与颜致远也归家里来。

颜舜华细心打量颜致远，见颜致远面上很是潮红，又是同那日晚上，虎子叫颜致远出去归来时一样的脸色。

到底，虎子跟哥哥颜致远说了什么？

想起虎子，颜舜华不觉又念起母亲芸香所提到的青山。

或许，她要有个未来嫂嫂了。人总是要娶妻生子的，她也会有嫁人生子的一天，好在还小，一切都可以通过努力，尽在把握。

午饭用的颇为平静，颜舜华所做的那道小黄瓜出乎芸香意料的吃起来爽口，下的最快。就连独自在东厢房用饭的颜如玉也赞一声吃起来舒爽。

下午的时光，颜舜华歇了一觉后起身去院子里翻晒了下双。

颜致远则蹲在院子里的树荫下，手里拿着劈好的藤条，编起藤筐来。

家里因了大姑姑颜如玉归家，经济将陷入拮据，众人心中都是有数的。

一家之长的颜林氏吃过午饭，就摇起了转铃，带着颜世卿出门行医去了。颜林氏有心想带颜舜华出去，被芸香以外头日头过大，舜华病才好为由给挡了下来。颜林氏又见颜舜华也不热衷，索性作罢。

芸香惦念手中所攒银钱所剩不多，心里头不免着急，想了想拿了银子去观音镇上准备灌些灯油回来，无论如何，晚上都要熬夜赶绣活的，哪怕挨颜林氏敲打也要。

入夏了，华姐要添置衣服了！

挑了颜致远出去的空，颜如玉升起窗户，唤了颜舜华进屋。

颜如玉晌午的时候喝了药，此时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虽遍体的红斑依旧，却是颜色已然下了不少，看上去不再像之前那般惊心动魄了。

颜舜华指给颜如玉看，又劝慰几句。

颜如玉一时又是欢喜，一时又是想念自己的一双儿女，竟是落了泪。

颜舜华少不得又说了不少宽怀的话，颜如玉才渐渐止住了泪水。

太阳快下山时，芸香回来了，一回家就去灶房里准备晚饭。

到了晚间，颜林氏与颜世卿一直到太阳落山时才回来，两人面上均是一脸的垂头丧气。颜舜华凑前一问，原来今日二人兜兜转转了好久，也只遇见一家的孩子得了感冒咳嗽，见那家人十分紧张那孩子，颜林氏便有心唬下那家子，故意将病情说的严重些，好多得些银子。哪里知道，儿子颜世卿却是生生的拦下了生财路。

“不过是染了风寒而已。不用喝药，没什么大不了，拿薄荷、紫苏、荆芥、萝卜、葱白与葱须，配块姜熬些水喝，发发汗，去去寒就自然是好了。这个方子准管用，村里头的人都喝了这些熬的水驱寒汤，竟是十分有效……”

颜林氏想起颜世卿的多嘴，心里就闷，眼见的家里银钱又不多，儿子还这般说。直到回了颜家，颜林氏仍不忘恨恨的向颜世卿瞪眼：“糊涂东西，老实信瓜蛋子！缺心眼的胚子！”

颜舜华笑着与颜林氏闲话了几句，一抬头却见自己院门对面站了个女子。那女子肤色甚好，一张素净白皙的脸上，两颊带粉，一双杏核眼水汪汪，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穿着一身新做的杏色夏衫，倒是一个俏丽的村姑！

颜舜华就多看了两眼，那女子抬起头来不想却是接触到颜舜华的目光，竟是一变色，转身扭头就走。

颜舜华心内不免好奇这女子是谁，忍不住“咦”了一声，引得颜林氏与颜世卿回头。

颜林氏望着那女子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是一惊，恍惚道：“看着倒像是你赵婶子家的水荷，水灵灵的妇人，怎么却是命这么坏，竟是会克人？”她念起赵婶子的话，“我那媳妇这几日不思饮食，还屡屡一幅想呕之样”，微微叹口气，心里叹一声，“这姑娘福薄不说，却又是个傻气的，只怕后头有的艰难等着……”

颜林氏这般想着，猛一抬头，不觉瞧见儿子颜世卿望着那女子背影的呆呆的样子，不觉眉心一跳。欲细看时，颜世卿已是收回了目光，面容显得十分平静。

颜林氏方舒口气，只怪自己胡思乱想，竟差点冤枉了儿子世卿。

颜舜华一旁望着二人，心底不觉浮上淡淡的疑惑。

“你大姑姑可还好？”见颜世卿已经走开一段距离，颜林氏低声向舜华打听道。

颜舜华便说了下午去东厢房时看到的情形，道：“祖母劝着些，表姐表哥的事，，也要等着大姑姑养好身子再说。”

“你约莫多久好？”颜林氏问道。

“快者十天半月，慢者三五月。”颜舜华轻声道。

颜林氏轻声叹口气，心里头着急这药费可怎么办？倒是狠狠在内心中将杨四平给骂了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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